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響起急促的馬蹄聲,旋即又變得寂靜,寒風呼嘯而過,在光禿禿的樹枝間奏出肅殺的歌,已然深冬!
青淼國 泠都
連行三日,不曾停歇,在達到泠都時,全憑着意志堅持的莫君語早已體力不支。南宮幽讓她先回佟府梳洗休整一番,等候消息。
看着依然如常的南宮幽主僕,莫君語心下暗問是自己身子太弱,還是那兩人太強了?卻也不再堅持,自回了佟府。
剛沐浴完畢,就聽得門外小廝聲音:“表少爺,宮裡來人傳喚了。”
“你們先好生伺候着,待我更好衣立即進宮。”莫君語不慌不忙地穿戴好衣物,心下卻想如此快地召自己進宮,事情恐怕不簡單。
“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甫一進殿,莫君語打量了一下殿內的情況,白太師、慕丞相等一干重臣均在,還有四位皇子全到齊了。
“莫愛卿平身吧。”龍椅上的人威嚴的聲音傳來,高深莫測,“我朝與白嵐國邊境的吉納爾部向我朝發動戰爭,不知莫愛卿對此有何看法吶?”
“回皇上,我朝乃是天朝上國,如今他國入侵,自然應當出兵討伐,揚我國威!”莫君語起身,語氣表情都恰到好處地體現出激昂豪邁。青淼國與白嵐國交界處是綿延起伏的大山,吉納爾部坐落在深山之中,對青淼國屢有進犯,卻也不深入,青淼國對山地作戰不熟悉,所以也是無可奈何。如今,青淼國國力正盛,當今皇上又頗有抱負,所以,自然是主戰,想要徹底解決多年的困擾。更何況,滅了吉爾納部,就等於打開了通往白嵐國的第一道屏障。這些,莫君語自是明白的。
“是嗎?那莫愛卿以爲誰人可領兵迎戰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莫君語身上,此刻,皇上爲何會詢問一個兵部侍郎大將的任命實在是有些奇怪。
“回皇上,微臣資歷尚淺,對朝中將領不甚瞭解,沒有資格評斷。”莫君語輕描淡寫地將問題推了過去,此時此刻,推舉誰,都不是明智之舉。
“此次爲了鼓舞士氣,徹底攻下吉納爾部,朕打算派一位皇子領兵出戰,衆卿以爲誰更適合呢?”緩緩掃視衆大臣,康靖帝又拋出了一個難題。
“睿親王能征善戰,曾經率軍抵擋住了吉納爾部的進攻,自然是此次領兵的不二人選。”這一次,***和二皇子黨倒是達成了一致,甚至於平日裡保持中立的大臣也齊聲贊同。
沒等四皇子黨的人出聲辯駁,康靖帝再一次出聲下旨:“很好,睿親王英勇善戰,是我皇室保家衛國的首選。傳朕旨意,冊封睿親王爲平武大將軍,授予金戈玉鉞,率五萬人馬,代朕親征,兩日後出征!”
衆臣愕然,金戈是戰無不勝的象徵,玉鉞更是一個國家兵權的象徵,金戈好說,但是授予玉鉞,其中深意,就值得深思了。
南宮幽單膝跪下:“兒臣接旨,謝父皇賞識,兒臣定當不辱使命,驅除外敵,揚我國威!”
太子倒是一臉無所謂;二皇子眼神陰鷙;三皇子還是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卻若有所思地看了莫君語一眼,旋即又恢復如常。衆人的心思自是複雜的,原本讓南宮幽出征,不過是想他不能徹底攻下,聲名受損,或許會就此失寵,誰知,竟讓他得到了玉鉞!是福是禍,實在是難以看清!
泠都 睿親王府邸
離開皇宮後,莫君語自是隨南宮幽回到了睿親王府。
“金戈玉鉞,子言,你說父皇到底是怎麼想的呢?”南宮幽把玩着手中的玉鉞,彷彿那不過是件不值錢的玩意兒,那樣隨意。
“幽認爲呢?”莫君語不答反問,眼前的人手握玉鉞,等於是握住了一國兵權,卻如此不在意,究竟,是真是假呢?
“載舟覆舟。”南宮幽眯了眯細長的丹鳳眼,捏緊了手中的玉鉞,“不過一塊小小的玉罷了,關鍵是看在誰的手裡。”
莫君語不禁莞爾,小小的一塊玉罷了,如此不在乎嗎?可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那樣奪目的神采,彷彿世界都匍匐在他的腳下,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
“子言,此次可否與我同行?上次聊天,似乎你對雲山一帶地形很熟悉,此行有你相助,必是勝券在握。”擡起頭定定地看着莫君語,南宮幽露出了百年難得一見的笑容,淺淺的,冰山消融,大地回春。
怔了怔神,莫君語淡淡地笑着,那樣的笑容叫她如何拒絕?望着那雙含着期待的眸子,聲音清晰而堅定:“好!”
直到回到佟府,莫君語仍舊在想玉鉞的事。玉鉞交到幽的手上,看似是榮寵無限,皇恩浩蕩,可是,玉鉞在手,就成爲了出頭之鳥,可能招來其他黨派的聯手攻擊。皇上這一手,究竟,是爲了什麼呢?他對幽的恩寵,又究竟是爲了什麼?以前若說是因爲幽的才幹,因爲慕家的勢力,她深信不疑;可如今,卻顯然不是那樣簡單。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還有上次的刺客,誰會那麼大手筆,只爲了要幽一命呢?
黑暗中,陰森森的聲音迴響在大廳裡:“上次僱的奪魂也沒能要到他的命麼?奪魂不是從無失手的嗎?”
“回主子,奪魂不知爲何取消了此次委託,並且聲明不再接受任何有關南宮幽的委託。”一個暗啞的聲音回答道,顯然他也感到困惑。
“哼,想不到這南宮幽本事挺大的,這次又得到了御賜玉鉞,看來,我們得加快行動,讓他留在雲山,永遠不要回來了。”那森寒的聲音殺意凜然,在這個空蕩蕩的大廳裡,環繞。接着,他又給跪在廳中的下屬下達了一系列命令,直至深夜。不遠處,似乎還隱隱有絲竹笙樂傳來,一切,那樣神秘詭異。
此夜,太師府,禹王府,同樣無法入眠,玉鉞,成爲了宮廷鬥爭的***,戰火,一觸即發!現下,是山雨欲來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