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祁陽瞥了一眼四周，不少影子在四周暗暗地飄蕩着，雖然魂軍聽令於魂母，可是也聽命於一國之母——羽後。
琢磨了片刻後，他聲音低得生怕別人聽了去：“她人現在在何處？”
“天池，還在裡面迷路。”影子咕嚕嚕地涌動着，把悶悶地聲音都蓋了過去。
“把她帶出來，切記要自然。別讓她察覺是你救的。”
“是。”
影子“咻”地一聲在往外奔去，而萬祁陽眼前的人還鬧成一團。
萬祁陽直接忽略其他人，來到高雲鶴面前，問道：“先生，有何事？”
“我今日整理出陳志權的資料，也謀策了前期的計劃，後期我暫且有數個方案，至於執行哪一個，根據前期的成果來決定。”他淡得沒有一絲表情，眼角眉梢都是疏離感。
萬祁陽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高雲鶴手裡的一疊紙張，繼而點點頭道：“先生說如何就如何。”
“嗯。”往日裡，高雲鶴會因爲他的信任而心存感激，而現在他的內心正起着微妙的變化，他乾乾地應了一聲，行了一個禮之後就退下了。
“別走！”離火一見美味都快離開視線了，急得猛一掙，把瘦鬼整個人都掀翻在地，繼而一溜煙跟了上去。
“瘦鬼哥哥，快跟上！”顏蝶陌急了起來，離火跑得太快了。
“是，菩薩。”瘦鬼揉了揉屁股，抹了一把眼淚，捂着疼痛的部位哭着臉跟了上去。
隨着離火的離開，雞飛狗跳的清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除了四處飄着的影子，就只剩萬祁陽和顏蝶陌了。
因爲她內力全無，所以她眼中只有萬祁陽。一見她眼裡都閃爍着光芒，萬祁陽的腳步忍不住微微後退了一小步：“不知化姑娘三更半夜來到這裡，所謂何事？”
顏蝶陌只笑不答，一步步走上前去：“離火說了，你骨骼精奇極了，我想摸摸。”
他一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冊子上可沒有寫她八歲的時候有好色之舉。
“就摸一下。”她豎起一個手指，期待地道。爹爹說過，凡是內力高超之人，頭上的天靈穴會微微地發熱。
“化姑娘，你我男女有別，請恕本王不能如你願了。”萬祁陽乾咳一聲， 一本正經地道。
“我還小，不分男女，嘻嘻。”這句話，是離火方纔教她說的。
“ 你……”萬祁陽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他瞥了一眼四周，這裡有太多人在看着。
見他眼眉冷峻，絲毫也沒有同意的樣子，顏蝶陌又拋出離火教的第二句：“就摸一下嘛，你也不會吃虧。你讓我摸一下，我也讓你摸一下。”
暗處藏着的人搖搖頭，天底下難得有這麼厚顏無恥的女子，快來摸我！
萬祁陽深呼吸一口氣，看來真得如邢天野所說，得趁她現在這個樣子，教她成爲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否則都給離火他們教成女流氓了！
“好，”萬祁陽招招手，無可奈何地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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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蝶陌一聽，蹦蹦跳跳地來到他面前，剛要伸出手，萬祁陽卻立馬制止了：“這對於其他人來說是個秘密，不能讓其他人看見，我們進殿內吧。”
“好。”她點點頭，拉着他的手走了進去，順手把門也關了起來。
“吱呀。”門緩緩地關上，萬祁陽暗暗地回了一下頭，正和外面一雙肅殺的眼睛對上。那人一見他有所察覺，立馬又隱藏了起來。
“這是什麼？”進到殿內的顏蝶陌坐在書桌前，盯着眼前高高的禮儀典制道。
“從今天開始，本王要教你禮儀。”萬祁陽淡然地坐在她對面，伸手一點，輕輕鬆鬆就把她定住。
她哭着臉道：“壞人！你又騙我！”
“我說過，不要相信任何人，”萬祁陽眨了眨眼睛，翻開一本書，道：“來，跟我念。”
“哼，萬祁陽，你的心真真是壞透了！以後我和離火再也不要理你！”顏蝶陌氣呼呼地道，活脫脫一個孩童在發脾氣。
“最好。”
“你！”受了重傷後，她的口齒也不如以往那般伶俐，被萬祁陽氣了後，只會乾生氣。
沒有往日裡暴戾的模樣，倒有幾分可愛。
“今晚，首先給你說，什麼是男女授受不親。”
殿內，隱隱約約傳着萬祁陽的話，以及顏蝶陌的抗議聲。正當外面的影子準備行動的時候，一串黑影猛地竄了過來。
一個人“咚”地掉在了庭院之中。
“什麼聲音？”顏蝶陌好不容易集中起來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外面的聲響吸引了。
“多事。”他眉眼一冷，輕聲責怪道。
庭院之中，骨粉如同雪在空中紛紛揚揚，蒙面人帶來的五百個魂軍在一瞬間幾乎全部消失殆盡。
原本殺氣洶涌的庭院，只剩下一個魂。
影子悶悶地道：“回去告訴皇后，我玲瓏大殿手持殺魂之劍，若她執意要王爺入宮，我們也不介意。”
萬萬沒有想到的蒙面人點點頭，僅剩的魂一閃，前去報信。
影子咕嚕嚕在一根柱子上涌動着，聲音冷極了：“此人乃原問，想必你們很熟悉。”
蒙面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仔細地看了一眼，大吃一驚。原本皇后讓她回容國，如今竟然是在玲瓏大殿！
“原問！玲瓏大殿可有殺魂之劍？你若坦白，皇后饒你在容國的母親不死！”
原問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腦子一下子蒙掉，可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她瞥了一下影子，點點頭道：“……有。”
此時， 報信的影子一閃，已經從皇宮中回來了，它在領頭的蒙面人的耳邊涌動着。
“哼，撤！”蒙面人怒聲道。
“擅闖玲瓏大殿，死罪。”黑暗之中傳來了一聲冷喝，白信領着小匪們從天而降，劍陣和顏家暗殺齊發，利劍穿心而過，鮮血飛濺，五十個人應聲而倒。
今晚這事兒，算是無驚無險地度過。影子悶聲道：“散。”
“咻。”白信頭一點，就領着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原問愣在原地，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快的殺人速度。
顏蝶陌調教出來的人，令人生怖。
“原問姑娘，謝了。”影子代爲轉達萬祁陽交代的話。
“他利用我。”原問哆嗦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眼含淚水望着那團影子。怪不得他肯留她在玲瓏大殿，想必他早就料到今日需要她開口，甚至不惜在羽後的人面前，暴露她這個叛徒。
“相互利用，”影子倒也不留一絲情面：“原問姑娘放心， 你的老母親，王爺已經安置好。想必你也很清楚，以你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毀了容國打造的數十把殺魂劍，到時候羽後必定拿你與你母親開刀。你能選擇投靠北王府，的確是一個明智之舉。”
原問一聲不吭，即使句句在理，可是陷入萬祁陽的算計中，她心裡萬分不悅。
“原問姑娘，請回。”
原問眼帶幾分惱怒，她怎麼知道萬祁陽說的是真是假：“我要見我母親。”
“姑娘放心，容國現在雖然戒備森嚴，可是王爺已經在想辦法將容夫人接過來。快的話十天左右，晚的話半個月。”
“嗯。”原問點點頭，如今她已經暴露，只要母親安好，她纔可以放下心來在這裡呆着。
“我錘子呢？”萬祁陽說過，他會還的。
現在不知爲何，她對這個男人提不起一絲的信任。
“王爺該還你時，自然會還你。”影子拋下一句話，咕嚕嚕地涌動了幾下，就滲入地面消失了。
殿內，萬祁陽聽外面再無動靜， 拿起書敲了一下顏蝶陌的頭：“還睡！”
給她講了半個時辰，她一點兒聽不進去也就罷了，整個人還昏昏欲睡。他能想象得出來以前顏將軍對這個女兒是又愛又氣。
“啪。”她沒被敲醒，整個人反而倒在了書桌山， 呼呼大睡了起來：“ 摸摸。”
她的夢話讓他哭笑不得。
“她好些了嗎？”涌進來的影子，悶悶地道。
“只是梳理了左手的筋脈，傷得太重，得慢慢來。”萬祁陽握着她的手搖搖頭。
“今晚留她在這裡睡吧。”今晚玲瓏大殿可能不太安全。
“方纔我還教她男女授受不親。”萬祁陽爲難地道。
“ 反正她也沒聽進去。”
“好吧。”萬祁陽一笑，的確如此。
“我休息一會兒。”影子咕嚕嚕地流淌在椅子上， 語氣不再沉悶，清亮了不少。
“辛苦你了。”
“無礙。對付五百個，原來還真有點吃力。”黑煙纏繞在凳子上， 顏色慢慢地轉淡。
萬祁陽耳朵動了動：“現在四周無人，你出來吧。我給你梳理一下。
“也好。”此時，黑煙已經完全變白，如同煙霧縈繞。
一個人從白霧中輕盈地走出來，白衣飄飛，眉目清朗，一舉一動儒雅得體，溫和有禮。
窗外，立在暗處看到這一幕的高雲鶴，眼睛裡面滿滿都是不可思議。他的身體微微地發抖，顏蝶陌去蜚國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爲她以爲顏將軍聽命於萬祁陽。
而今夜，高雲鶴驚然發現，那串影子並不是顏將軍。
他是萬祁陽。
另外一個萬祁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