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下起了大雨。我手裡捧着半本書,正看到最後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沒有結尾,隨了這本書的另一半失蹤了。
高小敏與甫高,還有甫高手底下的胡瞞、付紀、小寺等七八個人打牌玩樂,因爲下雨,明天肯定都上不了工,知道甫高定然就在扯拉酒鬼的家裡,於是不約而同地聚在了這裡。
外面的雨聲夾雜着高小敏和甫高等人的高聲喧譁打鬧聲、拍桌子聲、喊牌聲、笑聲混成一片,使我的頭腦轟轟作響,無法靜下心來讀書或者寫字,更不想去追尋那個故事的結尾。我站起身來,從門上的玻璃看進去,甫高與高小敏兩人對座首位,就像皇帝與皇后,其他人則衆星捧月般分坐四周,手底下的牌譁拉啦地響,付紀正和龍子換牌,高小敏正與甫高深情對望……
音相和電視都打開着,放着傑克迅的舞曲,胡瞞隨着音樂扭動着奇怪滑稽的舞姿,甚至將衣服拉起來,露出沒有洗去污垢的肚皮,毫不羞恥地邊跳邊向衆人嘻笑,就有人含着邪邪的笑去逗弄他的下體……
我轉身向院子中走去。
雨仍然如瓢潑般下着,從窗戶裡泛起的燈光中,我發現院子裡有人。猛地緊張起來,他們都在屋子裡,那人是誰?
可是很快我就看出,院子裡的人正是扯拉酒鬼,他拿着把鐵鍬,正向那片仙人掌走去。
不知他今天有沒有喝醉,只覺得他一身黑衣,頭上戴着個黑色的鴨舌帽,不管不顧冷靜地走在風雨裡,讓人從心底裡泛着寒意。
他似乎看見了我,身形稍頓了頓,我不由地向屋內退來,躲在門旁,隔了會兒,終是忍不住悄悄地探出頭往外看。
只見扯拉酒鬼正用鐵鍬用力地鏟着那片仙人掌,一棵一棵,剷倒在地。我似乎聽到了那帶着雨水的晶瑩的花瓣在哀鳴,我猛地跑出去,想要阻止這場沒有什麼理由的踐踏。扯拉酒鬼猛地回頭看我,雖然我看不清他的臉,卻覺得他的神情裡必然充滿了絕決和兇狠,我想他一定是走火入魔了,天氣很涼,我卻在傾刻間出了滿身的汗。
是啦。我能做什麼。我不是早就知道,大人們的決定的事,不是做爲兒女的們能左右得了的。
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拉開被子,想着那片泛着奇異美麗的花兒,不由地淚流滿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緊張的呼吸聲,我一驚,猛地轉頭,發現龍子和付紀站在我的牀前,付紀一把捂住我欲喊叫的嘴巴,同時按住我掙扎的手腳,龍子伸出舌頭舔着自己的手掌,一雙如野狼似的眼睛帶着邪笑看着我,說:“高小敏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敢耍我?玩弄我的感情!嘿嘿,再好也是個半老徐娘,今天該嚐嚐鮮!”
我的腦子裡轟地如炸開了一團白霧……
他將沾有自己唾液的手伸進我的內衣,撫摸我的身體……我只覺得從未有過的恐懼與屈辱,使我拼盡力氣地掙扎着,然而,在付紀的手裡,我一動不能動……腦子裡浮現出電視上那些污穢而下流的片段,我猛然想到,今晚過後,是否我該去死?
羞憤與絕望使我欲哭無淚,只在心裡大喊着:“媽媽!救我……媽媽……”
高小敏的笑聲那樣清晰,她就在隔壁的房間裡,然而,她聽不到我的呼救聲……
看着龍子與付紀,我腦子裡燒起熊熊大火,咬牙切齒地想,好吧!你們現在這樣對我,明天和我一起死吧。想到自從失去爸爸,生活就變的黑暗污穢,壓抑沉重,現在更被這樣下流的東西折磨着,終是不甘心,不由地熱血衝着腦門,腦袋裡響起像汽笛似的悲鳴,震的我時時發昏……
就在這時,付紀卻緊張地說:“龍子,停下,你看,怎麼這麼多血?”龍子扭頭,就看到付紀捂着我的嘴的手上,沾滿了血。他看了看我,我充滿仇恨地瞪着他,我知道他能夠看出我的仇恨與憤怒。
龍子將自己的手從我的被子裡抽了出去,說:“付紀,算了,她很掘強,不要出了事纔好。”
付紀點點頭,說:“珊珊,我們這會兒放了你,你可不許叫,叫的話就捂死你。”
龍子也說:“珊珊,剛纔是哥一時糊塗,這件事你別告訴任何人,以後哥護着你。”
我的腦子已經被羞憤的烈火燒的沒有思考能力,只狠狠地瞪着他,卻沒有說任何話,龍子向付紀點點頭,付紀試着將手拿開,見我沒喊,又慢慢地將我的整個身子都放開,這一刻,我卻猛地清醒,迅速地爬起來,拿起刷牀的長把刷子,以最快的頻率狠狠地抽在兩個人的身上,頭上。兩個人拿胳膊擋着,咬着牙不敢出聲,也許被打急了,龍子拼着挨痛一把抓住了刷子,說:“再打個試試?”
我愣了下,恐懼地後退了兩步。
就在這時,卻聽見後面有個沉沉地聲音說:“你們在幹什麼?”
我擡頭看去,竟然是扯拉酒鬼,他的手裡還拿着鐵鍬,平時弓身屈背的身體此時站的筆直,臉上帶着濃重的憤怒,惡狠狠的看着龍子與付紀。
龍子與付紀見勢不好,齊齊向門外衝去,扯拉酒鬼跟了出去,手中的鐵鍬狠狠地向兩個人的背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