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出現了瞬間的迷茫，又迅速地清醒過來，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己都在想什麼呢？
“他比你想的要複雜……”晴安想了想，咬了咬脣，斟酌着道，“雖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以我對他的瞭解，他肯定在做什麼重要的計劃。他……對你，先冷後熱，一陣一陣的，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樣，你自己要多留心。”
這是一個爲了信念，爲了恩情，爲了自己要保護的對象，可以犧牲生命的男人；阿農哥哥是個實在人，又對林家深深感恩，他是絕對不會對林裕瑞有二心的，就是因爲這樣，晴安纔會爲他擔心。
阿農喝了一口咖啡，晴安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很安靜地聽着，直到晴安說完，他才緩緩地點點頭：“晴安小姐，你說的我都懂。”
是的，他都懂。
他知道少爺舉止有些怪，他也在知道少爺有事情瞞着他和師傅，他也知道只要林裕瑞一句話，他可能會失去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
“然而我本來就一無所有，甚至連生存都不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笑意滿滿，眼神溫和，似乎並不曾因爲回憶悽苦的童年而有任何不快——那個時候，他父母雙亡，唯一的妹妹溺水，吃着百家飯，在生存線上掙扎；有一點點驅獸的天賦，卻因爲無人教導，看起來更像是個怪物。
他的新生是從遇到晴安，遇到林大管家那一天開始的。
那一天他彷彿感覺到了妹妹以另一種方式回到自己生命，那一天他吃了葷素俱全的豐盛晚餐，第一次是睡在那麼軟又暖和的牀上，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師傅。
那段時間，他有了家的感覺。
師傅說，他是林家的家僕，而他，是林裕瑞的死士。
林家給他一切，令他擁有不一樣的人生；而他，用命去回饋——這很公平，因爲林家從來沒有爲他付出的義務，這是最公正不過的等價交換。
他，自願的。
他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和少爺對着幹，甚至連師傅也無法協調，是因爲覺得少爺對不起晴安。
他不明白少爺的選擇，然而，這樣的事情，他又如何幹涉的了？
晴安是他唯一掛唸的妹妹，也許在身份上，其實他不夠，但是他的內心是這麼認爲的——他是真心地希望她能幸福，一直活在這個世界的寵愛裡，如果這個人是少爺，那是很好的。
如果不是……那他也是晴安的阿農哥哥。
至於他自己，林農眼神微微暗了一下——他屬於林家，效忠是他的責任和義務，就算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也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林家給了我一切，少爺和師傅是我的恩人。”
晴安呆了呆，吸了口氣，她其實也猜到了是這個結果，阿農的個性如此，否則就不是阿農了。
“但是不要擔心，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阿農哥哥。”
他說的聲音不大，卻堅定又果敢，他這樣的人，說這樣的話就是重要的承諾——有着沉甸甸的分量。
晴安覺得鼻子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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