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瑯豪放地一踩油門, 車子絕塵而去,從繁華的市區一路滑過,越開越偏, 最後蜿蜒而上, 停在了一處荒無人跡之地。
熄火後, 向瑯搖下車窗, 呼吸了一口難得較爲新鮮的空氣。
“這是哪?”稍稍環顧一圈後, 林青問道。
其實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他們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幹嘛?
“過來,”隔壁的向瑯朝他招了招手, “我告訴你。”
林青在疑惑中不及多想,近乎條件反射地就靠了過去, 向瑯倏然湊了過來, 吻上他的脣。
這次卻只是蜻蜓點水, 像是一種qiu歡的試探,少了蠻不講理的野性, 多了些含混在蠢蠢欲動中的尊重。
又或者只是因爲兩人隔得有點遠……
林青一怔,看着向瑯,不知該說什麼。
向瑯可遠沒他那麼青澀,事實證明所謂的試探和尊重都是錯覺,不出兩秒, 向瑯就意圖跨過兩人中間那點距離去襲擊林青了。
“等等——”林青馬上擡手格住他, 這是他們之間上演過無數遍的姿勢了, “你來這就是爲了——”
接下來的詞語林青無論如何都吐不出口, 向瑯索性幫他一把, “就是爲了做。”
向瑯居然能堂而皇之地將如此寡廉鮮恥之事宣之於口,這不在林青所能理解的邏輯範圍內, 他依舊不可思議地看着向瑯,“你的人生是有多無聊?”
向瑯頓了頓,不知道是這個問題太出乎意料還是太刺痛人心,半晌,他又回覆了那種放蕩不羈的淺笑,“你的人生是有多無趣?”
這句犀利的反擊讓林青沉默了。他忽然想起來,他們是那麼南轅北轍的兩個人,無聊這個評價對向瑯無足輕重,正如無趣這個評價對林青無足輕重。
向瑯不介意自己是個無聊的人,活得開心就好,林青也不介意自己是個無趣的人,活得下去就好,他們的現狀和他們所追尋的未來天差地別,他們唯一的交集就是一種供需關係。
不……
他們還有一種交集。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這是最原始,最本能的yu望。
你的人生是有多無趣?
這句話迴盪在林青腦海裡。對,他的人生很無趣,各方各面都很無趣。他認爲愛情在一生中有一次就好,他反對濫情濫性甚至反對婚前xing行爲,認識向瑯之前,他連初吻都還保留着。
現在,連初ye都……
他還有什麼底氣和立場再去堅持?
他又究竟爲什麼去堅持?爲了堅持些什麼?
一個又一個的問句,一一被打上否定的烙印。
縱使,他分不清,進行這些否定的,是他的理智,還是他的情感,還是他的衝動。
林青猛地伸手攬過向瑯的後腦勺,像一頭飢餓又莽撞的野獸噬咬獵物般貼上他嘴脣的部位啃咬,向瑯的右手非常順理成章地鑽過林青腋下撫上他後肩,比林青更狂放地伸出舌頭。林青的動作生疏、笨拙,甚至有些不知所謂,他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更愉悅,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對方更愉悅,可向瑯全然不在乎,也沒有過多地去引導他或糾正他,向瑯就放任林青隨心所欲地釋放,純真又原始。
一般而言,向瑯很嫌棄chu男,他從來沒有什麼貞cao情結,純粹是技術原因,歡愉理應是雙方面的,理論上講,一個初學者會讓人頗爲頭疼。
可林青總是那個例外。也許是他的性感掩蓋了大部分的缺點,讓向瑯甘之如飴地包容與接納,乃至享受他的生疏與笨拙,感受他來自血液深處未經馴化的生物xing本能。
彷彿來自遙遠的祖先的呼喚。
彷彿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直到整個世界沸騰。直到整個世界安靜。
他們沒有細數那個過程有多久,當全宇宙似乎都炸了開來的那一瞬間,一切都是那麼地無足輕重。向瑯不知何時擰開了車門,仰着腦袋,大口地呼吸着外界的空氣,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林青壓在他身上,說不清是靠着他還是抱着他,彼此劇烈的心跳透過薄薄一層肌膚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對方,宣示着這是多麼有血有肉的生命。小小的空間被兩人擠壓得更爲捉襟見肘,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味瀰漫其中,讓人分辨不出究竟是體香還是汗臭。
兩人的呼吸聲逐漸低了下來,默契地一言不發。
所以男人就是省事。向瑯常想。直奔主題,乾脆利落,從不會在你耳邊叨逼叨個沒完。
良久,向瑯擡起頭來,恰對上林青不經意間轉過來的目光,向瑯依舊是那樣淺淺一笑,“還來嗎?”
林青看着他,沒有說話。
然後突然便吻了上去。
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夕陽時分,兩人愣是在車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林青自從給向家工作以來,天天睡眠不足,要是給他許可,站着都能睡着,至於向瑯,晝夜顛倒也是常有的事。狼藉一片的事故現場向瑯本是打算回去再讓阿姨弄一下的,林青死活不能不要這個臉,硬是親自動手一點一點地清理起來,向瑯由他去了,倚着車門悠哉地抽着煙,饒有興致地看着恢復了西裝革履的林青虔誠而莊重地做善後工作,一邊禁不住地回想剛纔的種種畫面,第一次深切地觀察到,一個人穿着衣服和脫了衣服的差別有那麼大。
謙謙君子和兇禽猛獸,只一日之隔。
橙黃色的暖陽下,向瑯呆呆地想着。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就再也合不上。向瑯成功地突破了林青那條固執但也意外地脆弱的道德防線,儘管林青大多時候還是會有所顧忌,卻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硬生生地拒向瑯於千里之外了。
毋寧說……他的防線已徹底守不住了。
“媽的,你夠了——”林青壓低聲音,惡狠狠道。
“夠個屁啊夠。”向瑯說着話的同時瞅都沒瞅林青一眼,雙手以一種神之手速嫺熟無比地嘩啦啦解開林青的襯衫鈕釦。
“你他媽的能不能消停一下?”事到如今,林青跟這個boss說話早已不帶一點客氣。
林青雖說力氣比向瑯大,可向瑯有時候靈活得跟只小動物似的,林青快要被他逼到崩潰邊緣了。
“都做多少次了,你還裝什麼黃花大閨女?”向瑯無賴地一笑。
“……這裡是公共場合啊大哥!”
“誰教你的廁所是公共場合?”
“……”
對,廁所不是公共場合,可商場的廁所……林青嘴脣剛微微張開,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向瑯不由分說就又堵了上來,左手則趁着他一個不留神嗖地就鑽進了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
操……
這傢伙纔不是什麼小動物,他是野獸,無時無刻不在發qing的野獸。
在車上,在廁所裡,甚至在無人的走廊,在靜謐的樓道,在任何一個避開了外界目光的角落,向瑯都會毫不掩飾地露出他那率性得令人抓狂的一面,讓林青無可奈何。
又樂在其中。
向瑯得寸進尺的尺度出乎了林青的意料。一個安靜的夜晚,背後突如其來的觸感活生生把林青嚇醒了,差點就要翻身來個就地擒拿。
“你幹嘛?”林青訝異道。
“一個人睡不着。”向瑯懶懶的聲音裡帶着點半睡不醒的沙啞。
“……”
King-size的牀你跟我說睡不着?
林青沒有開口吐槽他,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任由向瑯的手腳都死皮賴臉地往他身上扒,把他當成了人型取暖器。向瑯就這麼貼着他後背,呼吸輕輕地吐在他脖子上。深夜,萬籟俱寂。
5分鐘後。
“別亂動。”林青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
“……”
又5分鐘後。
“說了別亂動。”林青加重了語氣。
“……”
“……”
再5分鐘後。
林青刷地翻過了身,“你的手摸哪呢?”
黑暗中,向瑯無辜地睜着眼睛看着他。
“你下牀。”林青斬釘截鐵道。
“我不。”向瑯也斬釘截鐵道。
“這是我房間。”林青說。
“這是我家。”向瑯說。
“……”
“那我走。”林青一掀被子。
“喂喂喂——”向瑯趕緊揪住他不放,“真JB服了你了,好好睡覺行不行?”
“是誰不讓我好好睡覺?”林青反問道。
“好吧,我不動了,我發誓,好好睡覺。”向瑯一臉誠懇道。
林青狐疑地盯了他半晌,終於慢慢地蓋好被子,慢慢躺下。
還是5分鐘後。
林青在被子裡抓住向瑯的手腕,未及開口,向瑯就低聲道,“不行,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