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神鵰俠侶原非願

山西境內,李莫愁隻身入鯨鯊幫,力挫全真教孫不二、劉處玄兩位道長。賈師憲引一衆江湖中人前來,卻不知爲何這些人昨日還生龍活虎,今日竟然面容憔悴奄奄一息。賈師憲看着李莫愁乾瞪眼,他不料走漏了消息,李莫愁先下手爲強,竟然在鯨鯊餘衆所食水井裡下了毒,連賈師憲都未能倖免。

只有一個在外忙着陷害李莫愁的冷夕顏沒事。她匆匆趕回來,鯨鯊幫內衆人已經倒的倒,死的死。李莫愁負手而立,遙立廳中,知道冷夕顏不是自己的對手,也就由着她去扶賈師憲,不管她,只對賈師憲道,“賈師憲,念在你我本同源,我今日不殺你。今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若你仍舊一心置我於死敵,日後再見,我絕不留情。”

賈師憲目眥盡裂,冷笑道,“李莫愁,你早晚都會慘死,不用我動手,你也活不了多久!我告訴你,楊過已經進入活死人墓了,你以爲小龍女還會跟你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嗎?做夢!”

李莫愁一怔,“什麼?”

“你還不知道吧?”賈師憲有氣無力的笑,“就算你沒有殺陸家滿門,還有武三通!兩年前武三通犯了瘋病,從大理跑到江南尋找何沅君,正遇上何家婚禮,武三通一時憂憤竟然一掌結果了陸展元的性命,何沅君痛不欲生,已經爲夫殉情。幸而一燈大師和郭靖等人趕去,這才制服了發瘋的武三通。不過,也讓郭靖帶走了楊過。如今,楊過在全真教闖下大禍,已經改投古墓派門下!哈哈!李莫愁,你註定會慘死!被活活燒死!”

李莫愁聞言心內大驚。她以爲只要自己不去動陸家,就會改變劇情,就不會有楊過出現。可是……可是到頭來竟然還是讓郭靖帶走了楊過!

“江湖中人都說,是李莫愁攛掇武三通大開殺戒,袖手旁觀卻盡取負心人性命,當真是狠辣之極!”賈師憲笑的猖狂,“你知道爲什麼嗎?武三通神志不清,卻知道陸展元曾經被你所救,他到處嚷嚷陸展元已經娶了李莫愁,不該再碰他的沅兒,別人都不知道李莫愁在哪裡,偏偏陸展元知道。還幾次三番請求前去蒙古草原的商人打探你的消息,李莫愁,你真的以爲你能得到小龍女?就憑你?”

“……”李莫愁目瞪口呆,她哪裡知道竟然會有這等事!李莫愁從草原回來的路上,倒是殺了幾個人,但全是鯨鯊幫那些爲虎作倀的惡徒,回來之後就一直待在古墓和龍熵一起習武修煉九陰真經,古墓中信息閉塞,李莫愁也懶得管那些,樂得和龍熵在墓中過的悠閒自在,對外界消息一無所知。怎料她雖然未曾出現,“盛名”卻已經傳遍整個江湖。難道,這真的是傳說中的反派效應?楊過……楊過竟然去了古墓?

李莫愁心裡一緊。雖然和龍熵定了情,也知道龍熵的性子,基本上不會喜歡楊過,可是……可是“楊過”兩個字始終是李莫愁心上最大的疙瘩!而今又聽賈師憲這一番話,李莫愁開始焦躁不安。她什麼都沒做,已經努力避免營造惡名,避免和記憶裡類似的情節相沖,結果,卻還是一樣都沒能躲過去。陸展元夫婦死了,雖然是死於武三通之手,但罪名卻掛在了自己頭上。

……前世的記憶已經過去的太久,二十多年了,李莫愁記憶早就已經模糊了。她唯一能記住的只是一些比較經典的段子和人物,諸如小龍女和尹志平、小龍女和楊過、斷臂、絕情谷、情花毒,李莫愁的死。如果遇到具體的情節,也或許還會有些模糊的印象,實際上她大體上已經將那些過往的記憶拋卻了七七八八,她以爲這麼久的時間過去,龍熵心中都有了自己,這個世界已經不一樣了。可是賈師憲這番話,卻讓李莫愁心神大震。

她怔怔然,心跳赫然錯亂起來。

賈師憲見狀,瞥一眼冷夕顏,冷夕顏一愣。

賈師憲眯了眯眼睛,臉色狠厲起來。冷夕顏一哆嗦,袖中飛鏢忽的旋出,朝着走神的李莫愁刺去。

“啊!”耳邊忽然傳來破空聲,李莫愁大驚,連忙揮袖,然而那飛鏢仍舊穿透了她的衣物,撕扯下大半個袖子,割破了小臂。

“冷夕顏!”李莫愁捂着手臂咬牙怒喝,“我對你手下留情,你竟然出陰招暗箭傷人!”

冷夕顏眼神微微一動,眼角瞥見賈師憲的衣角,抿緊脣面無表情的望着李莫愁不說話。

李莫愁搖搖頭,“我當真不該一念之仁留你性命。”口中話說着,李莫愁身形驟然閃過,拂塵細如絲,已經纏住冷夕顏纖細的手腕,冷夕顏一個翻身離了賈師憲身邊,免得李莫愁誤傷到他,自己卻因爲這翻滾的動作和李莫愁的拂塵角力,使得手腕上登時被極韌的細絲勒出一道道血痕,鮮血順着李莫愁的拂塵滑落下來。

冷夕顏卻面無異色,只不管不顧的要翻身起來。李莫愁蹙眉,若是冷夕顏這樣執着掙脫,自己若不鬆手的話,冷夕顏手腕說不定就被纏斷了。這拂塵極爲堅韌,絲絲縷縷皆如利刃,勒進人骨肉里根本不是難事。

“鬆手!”見冷夕顏似乎根本不把疼痛和手腕當回事兒,李莫愁一咬牙,拂塵大震,掌上用了內力,催動拂塵猛然拽起,扯得冷夕顏幾個打旋轟然被扔在地上,落在賈師憲身邊。李莫愁道,“冷夕顏,我不殺你,因爲你是女人。賈師憲作惡多端,你若還有一絲覺悟,就不該助紂爲虐。”她還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被陷害,就是因爲冷夕顏奉命冒充她殺人。

冷夕顏以手撐地,手腕上鮮血淋漓,其狀甚慘。聽得李莫愁這話,卻也不做聲,只是青絲散落遮擋了她的容顏。

李莫愁扭過頭去不看她,暗道,若是讓熵兒看到我這樣,不知道會不會厭惡我。

然而突然聞得“啪”一聲,是巴掌落下的聲音。

李莫愁大驚,回頭一看,卻是賈師憲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冷夕顏臉上。賈師憲卻又極其溫柔的撫摸着冷夕顏指印分明的臉頰道,“你竟然手下留情,夕顏,你怎麼了?你那飛鏢竟然刺不中她心臟?夕顏,你的手,是不是廢了?”賈師憲握住了冷夕顏的手,“以前教你的東西,你全都忘了?”

“賈師憲……”李莫愁震驚不已,“你……你簡直是變態!你!”

然而她話沒說完,冷夕顏流着血的右手忽然突然發難,三枚飛鏢齊齊射出,準確無誤地分別直擊李莫愁心口、咽喉和下腹死穴的位置。

李莫愁大驚,她正要急忙揮動拂塵,卻忽然覺得手足一陣發軟,頭暈目眩之下,那三枚飛鏢只堪堪躲過心口一記,另外兩枚上方的割破了脖頸,下首的刺入腰腹。李莫愁悶哼一聲,她這才恍然意識到,冷夕顏的飛鏢上也是有毒的!

卻聽冷夕顏無甚波瀾的聲音對賈師憲道,“主人,屬下自知不是她對手,是以第一枚飛鏢只求刺中不求致命,讓她鬆懈下來,後面的出手才更有把握。”

李莫愁恍惚間聽到這些話,頓時惱恨不已。

“哦?”賈師憲笑的溫柔,“原來夕顏是這樣打算的,不錯,不錯。”見李莫愁已然身形不穩,賈師憲高興地撫掌大笑,“夕顏,做得好!”

冷夕顏卻只垂眸斂聲道,“謝主人誇獎。”

“扶我起來。”賈師憲心內高興,在冷夕顏的攙扶下走到眩暈地扶着院中走廊石柱的李莫愁身邊,指尖挑起李莫愁下巴,嘖嘖嘆道,“也披了張美人的皮呢。”

李莫愁躲不開,她渾身無力。卻只是恨恨的望着冷夕顏,“我……看錯你了!”

賈師憲聽得她這話,心中更得意了,摟過冷夕顏親吻她,故意對李莫愁說,“看,夕顏是我的女人。”

冷夕顏不動。

李莫愁搖搖頭,“冷夕顏……你不是這樣的……”她還記得冷夕顏被自己激怒時的模樣。冷夕顏也是有感情的……她有軟肋。她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這樣,該是哪樣?”賈師憲握住冷夕顏胸前把玩,卻對李莫愁道,“她是我的人。女人,都是屬於男人的!”

“人渣!”李莫愁啐他一口,強撐着自己一掌把冷夕顏推開,本在賈師憲懷中的冷夕顏不料李莫愁竟然會突然推人,不慎被她掌握不住力道的大力一推退離了賈師憲懷中。李莫愁咬牙切齒,“冷夕顏,你有沒有知覺!你是人!賈師憲把你當什麼?你……你簡直……”

冷夕顏望一眼顯然已經撐不住的李莫愁,眸子一動,卻上前一步,一掌按在了李莫愁流着血的腰腹處。

李莫愁登時痛的倒抽氣。

賈師憲見狀哈哈大笑,“李莫愁,不如你也跟了我,日後我除去楊過,可以讓你和小龍女團聚!”

李莫愁甩了甩腦袋,竟然好像有一分清醒起來。她忽然覺得腰腹處一陣清涼,李莫愁登時一驚,擡頭望向面目表情的冷夕顏。冷夕顏卻忽然在李莫愁傷口上大力一按,隨即猛地一推,李莫愁狼狽地被她推的遠遠跌落在地,賈師憲笑的更放肆了,大笑着把冷夕顏摟在了懷裡。

然而,李莫愁卻忽然覺得身上有了力氣,捂着腰腹傷口,垂眸望去看到混在鮮紅色中的白色粉末,李莫愁擡頭望一眼在他懷中默不作聲地冷夕顏,心中滋味難言的嘆了口氣,趁着賈師憲分神的功夫,頃刻間飛身離去。

賈師憲一愣,一把推開冷夕顏大喝,“追!”

“是。”

沈波趕上龍熵她們時,一行四人已經到了終南山地界了。沈波換回了女裝,卻一直跟在身後,不敢現身。她們幾人在前方行走,也沒怎麼對身後秀氣的沈波太注意。

只是龍熵心中不安,一路總是在發呆。

紗羅見狀,嘆氣道,“白鹿姐姐,你放心好了,圖扎寧陰險狡詐之極,一定不會出事!”

龍熵聽她用詞,不由莞爾,勉強露了笑意回道,“嗯。”

程英卻也是心中擔憂,她知道沈波還和李莫愁在一起。李莫愁一人,程英倒不是太過擔心,只是沈波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是弱女子。恐怕還不如自己會些拳腳功夫呢,程英忍不住擔心。

這一行人中,也只有紗羅是最自在的。閒着沒事就要纏着龍熵跟她說話,但最後總會變成龍熵聽,她說。

幾人一路不曾耽擱,很快就到了活死人墓地界。洪凌波看着她們進去,忖道,“我只在外守着就好,若我進去,她們看到只有我一人,一定會擔心李姐姐。不如就在外面等着,等李姐姐回來。如果龍姑娘出來,我再想辦法阻止。”

她打定主意,守在了古墓外。

一連幾日,古墓中都無動靜,洪凌波也安心了些。這日晌午剛過,她照着五毒秘傳裡的方子出來採草藥,卻突然遇到一個活潑的少年,約莫十四五的模樣,只是,洪凌波看去,卻發現這少年竟然是從古墓裡出來的,讓她大感驚訝。她可是清楚地記得,李莫愁說,古墓派不許男人進去的!

“喂!”洪凌波一身素白色長衫,立在路邊喊住那少年,“你是誰?你怎麼……”她本想問着少年怎麼從古墓裡出來,然而略作思忖,轉而問道,“你可知,活死人墓在哪裡?”料定若是這少年答知道,必定跟古墓有些干係。

哪知那少年賊精,眼睛滴溜溜的轉着,竟反問道,“你是誰?”

洪凌波皺眉,看着少年極爲聰慧,又一身痞氣,恐也不好糊弄,就如實答道,“我叫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弟子,特地來尋龍姑娘的,小哥兒可知,活死人墓在哪裡?”

“李莫愁?”那少年咕噥道,“不就是古墓派的大叛徒?”

洪凌波聞言生氣,“你這小子,莫要混說!”

少年負手,“江湖中人人知道,又不止我一個這樣說!”

“放肆!”洪凌波惱怒,一把擒住少年後衣領,她這幾日剛剛從五毒秘傳上學來的招數,小擒拿手還是第一次用,“你若再對李……李莫愁不敬,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慣會見風使舵,連忙嘻嘻笑道,“仙女姐姐莫怒,我不瞎說就是。”

洪凌波好笑的看着少年變得極快的臉,忍笑冷臉問,“說,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我?”那少年眼睛又是不停轉,答道,“我家就住在這附近,給那座鬧鬼的大墳墓送柴哪!我叫傻蛋!”

“傻?”洪凌波冷笑,“我看你可不傻。”

“仙女姐姐說不傻,我自然就是不傻的!”少年嘻嘻的笑。

洪凌波眯眼看他,懷疑這賊兮兮的少年是小賊,恐他偷了古墓裡的東西,暗想不如把他交到古墓中去,不然萬一真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就遭了。心下這樣想着,洪凌波對少年說,“你帶我去那大墳墓,若敢耍滑頭,我定讓你生不如死!”她故意做出狠辣的表情來,倒真唬的這少年一哆嗦,唯唯諾諾的給她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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