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虞氏也太心急了!南葉忍不住地冷笑:“二夫人,您若是跟奴婢有仇,直接打死奴婢也就得 了,何必扯些莫須有的理由?那雞粥根本就不是奴婢做的,您還非要給奴婢安罪名,真是可 笑!”她說着,轉向虞氏:“老太君,您若是不信,儘管打發人去西廚房問馬六嫂,那碗雞粥,她到 底是指派誰做的!”
虞氏猶豫了,她明白小虞氏的心思,好容易設了個局,想要栽贓到南葉頭上,可誰知事情不 是她預想的那樣,所以就急了。她也很想不管不顧地,直接把南葉拖下去,但衆目睽睽之下,總 得有個說得出去的理由,不然不但顧端會質疑,就是傳出去,別人也會說夔國府的主子是非不 分,明明是含雪做的雞粥,卻非要罰一個代送的。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夔國府的臉面重要,於是沉着臉,瞥了小虞氏一眼,道:“雞粥裡現了 毒,總得有個說法,既然這粥是含雪做的,那就把含雪喊來問問罷。
使眼色,示意她把南葉放了,這事兒不管是湊巧,還是南葉刻意反擊,總之,局都已經破了,再 追究無益,還是趕緊了事罷,鬧大了,沒什麼好處,畢竟家裡出現下毒的事情,傳出去,還是很 毀聲譽的。
虞氏的顧忌,小虞氏如何不明白,但她纔不管這麼多,橫豎夔國府當家的人是大夫人,就算 毀聲譽,也是毀她的聲譽,別人只會認爲是她治家不力,這樣的壞名聲,她挺樂意看到。不過南 葉運氣好,沒做雞粥,看起來跟這件事,一點兒都不沾邊,她就算再想把她拖下去打死,也只能 忿忿地道:“去把含雪和馬六嫂都叫來,跟她對質!”
丫鬟應聲而去,很快,就把馬六嫂和含雪喊了來。
此時的綠萍,因爲肚子太疼,已被扶進產房去了,馬六嫂和含雪進來時,見到的只是滿地的 雞粥和碎瓷片,還有沉着臉的老太君,和滿面怒容的小虞氏。
小虞氏設局落空,這會兒很不耐煩,沒等馬六?┖禿┱疚齲閂實潰骸案桃棠鐗募χ啵?是誰做的?”
馬六嫂愣了愣,方纔反應過來是在問她,連忙回答:“回二夫人的話,雞粥是含雪主動請纓, 要求做的。”她以爲是雞粥味道不好,導致綠萍摔了碗,所以小虞氏才這麼生氣,所以特意在話裡 加上了“主動請纓”幾個字,以示和含雪劃清界限。
還真是含雪做的……小虞氏緊緊攥着手裡的茶盞,很想狠狠地砸到地上,以宣泄心中的怒氣。 這雞粥,明明只有南葉會做,怎麼偏她設局時,就換成了旁人?是湊巧,還是南葉事先得知了風 聲,故意推掉了差事?倘若是後者,那她身邊可就出了內鬼,得好好清理一番了……瞬息間,小虞 氏心中閃過好幾個念頭,問馬六嫂道:“我怎麼記得,雞粥只有南葉會做?你確定這一碗,是含雪 做的?”
果然是嫌含雪做的雞粥,味道不如南葉的了,馬六嫂再次會錯了意,誠惶誠恐地道:“回二夫 人的話,本來是準備讓南葉做的,但一來南葉有要事在身,要準備明天的賭菜;二來,含雪的雞 粥,就是南葉教的,她向奴婢拍着胸脯保證,做出來的味道,一定會讓綠姨娘滿意,奴婢這才許 了她。”
“要事?她的賭菜是要事,給綠姨娘做雞粥,就不是要事了?綠姨娘懷的,可是我們二房的頭 一個兒子!還是你覺得,我們二房的事情,都不是要事?”小虞氏一向糾結於二房的地位和今後的 出路,馬六嫂這一番話,恰好觸動她的心事,令她發起脾氣來。
虞氏咳了兩聲,示意小虞氏莫要偏題,趕緊說正事,同時又有點怨她,設局本沒錯,但總得 挑挑時間罷,怎麼就不事先打聽打聽南葉有沒有空?那賭菜是爲了幫成國府,事關夔國府臉面, 她爲了忙賭菜,沒空給一個姨娘做雞粥,怎麼都說得過去。
小虞氏恨恨地瞪了馬六嫂和南葉一眼,終於轉向了含雪,指了地上的雞粥,和被拖到牆角的 一條死狗,道:“你說這雞粥,是你做的?那你倒跟我解釋解釋,這粥裡爲什麼會有毒?你爲什麼 要害綠姨娘,和她肚子裡的小少爺?!”
毒?什麼毒?含雪這時候,才發現牆角里的死狗,那雙眼圓睜,口吐白沫的樣子,嚇了她一 跳,好容易才穩住神,茫然道:“二夫人,奴婢沒朝粥裡下毒啊,奴婢和綠姨娘無冤無仇,爲什麼 下毒害她?奴婢還指望憑藉着這碗粥,獲得綠姨娘的青睞呢,怎會下毒害她,自毀前程呢?”
這番話說得太有道理了,哪個廚娘爭搶着給主子們做飯,不是爲了掙個好前程,她除非是燒 壞了腦子,或是和綠萍有深仇大恨,纔會這麼做,但很顯然,這兩者,她都不沾邊。
小虞氏也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但再有道理又有什麼用呢,碗裡的毒,早在綠萍的丫鬟接過 那碗雞粥時,就?低迪碌嚼鎄妨耍鄭橢荒芄炙蠊π那校且濫弦兜幕疃桑繃慫?替罪羊罷。小虞氏同情地看了含雪一眼,道:“既然你承認雞粥是你做的,那便是證據確鑿,抵賴 也沒用。”說着,吩咐剛纔扭過南葉的那兩個婆子:“帶下去,送到莊子上,賞她一條麻繩罷,今兒”
是咱們二房大喜的日子,莫要見血爲妙。
這便是要讓她用麻繩自縊了,婆子們會意,上前反剪住含雪的胳膊,拖着就朝外走。
含雪雖然廚藝很爛,但只要不讓她做菜,她腦子都很好使,此時已經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 人陷害了,雖然還不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誰,但爲了活命,莊子上是一定不能去的,因而不管不顧 地大叫:“雞粥不是我做的!二夫人,奴婢冤枉!其實奴婢連白粥都熬不好,又哪會熬雞粥,這碗 雞粥,是王管事做的!”
“王管事?哪個王管事?”小虞氏一時沒能明白過來,不自主地問道。
但下一刻,她就深深地後悔自己問了這句話,因爲含雪的回答是:“就是王大梁,被貶去東廚 房了的王大梁!”
王大梁,不管他有沒有被貶,不管他是在東廚房還是西廚房,都是來自於虞家的人,不管什 麼事,只要和他沾邊,那就是跟虞氏和小虞氏的臉面沾邊。他做的雞粥,他做的雞粥裡有毒,有 毒的雞粥,還是給二房有孕的姨娘做的,這不是在打小虞氏的臉麼?
小虞氏死死地盯着含雪,恨不得時間能倒退回去,她絕對不接含雪的話,直接讓人堵了她的 嘴,趕緊拖到莊子上去。
還真是王大梁做的?看來她的暗示,含雪還是聽進去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但她處心積慮地想要謀害她,好容易陰溝裡翻了船,可不能就這麼便宜 了她……南葉想着,看了虞氏和小虞氏一眼,趁着她們的注意力都在含雪身上,悄悄地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