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王在梨淑殿一呆就是七天,這七天梨嬪處夜夜笙歌好不熱鬧。
這消息傳了出去,各宮沸然。聽到消息後,最生氣的莫過於翊坤宮。
“賤人!”伍貴妃正當氣頭上,隨手打翻宮女送上來的飯菜,“沒用的東西!滾!都給本宮滾!”
其實伍貴妃不是一個只會撒潑的潑婦,從她用腹中胎兒將公主趕去梨淑殿一事足以看出此人肚子裡滿是算計與惡毒。只是這段時間似乎的確有些愚蠢了。
宮女見伍貴妃發話,立刻收拾乾淨了地上的東西,退了出去。大王去梨嬪那過夜,引得娘娘大怒,這些天翊坤宮上下伺候的奴才個個心驚膽戰,生怕一不留心直撞貴妃娘娘的槍口。
昨夜宮女銀兒伺候時不小心說了一句梨淑殿最近好生快活,今日一早這宮女便不見蹤影,伍貴妃還爲此大哭一場,說那銀兒和她主僕情深似海。等到公公在枯井發現時已然是一具屍體。明眼人都看的出是怎麼回事,這下就更沒人敢在伍貴妃面前提梨淑殿了。
蘇嬤嬤眉眼一挑,“娘娘消消氣,何必和奴才一般見識。”
“本宮如何不氣?”伍貴妃咬牙切齒道,“原是給梨嬪點教訓,不成想竟把那賤人順手推上了龍牀。”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罰那賤人。她爲逞一時之氣,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這會兒那賤人心裡止不住偷着樂呢。
“梨嬪這小浪蹄子就會狐媚惑主。娘娘莫急,大王啊許是來了個興頭,憑梨嬪那點姿色,大王指不定哪天就膩了。”
任蘇嬤嬤勸導,伍貴妃臉上的擔憂之色溢於言表,“可本宮還是擔心吶。梨淑殿那還有個誰你會不知道?”
蘇嬤嬤見伍貴妃鑽進牛角尖,忙轉移話題,“娘娘,小公主這會估摸着醒了。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提及自己的女兒,伍貴妃的面色緩和了些,“走吧。”
宮裡的人都看傻了眼,梨淑殿本無異於冷宮,樾王說來就來,梨嬪擅歌,公主撫琴,常常夜過子時下人們還能聽見從梨淑殿裡傳出的嬉笑聲。
樾王見黎沁乖巧,張嘴說出的話時不時能討他歡心,再看看這梨淑殿偏遠苦害,雖不喜這女兒,但讓嫡公主居住在這兒着實難爲她了,興起開口,“沁兒,這些日子的處罰也差不多了,伍貴妃一事告一段落,你回去吧。”
“父王,沁兒不委屈。”黎沁自嘲一笑,這樾王也着實有趣,死活不信自己女兒,再想到自己和梨嬪的出路還要靠自己爭取,便匆忙打斷了樾王的話,“昭陽殿雖好,但未免冷清了些,梨淑殿有梨嬪娘娘爲伴,日子過得也算有趣。”
樾王輕輕握住梨嬪的玉手,梨嬪順從的依偎在樾王懷裡,宛轉蛾眉間的媚態令樾王難耐。
黎沁見狀,剛想悄悄退下,大監高公公的聲音在門外不合時宜的響起,“大王,御君突然進宮,說是有急事要商,此刻正在御書房等您,請大王定奪。”
樾王本是不滿好事被擾,聽是御君,看來需處理的要事刻不容緩,收了收心神,“這些天辛苦愛妃伺候。孤前朝有要事處理,愛妃好好休息。”
梨嬪懂事的點頭
“臣妾恭送大王。”
“沁兒恭送父王。”
不知是何等大事,讓向來鎮定的樾王忙的焦頭爛額,連着三天沒來梨淑殿。
樾王走的那天,梨嬪在門口眼巴巴地盼了一夜,知是等不來了,倒也沒再做傻事。他的大王,有情還似無情呢。
黎沁不關心樾王來不來,對她來說無差。她想的是家國大事,到底是何事勞得御君深夜進宮?莫非是隅關軍事有變?
宮裡人見大王自那日走後沒再親臨梨淑殿,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不少。他們本還以爲梨嬪一朝得勢,他們那日那般無情恥笑於她,心裡還嘀咕着怎麼樣去討好討好梨嬪娘娘,不然萬一等梨嬪秋後算賬爲時晚矣。
瞧大王好似已忘了梨淑殿般,衆人明白,梨嬪不過曇花一現而已,不必擔憂。
翊坤宮的人巴不得聽到這等好消息,貴妃娘娘心情好了,底下的人才有好日子過。
伍貴妃聽到消息後故作不解,“蘇嬤嬤,這五日大王夜宿何處?”
“回娘娘,大王這五日處理政務,日日歇息在養心殿。”
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伍貴妃嘴角上翹,大王已有數日不提及梨嬪,是時候收拾那個賤人了。她的眼裡可容不下半顆沙子,梨嬪得寵那七日,大王賜給梨嬪的賞賜都快與她翊坤宮的賞賜有所一拼了,梨嬪同時藉着大王之意沒再來她翊坤宮請安。此股歪邪之風,她焉能助長。
“哎,聽說大王把西域進貢來的幾車花如數賞給了梨嬪妹妹。”伍貴妃心生一計,“蘇嬤嬤,你派人去傳話,明日午時本宮會帶着衆姐妹去梨淑殿賞花,讓她好生準備,切莫不知禮數,讓姐妹們看了笑話。”
“奴婢遵命。”
伍貴妃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說到做到。第二日便真的帶上了馨妃、宸貴人等姐妹來到了梨淑殿賞花。
黎沁卻恰巧被景陽宮的人叫了去,原是昨日各國使臣來訪,拜見樾王天顏。淵國使臣在金殿上留下道難題。淵國之父皇甫胤去世前留下一副殘局,據說誰能破此棋局,必能奪得天下。然苦苦尋遍其他五國才思敏捷之人,皆無法破解。聽聞樾國好出能人異士,此番望樾宮中能有智人破此棋局。這不是典型的爲難人嗎?淵國的棋術舉世聞名,淵國之父是何等人物,他留下的棋局何人能解?樾王眼見樾國朝臣束手無策,又不好失了顏面,讓他國看去笑話,依稀記得景妃擅棋,特命人將此棋局送去了景陽宮,限令景妃三日內破解。景妃殫精竭慮一夜無解,在樾王的授意下才召了昭陽公主前去破解。
景妃素不愛熱鬧,去與不去賞花,伍貴妃並不在意。至於黎沁那不成氣候的丫頭更無妨,她並非針對黎沁而來,被景妃詔去她正好落個眼不見爲淨。
梨嬪行禮,“見過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金安。見過各位姐姐。”
“妹妹快快請起。妹妹現在可是大王眼前的大紅人,哪能讓妹妹行這般大禮。”
“姐姐說笑了。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臣妾理應遵守。”
梨嬪低眉順眼的模樣倒讓伍貴妃消氣不少,賤人到底欠教訓,上次略施小計,這會兒果真安分不少。
轉身卻又聽到身後的嬪妃有一句沒一句的誇梨淑殿真美。剛消了半分的怒火再度點燃,看了眼奼紫嫣紅的梨淑殿,輕蔑的勾了勾嘴角:可惜啊教訓的不夠深刻,還有餘力去勾引大王。有這般膽量,可要做好受罰的心裡準備。
“妹妹的梨淑殿可真是別有一番風情吶。這些日子本宮聽聞,妹妹夜夜得龍寵,可是把姐妹們羨慕壞了。”
“姐姐…”梨嬪把恐懼全堆在了臉上。
伍貴妃看着梨嬪那擔驚受怕的樣子,暗自冷笑:到底是不成氣候的東西。嘴裡卻不停地好話堆出來,“哎喲,妹妹可別誤會姐姐,姐姐哪會因爲大王喜歡妹妹就吃醋啊。都是自家姐妹。只是本宮這幾日頭疼的厲害,每日夜裡聽到妹妹的歌聲頭疼都好一些,不知妹妹是否願意來姐姐宮裡幾天,唱給姐姐聽?”
伍貴妃來者不善,可人都說了不是吃醋,是聞歌聲而治頭疼!
梨嬪明白伍貴妃哪會只是唱歌那麼簡單,若她應下,想來又得吃苦頭,只是今日定是逃不了的,既然一定要去,那就讓伍貴妃看到她想看的,聽到她想聽的,日後也好操作些,“貴妃娘娘折煞妹妹了,只要大王同意,姐姐同意,妹妹自當是要去爲姐姐分憂的。”說出口的話就連聲音都在顫抖,若是黎沁在場,定會給梨嬪拍手叫絕。
梨淑殿頓時鴉雀無聲,梨嬪搬出大王來威脅伍貴妃,膽子不小,剛剛還在賞花的嬪妃們聞言立刻退避三舍,免得牽累到自己。
伍貴妃和藹地笑笑,前幾日自己還在想是否真實自己小看梨嬪了,今日總算安了心,就是一個成不了氣候的東西,懂得拿大王出來壓人,就說明她自己着實沒本事,上前不由分說地牽住梨嬪的雙手,“今天姐妹們就散了吧,大王那裡本宮會出面說清楚的,妹妹跟本宮走吧。”
嬪妃們得到伍貴妃的大令,頻頻尋了理由告退,她們不想摻合進這場戰爭,弄得不好,裡外不是人,很是尷尬。
翊坤宮的大門好進不好出,伍貴妃說的好聽,實則強勢,梨嬪進退兩難,被伍貴妃硬生生地帶回了宮裡。
“妹妹歌聲動人,嗓如黃鸝,還等什麼,唱吧!翊坤宮的人都等着聽呢。”
梨嬪被伍貴妃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聽伍貴妃的口氣,分明是把她當成了歌姬,還讓宮女公公在殿外圍觀她唱歌,萬分侮辱。
樾王不在,自然無法爲她主持公道,萬般無奈下梨嬪開口,“不知娘娘想聽臣妾唱什麼?”
伍貴妃有心整治梨嬪,“妹妹唱的,姐姐都喜歡聽。妹妹隨便唱吧。只是若唱得姐姐不滿意,可得一直唱下去,唱到姐姐滿意爲止。妹妹也知道,姐姐這頭疼就指望你的聲音了。”
黎嬪清嗓唱了兩個時辰,伍貴妃皺着眉百般找茬,“此等嗓音,連宮中的歌姬都不如,要是大王來了,妹妹怎好意思在大王面前班門弄斧?妹妹是故意不想幫姐姐解決解決頭疼?妹妹是該好好開開嗓子了。本宮頭疼了,勞妹妹繼續。什麼時候唱的這翊坤宮餘音繞樑,小公主聞聲都喜笑顏開了,妹妹就好回梨淑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