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 S城政壇風雲變幻。先是呂副市長被查到大量原始股來歷不明和利用職權批放土地,再有建設局的高科長涉及多起市政招標項目的工程存在大量漏洞,更巧的是開發辦劣跡斑斑的高意平居然是高科長的哥哥。
本來這麼幾件事情也不足引起政壇大動, 可是偏偏彷彿有人不死心的往政府對廣大人民百姓開放的公衆網絡上投了一段性|愛視頻, 儘管只有短短几分鐘, 可是想要透露的所有細節, 所有疑問都一覽無疑了, 雖然有網站管理人員出面果斷的封殺了此段視頻,可是在公佈的一個多小時裡,點擊竟然過了千萬。
這麼一來當然引起了相關領導的高度重視, 對已涉案人員更是加大了力度的懲辦,而呂心悠, 作爲呂副市長唯一的女兒, 因其父親的原因收受一層公寓在先,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呂心悠本人也供認不諱,當檢查人員再三的向她確認是否自辯或者找個律師的時候,她斷然拒絕了,居然是很坦然的接受了這場牢獄之災。
而作爲送出一層公寓和N多原始股份的鐵行佳華,因其只是併購了佳華實業, 而鐵行佳華的法定登記人是餘佳闕, 政府對此作出了相對應的大量金錢的責罰之後, 作爲外資企業的鐵行佳華依然屹立不倒。
這日安非坐在他27層的辦公室裡整理那些資料, 餘秘書已經離職三日, 新來的秘書還沒來得及適應整個壞境,安非有徐柘撐着, 倒也不忙,居然自己整理起資料來。
辦公室的門在安非遂不及防中打開來,徐柘一臉沉悶的走了進來,一手闔上門也顧不得安非怎樣看他,徑自說到:“剛纔羈押室那邊傳來消息,就在半個小時前,高意茹自殺了。”
畢竟是三年的同學,曾經鮮活的一條生命,如今卻是香消玉損。安非有一剎那的愣神,可是想到過去種種又覺得釋然,每個人都要爲她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高意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過往的一切真的是煙硝雲散了。
可是死去的人尚且可以解脫了,活着的人卻是還要不停的受着煎熬,幾乎是同一時間,顧叢珈也收到了高意茹自殺身亡的消息,她是真的難過,爲這世間一切變幻的莫測。
林赫禹已經連着任命了幾位管理人員,只待最後一些細節處的交代,餘佳闕也已經迴歸到鐵行佳華,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大概在不久的以後,他們就要回去英國,再不會回來S城,這裡的一切都將成爲記憶,好的壞的,留待時間不停的沖刷,最後淡成一個輪廓。
顧叢珈訂了三日後前往青島的機票,這將是她在S城的最後一個行程,一個人看日出日落,一個人看潮起潮落,一個人看花開花落。這也是林赫禹對她的最後放逐。
從S城飛往青島的行程歷時一個半小時,滯留機場的時候,她透過候機室整牆的落地玻璃向外望。最遠處的天空並不是藍色,它有一點淡淡的紫紅,是太陽要落山的緣故。與她在同一候機區有一位身穿GIVENCHY及膝連身裙的女子頻頻擡頭打量她,顧叢珈看着她身上極其出挑的玫紅色,微微頷首微笑,那位陌生的女子也回以一笑,能將玫紅色穿的如此高雅的女子必然有一顆玲瓏心。
結果等顧叢珈順着人流來到自己位於頭等倉的座位時,那位剛纔對她微笑的女子赫然端坐在她鄰座的位置上。
“很巧,是不是?”顧叢珈看着對方不住打量她的這位年輕女子首先開口說到。
“是啊,真巧,你這是要去青島旅遊嗎?”對方閃着一雙不算大卻同樣晶亮的眼睛看着她。
“對,一直想看大海來的,一直沒有隨心所欲的靜下心來感受大海的氣息。你呢?你也是一個人旅遊?”她對身旁這個眼帶笑意的陌生女子並無反感,甚至有一絲好感,不覺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是去找我男朋友的,你不知道我追了他很多年的,可是一直沒有進展,直到前天他突然約我去他家吃飯,我都見過他母親了,可是他工作很忙,昨天去青島了,我只好自己偷偷的來了,嘿嘿,我要給他一個驚喜。”她說話的時候臉有點微微的紅,很害羞的表情,她言語諾諾的,終於鼓足勇氣對顧叢珈說:“我是肖楠,不好意思,剛纔一直盯着你看,只能怪你實在是太漂亮了,像個明星,我可以問你叫什麼名字嗎?”
顧叢珈有一點恍然大悟,怪不得選玫紅的顏色,果然是爽朗的性格,大概是家世優越,從小到大一直成長在順境中,不過她還是友好的回答道:“你可以叫我Ja□□ine,我的爺爺奶奶,包括周圍的很多人都這麼叫我。”
“好啊,那我就叫你Ja□□ine,剛纔看到你其實我一直覺得你面熟,似乎在哪裡見到過你,好特別的感覺,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你,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哪裡,或許你真的見過我呢,也有可能你記錯了人。”顧叢珈看着她苦思冥想的樣子着實覺得好笑。
“不會的,我記憶力一向很好啊,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我男朋友的時候,那是在等平安夜零點的鐘聲響起的時刻,隔着擁擠的人潮和喧鬧的歡呼聲,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只是那麼一眼,我就記住了這張臉,那是於千萬張笑臉中唯一一張帶着一抹落寞的臉,明明是身在熱鬧之間,卻隔着人流獨自沉默着望天,彷彿心思那麼重,你知道嗎?”肖楠一邊說着一邊轉過頭來看着她:“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時刻,太過於絢麗,太過於夢幻,所以無可自拔的沉淪。”這個年輕的女子說起自己的初次心動顯然記憶美好的讓她忍不住的再次神往。
“你可真是幸福。”顧叢珈由衷的說道。
可是肖楠聽了她的話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奮,反到有種莫名的哀愁,“不是你想的那樣,事實上,那個晚上在我看到他不久之後,他就不見了蹤影,我只知道他也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學生,後來我打聽到他的姓名,他的住處,我安排過無數次假裝在她每天必須經過的小路上閒逛,或者在他用餐的地點等候,可是每次他都一個人自顧自的走路,吃飯,從來不注意旁邊的人,偶爾幾次見他與人交談也是與他合住的那幾個人。”肖楠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像着了魔一樣,爲了一個從未有過任何交集的男子這樣茶飯不思,只是在人羣中看了他一眼,從此不能忘掉他容顏,從此開始無端思念。
“儘管他打根兒就沒注意到我這個人,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心裡住着一個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再說了當我千辛萬苦的打聽到他根本沒有女朋友的時候,簡直是快要飛上天了,他不但沒有女朋友,平時也非常潔身自好,不像他的其他同學,閒暇之餘只知道吃喝玩樂。”她說的認真,顧叢珈卻聽的迷糊,遂開口問道:“他這麼一個人,你就不怕他有什麼問題嗎?我是說不善與人交往什麼的。”
“不會不會,他是非常優秀的人,你見到他你也會被他折服的,成績好,相貌好,球也打的好,哎呀,總之什麼都是最好的,在我們學校,不知道多少人暗地裡爲他落淚呢,可是有什麼用呢,他從來都不會注意那些爲他癡迷的女子。”
肖楠奮力標榜她男朋友的好,顧叢珈不免揶揄到:“是住在你心裡的人,那麼當然什麼都好了,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可是照你這麼說,他從來都是極淡漠的一個人,你們怎麼又會走到一起的。”
“這個啊,說來也真是巧啊,他畢業了以後就回來S城了,我比他晚一年畢業,S城說大不大,可着實也不小,原以爲就這樣過去了,可是沒想到有一天我和媽媽在逛百貨物公司的時候又看見了他,巧的是我媽媽居然還認識她媽媽,大概是大學的校友,不是特別熟悉但總歸認識那種。你說我們是不是有緣,那天幸虧是和媽媽一起出來,後來我們還一起用了餐,就這樣我們瞭解了彼此的職業,於我,他的名字肯定不會陌生,於他,豪無疑問,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老天也可憐我日夜思念,要給我們一個認識的機會。”她這樣高興,說着說着還不自知的伸過手來握着顧叢珈的手臂。
顧叢珈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向上翹,只聽肖楠繼續說道,“後來,他剛巧有點事情,到我兼職的單位找些資料,就這樣我們熟悉起來,可是也還是淡淡的,你肯定是看出來了,我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我向他表白了,他聽說我喜歡了他四年非常驚訝,可是愣愣的硬是什麼都沒說,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難過,可是我不後悔,重來我還是會告訴他的,得不到又怎樣,喜歡他是我的事情,我願意。我以爲我們做不成情侶總歸還是朋友,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可是你知道嗎,就在前天,他給我打了電話,他說他是個沉悶的人,他居然說他是個沉悶的人,還說如果我不嫌棄,那麼他願意和我交往,而且如果我同意,就去他家吃個便飯,天哪,我當時都反應不過來,直到電話那端傳來他確認我是否還在的話語時,我才急急的應了一聲好。”肖楠說話的時候她的右手一直抓着顧叢珈的左手臂。
“我到現在還沉浸在那日的極度興奮中不能自拔呢,真的,我想我前世一定是個佈施很廣的人,不然怎麼真的夢想成了真呢。”她抓着顧叢珈的手突然觸到一個金屬材質的手環,不由得低下頭來看,下一刻不禁小聲的嘀咕起來,“天哪,好漂亮的手環,我怎麼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別緻的小碎晶啊,Ja□□ine,你一定要告訴我,這個是在哪裡買的。”
顧叢珈看着一直套在她左手上的手環,確實漂亮,是真正的獨一無二,那是林赫禹爲她專門開模手工鑄造的,世上只此一件,當然別緻。
“抱歉,這是自己公司產的,恐怕市面上沒有流傳。”
“這樣啊,好可惜,不過沒關係啦,你戴着這麼漂亮,也許我戴就沒有這種效果了,你看我的皮膚可真黑。”顧叢珈略帶笑意的看着她,她今天真是碰到一個談的來的朋友,居然沒有一絲陌生的感覺,兩個人竟然一刻不停的小聲聊天。
此時飛機正急速下降,整個人彷彿從高空下墜,顧叢珈最愛這樣的感覺。身邊的肖楠靠過來,在她耳邊說道:“Ja□□ine,到了青島以後,一定要跟我保持聯繫,我讓我男朋友請你吃飯,你看好了,他一定比我說的還要優秀。”
“恩,那我要吃最貴的,最新鮮的。”
“沒問題,都滿足你。呀!我今天太高興了。”肖楠笑的時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顧叢珈覺得她真是愛笑,這麼愛笑的女子必然有愛心。
飛機平穩的滑翔在跑道上,機組人員在播報青島當地的天氣狀況。顧叢珈在天|色|欲朦未朦間笑的坦誠:“我也很高興,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