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不斷,李莫愁卻是見着龍熵神色沒有住手。只是揮袖掃下紗帳擋住二人,自己擁了龍熵入懷,沉聲運氣揚聲問道,何事!
她聲音極爲不耐,刻意壓粗的嗓音也有些破裂,然而不刻意去聽也是聽不出端倪的。倒是龍熵,見這一簾紗帳遮擋下,李莫愁動作未停卻竟然兀自跟外人說話,登時讓她又羞又惱,愈發緊張敏感的不成樣子。
李莫愁手上動作放緩,聽門外小廝高聲回答道,兩位公子,船主讓我來通知兩位一聲,外面來了官家的船,行程可能要耽誤上半天。還請兩位見諒。那小廝說着,又特意關照道,還請兩位公子不要出船艙,官家船霸道,如果讓人看見你們,恐怕會惹來麻煩。
說罷,小廝暗自嘆口氣。這年頭不僅女人紅顏禍水,男人也能禍水。
……李莫愁聽完小廝的話,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敲了這半天門,擾了人心情,竟然是爲了告訴她們不要出房間!她幾乎要咬牙,卻不得不忍着情緒回道,謝船家提醒。
遠遠地聽見那小廝離去的聲音,李莫愁才搖頭嘆氣。
龍熵咬着脣,含羞帶怯地望着她,雙頰粉若淡梅,卻嬌嗔道,別鬧了。
熵兒,李莫愁親暱的吻她,也得過了這一遭。你不難受嗎?她問着話,卻沒等龍熵回答。只兀自將未竟旖旎重又聚散蔓延開來,聽龍熵嚶嚀嬌喘,確讓她覺得此生足矣。
二人耳鬢廝磨,相擁着躺在牀榻之上,喘息之餘也覺察到商船停了下來。龍熵問,莫愁,別人一定也不許出去吧?
不知道。李莫愁皺皺眉,忽而一笑,許只是不讓你出去罷了。她猜的倒也不錯,龍熵太扎眼了。
龍熵撇嘴,我也不喜歡出去。
你就這麼怕見人?李莫愁摟着她,輕笑說,那當初又敢一個人亂跑。她指的是兩年前剛回到古墓時,不見龍熵人影的事情。
龍熵輕輕哼了聲不答,只是放在李莫愁腰上的素手用了力,捏住李莫愁腰上的細肉掐。
嘶——李莫愁痛呼,我知錯!好夫人,請饒了我吧!她自然知道當初龍熵何故孤身一人離去,想來雖然感慨心疼,但卻讓她滿心喜悅。
夫人……龍熵小聲重複這詞,忽而撫摸上李莫愁的脣,莫愁,你也是我夫人。
自然。李莫愁眉眼暈開滿是笑意。
她這回答,讓龍熵的眸子開始熠熠生輝,小姑娘不再說話,卻凝神注視了李莫愁一會兒,俄而摸索着指尖探入李莫愁口中。李莫愁咬住了她的手。
龍熵抿脣,卻忽然一翻身,壓在了她身上。李莫愁驚訝極了。
你也是我夫人。她固執地說罷,卻紅着臉雙目星亮地盯着李莫愁。李莫愁心頭一顫,熵兒……
做什麼?龍熵淘氣之極,她學着李莫愁的樣子,用自己的雙腿去摩擦李莫愁的身子,李莫愁僵住了。
你……你還小……李莫愁詞窮。
住口。龍熵捂住她的嘴,挑眉道,再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這也的確是句爛極了的話。可是……可是小龍熵……她這是要反撲的節奏啊!李莫愁老臉紅透,她緊張!
見她扭捏,龍熵開心極了。於是放肆地在李莫愁身上胡亂摩挲,她毫無章法,學李莫愁也學的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可龍熵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更何況她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親身體會了。
不要緊張。她照着李莫愁的語氣對李莫愁說話,李莫愁無語凝噎。擡眸望了一眼開心又興奮的龍熵,李莫愁心內嘆息,索性由着她胡亂摸索。
龍熵把玩她的雙肩,似乎很迷戀李莫愁的鎖骨,雙手在李莫愁鎖骨處流連,一遍又一遍地撫摸那凸出的鎖骨。李莫愁不由想笑。倒是不以爲意,完全放縱龍熵像個探險的孩子一樣,哪裡有趣碰哪裡。
她二人在一方紗帳遮擋中享受二人世界,卻不防忽然聽到商船裡鬨鬧之聲。
李莫愁皺眉,龍熵也是動作一頓,問,怎麼了?
不知道。聽起來好像很亂的樣子,李莫愁親了親龍熵,快穿好衣服,免得什麼人闖進來。龍熵皺眉,顯見地不願意。
然而李莫愁剛剛語罷,竟然就聽到越來越大的吵嚷聲,兩人也不好繼續耽擱,連忙穿好衣裳,李莫愁還幫着龍熵稍微束了下胸。她們還沒有從牀上下來,就聽到自己房間門外一陣鬨鬧,就聽一個粗獷的聲音說,讓開,誰知道你們這房間裡有沒有私藏欽犯!
接着嘭一聲,房間門應聲被撞開。
李莫愁眼光一寒,隨手扯掉紗帳裹挾着銀針悄無聲息地刺向來人天目穴,只聽那人一聲慘叫,登時捂住了腦袋。旁人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李莫愁擋着龍熵,施施然起身,淡淡道,愣着幹什麼,沒見到這人突然發病了嗎?還不趕快帶走去醫治?
躺在地上捂着腦袋打滾的大漢一身戎裝,盔甲摩擦着地面咔嚓作響,跟着他進來的三五個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一眼李莫愁,連忙手忙腳亂地架起痛嚎不已的大漢叫嚷着出了船。
都出去。李莫愁面無表情地掃一眼愣着的小廝和船家,她通神氣勢冷冽肅殺,讓小廝不由打了個寒噤,連忙和船家退了出去。
莫愁,龍熵整理好衣衫走了過來,我們出去看看?
李莫愁剛想說我自己去就好,然而轉念一想,還是點了點頭,牽着龍熵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她二人一出船艙登時引起一陣抽氣聲。龍熵尚且面色紅潤,那未退的嬌羞還在她薄如粉面的雙頰上淡淡暈染,整個人也少了幾許清冷,反添些嫵媚。衆人抽氣倒不僅是因爲龍熵的樣貌,更多的是因爲她和李莫愁攜手而出。她二人從一進入船來,旁人看在眼裡,就只道那俊美異常的弱冠少年一直緊緊跟在年長的青年身邊,若非李莫愁稱龍熵爲內弟,旁人定要將二人當做斷袖。可即使李莫愁這樣跟人介紹過,旁人看見她們,還是不由浮想聯翩。
然而,眼下這境況,見這兩位公子又這樣攜手而出,別的船客就不由嘆息了。
攔住商船的是江西刺史的獨生子風城西。風城西別的愛好沒有,唯有一點讓人唏噓,那就是,他有龍陽之好。朝廷**,各地方官幾乎算是割據一方,作威作福。風城西作爲江州刺史的唯一子嗣,自來霸道橫行。他雖然家中有不少姬妾,卻難入得他眼中。這公子哥兒只四處蒐羅美男子,供自己玩弄。
這也是船家特意叮囑李莫愁和龍熵不要出來的原因。
風城西躺在自己大船的艙頭,見李莫愁和龍熵一出來,他便直了眼睛。又見二人行狀甚爲親暱,風城西就更加激動非常了。
哎呀,你們怎麼出來了!船家連連跺腳,急的額頭直冒汗。
怎麼?李莫愁不是很理解。龍熵卻蹙眉,拉了拉李莫愁的手,看那裡。她極爲敏感,被風城西直直的目光盯得十分不適。
船家尚未回答,李莫愁順着龍熵目光看去,就見對面船上一個紫衣男子兩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和龍熵。她十分不悅的皺眉。
這下完了,船家見狀,嘆息連連,兩位公子,早叮囑了你們不要出來,這下被那惡霸看到,可如何是好!
嗯?李莫愁皺眉,就見風城西由人架着,從對面的船上架了梯子,走到這裡來。他一副萎靡模樣,卻也長得人模人樣,只是拱手對李莫愁和龍熵道,兩位公子,意欲何往啊?不如,本公子送二位一程?
噁心。李莫愁緊了緊和龍熵相握的手,還沒說話,忽然聽到身後一個諷刺的女聲。她和龍熵不由回頭望去,卻見她們身後不遠處站了位抱刀而立的女子,一臉嫌惡的看着風城西。
顯然,風城西也聽到了那女子的話。他臉色冷了下來,眼神示意手下過去,將那女子帶到了自己面前,你說什麼?
噁心。那女子站定,又極爲諷刺的說了一聲。
好大膽的女人,風城西冷笑,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只說,還算有一副不錯的皮囊。可惜……他搖了搖頭,冷着臉轉過頭去。然而他的手下卻好像心領神會了,呼啦圍住了那女子。
你們幹什麼?龍熵難得的開口,她一說話,就立刻暴露了性別。龍熵聲線清,絕然不似男子那樣粗濁,且她也從不刻意壓粗聲音。只不過她素來話少,李莫愁也沒有特意囑咐過她。其實也沒有特別想要龍熵扮作男兒,只不過是圖個方便,省的路上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風城西一聽這聲音,頓了下,咂嘴望着龍熵說,竟然是個女人。他看一眼龍熵又看看李莫愁,卻說,女人長成這模樣,我也要了。
他話剛說吧,卻見得那被圍住的女子愣了愣,啐道,真是無恥。
你,風城西瞥一眼她,嘖嘖道,雖然和她們相比,有點差,但我也勉強收了。
呵~李莫愁勾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擋住了龍熵,這是我夫人。
你,我也要了。打量一眼李莫愁,風城西有恃無恐,竟也敢開口。
李莫愁不屑的笑。
那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卻是那持刀女子說了話。李莫愁和龍熵還沒出手,就見那女子手起如風,寒凜凜一把鋼刀出手,手腕翻轉間,那幾個士兵就已經倒下了。她下手極狠,斬了一地的斷臂殘肢。
風城西臉色微變,卻並不懼,有點意思。他話罷,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多出來數十位同着蒼色長衫的面具人,將他保護在中心之後,竟肅穆立着,同李莫愁、龍熵和那持刀女子相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