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風離開後的生活, 看似沒什麼改變,但實際上卻還是產生了莫大的變化,雖然班還是每天照上, 但精神卻比以往飽滿, 雖然酒也是照喝, 但在與朋友的推杯換盞間, 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更真實更燦爛。
時不時, 就會在腦中回想着你的一言一行,猜測着,在同一個時間裡, 你是否,也正在同自己一樣, 從容地微笑着。
紀南風, 是不是, 已經喜歡上了你呢?紀南風,是不是, 從今往後,我的生活就要翻開新的篇章呢?
最開始,兩人還每天通電話,雖然對話從來都是那種毫無營養的嘻笑怒罵,明明智商有190, 可紀南風偏偏最愛說那些無厘頭的笑話, 傻里傻氣的, 常常讓楚凝哭笑不得。
“啊, 那株仙人掌, 你有好好地澆水嗎?”
“咦?不是說仙人掌不需要天天澆水嗎?”
“豬啊,我是問有沒有好好澆, 又沒有問有沒有天天澆!”
“你才豬咧,而且是誰告訴你我像仙人掌的啊,我至於那麼醜嗎?”
“什麼!你居然敢說仙人掌醜,仙人掌欲哭無淚了好嗎!”
哈哈哈——
雖然,不過如此,每天打着哈哈,開着玩笑,既沒有說愛,也沒有表達思念什麼的,可楚凝偏偏就認爲,那些吻,那些賭着氣問她要不要挽留他的話,就是紀南風的示愛。
而且,就連小葵也在不停地鼓勵她不是嗎?
“相信我,楚凝,紀南風一定有在喜歡你!因爲他不止一次在柯正楠的面前這樣承認過啊,所以你放心好啦,等他這次回國,他一定會向你表白,求你跟他交往的啦!”
於是,楚凝就懷抱着這樣的歡喜,一日日地期待着,期待着紀南風的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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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有人找你哦!”
楚凝擡起頭,謝過同事,隨手收拾了下東西,匆匆跑出辦公室。
走道里,一位金髮美女正背對着她站着,個子高高的,身上是最新一季的Chanel短打套裝,但被她搭配了一個狂野的包包和一雙帶鉚釘的黑色長靴。
好酷的女孩,會是誰呢?
“你好,請問,你是來找我的嗎?”
女孩轉過頭來。
哇哦!
就連早已看慣各種模特妝容的楚凝,在見到這位的妝面後,也不禁倒吸了一品冷氣,好美,也好酷!金色,以及黑色,在她精緻的臉龐上,煥發了前所未見的光彩。
但是,不認識哇。
“你就是楚凝?”女孩眯起眼向她走過來,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對她上下打量,最後還突然抓起她的一縷頭髮,放在鼻間聞了聞,“什麼啊!”她一副嫌棄的表情,還把摸過楚凝頭髮的手用力地甩了甩,“居然用這麼難聞的洗髮水!不是在時裝公司做事的嗎,怎麼還會這麼的沒品味?長得不怎麼樣,打扮得又老土——”
楚凝瞠目結舌。
搞什麼啊,什麼來頭啊,這女的,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不好意思哦,我能問一下,你是誰嗎?”
美女擡起頭,用嘴裡的口香糖衝楚凝吹了個大泡泡。
“我?我嘛,我是紀南風的女朋友!”
“女,女朋友?”
楚凝如五雷轟頂。
這位自稱Michelle的女孩說自己剛下飛機,肚子很餓,問楚凝能不能請她吃個飯,楚凝傻乎乎地就應下了,接着就向領導說了聲,帶着這女孩來到了公司附近的西餐廳,誰知這女孩一進店就嚷着說,“搞什麼啊搞,回中國了居然還帶我吃西餐,我要吃中餐啦中餐!笨蛋啊你!”於是楚凝只得滿臉賠笑地把她帶向了另一家中餐館。
剛一坐下,Michelle就抱着菜單報開了。
“水餃一碗,煎餃一盤,蔥油餅、油條各一份,再來一碗紅豆湯和現磨豆漿,啊!這個這個,麻心湯圓再加一份!”
站在桌邊的服務員,連同還沒來得及坐下就站在原地石化了的楚凝,一起睜大了眼睛呆望着Michelle。
這難道,是她一個人的飯量?
小葵接到了電話,匆匆忙忙地趕過來參觀,一見到Michelle,她立即也像楚凝一樣大張着嘴巴,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桌上疊起了高高的盤子,而面前這位看上去還不到100斤的女孩,還在不停地往嘴巴里塞進食物。
“好吃,好吃!老闆,再給我來一盤!”
趁着Michelle正在奮力地對抗食物,小葵一把將楚凝拉進了廁所。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紀南風怎麼可能已經有了女朋友?而且還是一個那麼能吃的大胃王?”小葵不相信,叫楚凝趕緊拿出手機打給紀南風問一問。
“問他?這怎麼問啊?”楚凝覺得實難啓齒。
小葵跳起來,“這對方都主動找上門來了,你還想當縮頭烏龜嗎?楚凝,幸福是要靠自己把握的,再像以前那樣凡事裝鴕鳥是不行的啦,手機,快把手機拿出來!”
楚凝猶豫着,最後還是把手機給拿出來了。
但是這個電話,並沒有接通,電話那頭一下子佔線,一下子又沒信號,而楚凝她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衛生間裡。
“算了,還是先由我來刺探一下那個女人吧,問清她的來歷,和她此行的目的!”小葵捲起了袖子說。
“我?我是從紐約來的!聽說Laurence揹着我在國內談了個女朋友,所以特地來瞧瞧嘍!”Michelle邊說邊瞄了楚凝一眼,然後很嫌棄似的撇了撇嘴,“不過真倒黴,比我想象的差多了,真搞不懂,Laurence怎麼會看上你的!”說罷,她又開始往嘴裡塞食物。
小葵氣結,看了眼楚凝,發現楚凝正在嘆氣。
雖然被無情地攻擊了,不過,不知爲何,心情卻沒有變得很糟糕,紀南風有女朋友啊,這應該,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明明他就是那種很受女孩子歡迎的類型啊,又有財,又有貌,只不過,在自己還沒有確信得到他的關愛的時候,就遭遇了來自他女友的挑釁,是不是也太無厘頭了呢。
“真是,非常遺憾,雖然你說你是來看紀南風的女朋友的,而且指名道姓地來找我,但實際上,我並不是他的女朋友……”
“楚凝!!!”小葵想要阻止楚凝的話,但楚凝對她微笑地搖搖頭,然後繼續對Michelle說,“那麼,Michelle小姐,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和我的朋友先走了,我下午還要上班——”
“等等!”楚凝剛一站起來,手腕就被Michelle抓住了。
Michelle問:“你說你,並不是Laurence的女朋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Michelle小姐。”
“你不喜歡他嗎?”
楚凝只是笑笑,不肯回答,這種話,何必對這種根本就不認識的女人講呢,她正想繼續往前走,誰知Michelle突然站起來,一巴掌扇過來,剛好扇在了楚凝的臉上,跟着,她開始破口大罵,“你居然敢說你不喜歡Laurence!你這個臭不要臉的□□!”
接下來的事態,完全脫離了正常的軌跡,雖然楚凝不想反抗,但一旁的小葵卻無法容忍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負,因此她很快就抓着Michelle同她扭打了起來,大家你一拳,我一掌,打得唏裡嘩啦的,連店主人都看不下去,趕緊跑過來說再不住手就要報警拉人了,於是楚凝急中生智,對這兩人大喊了一聲,警察來了,快跑啊,這倆妞頓時放開了彼此,迅速轉身朝外面逃了出去,楚凝向老闆道了歉,留下了一些錢,然後便抓起那倆姑娘留下的包包,追了出去。
在離餐館不遠的影院門口,楚凝看到了一同坐在石階上休息的Michelle和小葵。
兩人都氣喘吁吁,臉上也都不同程度地掛了彩,但仍然怒目相視,楚凝嘆口氣,放下包包,說是到附近的藥店買點藥水來給她倆處理傷口。
楚凝在買藥的時候,又給紀南風打了個電話,但對方關機了。
怎麼回事呢,好想馬上就知道事情的真相,關於Michelle,關於Michelle和紀南風真正的關係,真的,好想知道。
這天下午,Michelle就一直跟着楚凝,直到她下班,她說自己沒地方去,要住進楚凝家。
小葵因爲不放心,所以下午也沒去上課,一直幫楚凝盯着她。
這時候,她跳出來質問,“你不是說你是紀南風的女朋友嗎,那幹嘛不去他家住啊?”
Michelle白了她一眼,顯然懶得理她,她擡起下巴,傲慢地看着楚凝,“你是主人,你說了算,要不要收留我?”
而楚凝居然答應了。
小葵立馬一蹦三尺高,“那我晚上也要住你家,楚凝,我來保護你!”
結果晚飯也是在楚凝家吃的,Michelle說自己想吃火鍋,而且還要麻辣鍋底。
楚凝和小葵兩人躲在廚房裡一邊洗菜一邊在商量對策。
“怎麼看,都覺得很可疑,楚凝,要不我打個電話給柯正楠,問他知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
於是,打了電話,但柯正楠的回答卻是,他也從沒聽說過Michelle這個人,“其實我跟紀南風也沒認識多久,對他在國外的事,幾乎是一無所知,不過,我會想辦法幫你們查一查的。”
“看來,還是有女朋友的吧。”楚凝想笑,但扯起嘴角,卻只是呈現了一道比哭還難看的線條。
菜上桌了,Michelle一見熱騰騰的火鍋,立即兩眼放光,“啤酒,啤酒!快點給我上酒啊,你這個小婊/子!”
小葵衝過去又想揍人,但被楚凝拉住了。
楚凝拿起錢包,讓她倆先吃,她到附近的便利店買酒。
小葵趁機盤問Michelle,“你快老實講,你跟紀南風到底什麼關係,你想來幹什麼?如果,你是想來拆散楚凝和紀南風的話,我勸你馬上打消這個念頭!”
“打消念頭?”Michelle哈哈一笑,“難道你沒聽見楚凝所說的嗎,他倆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那你還賴在這裡白吃白喝!
“那個的話,纔不用你操心!只要等紀南風回來,他就會向楚凝表白的!他們兩個,早就心意相通了!所以你不用再癡心妄想了!”
但Michelle根本不理睬小葵的話,她抓着筷子,瞪着眼睛,正不停地朝火鍋下手,氣得小葵一把抓起一個坐墊就朝她砸了過來:“喂,不許你吃啊,要等楚凝回來一起吃的啊你這個大混蛋,大胃王,大怪物!!!”
腦袋被砸中的Michelle當即跳起來與小葵對打。
結果,等楚凝回來後,楚凝把小葵拎回了家。
打那之後,Michelle就在楚凝家住了下來,而爲了保證大家的安全,楚凝也千方百計地阻止着小葵與Michelle的共處一室。
三天後,楚凝終於打通了紀南風的電話。
“怎麼回事啊,這幾天一直找你都找不到,手機壞了嗎?還是出了什麼事?”
沒想到,紀南風的反應出奇的冷淡。
“找我有事?”
楚凝一聽這聲音,心就冷了半截。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明明之前離開時還好好的,怎麼幾天不見,聲音就全變了,好像變成了陌生人一樣,這讓楚凝感覺很難受。
但她還是勉強地笑了下,“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我很忙。”
“忙什麼呢?”
紀南風不吭聲。
楚凝咬住了脣。
莫名的,她感覺到,自己要悲劇了。
“那個,有一個叫Michelle的——”
“對不起,如果沒有要緊的事,我要掛電話了,也請你以後不要再打過來了,就這樣,再見。”
這天晚上,楚凝下班後扛了一大箱啤酒回家,Michelle一看到酒就心花怒放,抱住酒箱子親了又親,然後又站起來,拖着楚凝的手帶她轉圈圈,“哇,上道上道,你個小婊/子,看久了,也沒那麼討人厭嘛!”
楚凝哭笑不得。
難道是心都已經麻木了嗎,居然在聽到小□□什麼的,而且還是從紀南風的女朋友嘴裡聽到的這麼難聽的話,居然也毫無憤怒之意。
楚凝噗哧噗哧地把啤酒開了瓶,然後放一瓶在Michelle面前,一瓶給自己,Michelle問她:怎麼喝呀,她說:吹瓶,Michelle立刻就叉起腰狂笑起來,“好啊好啊,小婊/子,你越來越討我歡心了嘛!”
啊,就是這樣。
其實根本不用想太多的,如果有煩惱,喝點酒就是,酒是最佳解悶物品,而且喝了酒後,就會連情敵的模樣也會變得可愛起來,那麼,還會有什麼問題是無法解決的呢。
只是啊,只是這顆心,爲什麼始終在悶悶地痛着。
遠在美國的紀南風,你現在,在幹什麼呢?已經把我忘記了吧,已經,把我們之間在過去這段短短的時間內所發生過的事情,一筆勾消了吧,我們的約定,約定一週後在國內相見,你也已經,把這個徹底遺忘了嗎?
紐約,好嗎?聽說那是個繁華的地方,想必一定很適合你吧,你啊,會不會再也不回來了呢?楚凝把臉枕在桌子上,那木質所透出的冰涼,刺激着她的淚腺,但她只是靜靜地看着窗外那高高懸掛於天上的月亮,沒讓那些眼淚掉下來。
記憶中,她與紀南風一同站在他家房間的窗口,並肩眺望着樓下正在開派對的繁華場景的畫面,鮮明而清晰地躍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