7月5日 Ying媚,男人,見鬼去吧
蕭穎神出鬼沒的在艾默身後出現,嚇了她一跳。小姑娘——艾默還是想叫她小姑娘,雖然知道她比自己年長几歲,但是她的外表實在是嫩——今天穿的比較淑女。小襯衣式的上衣和白色窄裙勾勒着她窄窄的身材。看得艾默也覺得賞心悅目。她們兩個走在街上,一個甜美一個冷豔,倒是一路吸引無數目光。
雨小了,淅淅瀝瀝的飄。艾默在溫哥華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雨天,沒有打傘。進了泡沫紅茶店,蕭穎就掏出紙巾幫艾默擦頭髮。
“你說你怎麼都不打傘呢。這麼好的頭髮都淋塌了。怎麼啦,心情不好?”
艾默笑笑,接過她手裡的紙巾,擦掉額頭的雨水。也怪不得蕭穎一眼看出自己的不正常。看着窗玻璃裡面模糊的影像,長髮打着縷貼在臉頰邊,早上畫的妝早就殘敗,分明一個心情沉重,自怨自哀的黃臉婆。她用紙巾擦去臉上殘妝,恢復一張純淨素顏。皮膚摩擦出來些許紅潤,看起來精神了點兒。
“何必呢,爲了男人最不值得了。”
艾默一愣,轉過臉來看蕭穎。她看到艾默驚訝的表情,得意的嘿嘿一笑,“不會讓我說中了吧。我只是蒙一下而已。”
艾默也跟着彎起了嘴角,“你說的沒錯,爲了男人,不值得。”
艾默點了芋香珍珠奶茶,蕭穎要了鮮榨獼猴桃汁。兩個人都閉口不再談及男人,東南西北的瞎聊。蕭穎像個小太陽一樣讓艾默心頭的沉重蒸發殆盡,只留下一些殘渣粉末,等待着一陣清風打掃乾淨。
窗外是灰暗天空,陰雨連綿。窗內是嬌笑聲聲,熱火朝天。艾默中午沒有吃東西,肚子有些餓,這才掏出手機看時間。不經意間,竟已經過了下午四點。
“真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麼久,下午不上班麼?”
“怎麼會,和你聊天很開心啊。”蕭穎低頭看看錶,“不過,也真的快到我去上班的時間了,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店了。默,怎麼樣,要不要去我那裡坐坐。”
艾默從來沒有想過看起來這樣單純清秀的蕭穎居然是一家酒吧的老闆娘。跟在她身後走進Ying媚這個風格很女人的酒吧,讓艾默着實感覺眼前一亮。蕭穎叫艾默先坐,自己跑去忙。艾默坐在一個開着所有大燈,明亮的有些**裸的酒吧裡看着店員們四處奔走,打掃整理。Ying媚的色調很繽紛,很柔美卻又在這裡那裡透着點兒不合氣氛的冷酷。蕭穎從走進了這裡的門,就彷彿變了一個人,招呼店員,指導工作,詢問情況,幹練利索的很,真是人不可貌相。
很快艾默就發現了,這裡的服務生一水兒的女人。連應蕭穎的囑咐過來給艾默準備飲料的酒保也是女人。隱約中,艾默已經猜到了Ying媚面對的客戶族羣是什麼。
一直到燈光漸漸調暗,準備要開店了,蕭穎才找到了喘氣的機會,走過來把自己摔進沙發裡。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很無聊吧。其實我這個店有店長的,但是我就是勞苦命,做不了甩手掌櫃的。”
“怎麼會,光研究你這裡的裝潢,就夠我消耗一陣子的了。”
“呵呵,怎麼樣,這裝潢都是我一手設計的。”
“嗯,很優雅,很矛盾,可愛卻又冷酷。猛一看熱熱鬧鬧的,坐下來之後,又感覺有些孤寂。像是完美的雕塑上硬生生的劃了一道醜陋的傷痕……”
艾默看蕭穎的笑臉突然沉靜了下來,知道自己似乎是說太多了,“對不起,我……”
“你說的沒錯。就是這個樣子。”蕭穎端起剛剛服務生送來的酒,一大口灌了下去,“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個懂我的人。”
艾默覺得她這話講的有點兒曖昧。不知道是因爲這個酒吧的氣氛,還是因爲蕭穎在昏暗的光線裡看着自己的亮晶晶的眼神。
“想回家了?”
“不着急。”
“那就喝兩杯,我讓Casey幫你調我們Ying媚的招牌酒。”
兩個人挪去吧檯,扎着馬尾辮子的女酒保動作熟練帥氣。倒在杯子裡的酒淡淡的綠色,名叫“回憶”。艾默發現,蕭穎似乎很喜歡綠色。
“嚐嚐。”
艾默看着玻璃酒杯裡那暗晦的綠色液體,抿了一小口,酸澀辛辣。蕭穎看着艾默皺着的眉頭咯咯的笑起來,讓艾默有一瞬間以爲蕭穎在整蠱自己。不過當微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突感口腔裡清新無比,略有甘甜留在舌尖。
“怎麼樣?”
“還不錯。”
蕭穎端起她那一杯,若有所思的把玩着玻璃杯,“這就是我的回憶。”然後一口灌了下去。
因爲是週一,客人並不多,三三兩兩的點綴在酒吧的角落。不出艾默的所料,都是女人。各種裝扮,各種年紀,各種表情,卻大多完美的隱藏在背景之中,彷彿她們是特意找來襯托這裡的裝潢一樣。
艾默知道,這裡的一個,兩個,三個女子,都是有故事的人。曾經單純,清澈,潔白的靈魂上劃過這樣或那樣的傷。相比之下,也許自己的隱痛根本算不上什麼。頓時感覺輕鬆了很多。
“會不會好奇我爲什麼開這樣一個酒吧?”
艾默聳聳肩膀。好奇自然是有的,但是她並不會主動去問。如果蕭穎願意講,她當然願意做個沉默的聽者。
“我並不是Les,我不愛女人。但是,我也不愛男人。至少再也不會愛上男人了。愛情裡,女人總比男人狼狽。”
“也不盡然吧。”艾默不致可否。
“呵呵,這是人的天性。女人天生比較柔軟,爲了愛可以拋下尊嚴,付出所有不計回報……”
“但是女人狠起來,也可以很殘忍。”
“這樣的女人,要麼沒有愛着,要麼被男人傷過。”
“男人也可以爲了女人拋棄所有啊。”
“那只是他們找的藉口,男人拋棄一切,是因爲他們想要逃避責任。”
“你太絕對了。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比如她的嚴雨。
蕭穎停下來靜靜看着艾默,輕哼一聲,“今天是誰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找我出來的?”
艾默低頭灌了一口酒,心想那不一樣。經年沒有辜負過自己,是自己辜負了他。她的鬱悶來自於愧疚而不是憎恨。
蕭穎抓起另一杯酒,和艾默手裡的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乾杯,讓男人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