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佳城的白天是非常短暫的,日頭剛落下去,很多地方就亮起了霓虹燈,把原本昏暗的天空裝點的一片絢麗。/www.qβ5。coм//
這時候,即使明知未到夜晚,也會使人迷醉在那些虛假的繁華里。和這裡所有的娛樂場所一樣,妙纖手做在的天堂樂園也是在晚上營業。
習慣了夜晚的妙纖手顯得特別精神,和白天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判若兩人。使天閒和方堰產生一種錯覺,彷彿眼前的女子是屬於黑夜的精靈,黑夜就是她的海洋。
有妙纖手在前面帶着路,倒是沒有女人再纏上來。畢竟在人前,妙纖手是個強勢的女人,那些沒有立足之地的女人是沒有膽量和她叫板的。
天堂樂園在夢佳城算的上數一數二的,即使比不上得到姆大陸支持的歐倫,但也算不錯了,至少不會比炎龍集團在這裡的生意差。
這裡的老闆很會把握男人的心理,夢佳城見多了風騷入骨的妓女,所以天堂樂園外的女侍是清一色清醇淡雅的打扮。
“妙姐!”在這裡妙纖手還是有她的地位的,她帶來的人,自然也沒人敢怠慢。
帶着天閒和方堰,妙纖手來到自己在天堂樂園的休息室。這地方方堰也算的上半個常客了,天閒卻是第一次來。
不過比起圖拉國的胭脂樓,這裡除了人多一點,別的卻是比不上的,畢竟自然出生的“品種”沒法和人工培育的相比。這裡的女侍和胭脂樓比起來,實在算不得漂亮。
有專人替妙纖手拿來點心,打來熱水,讓妙纖手淨面。
揮退來人,天閒和方堰算見識到妙纖手的另一面,桌上那不算少的點心被妙纖手在最短的時間裡以最粗魯的方式一掃而空,看得天閒和方堰目瞪口呆。
“沒辦法,最近一天只吃一頓。”妙纖手滿不在乎地道。爲了孤兒院,她早就有了思想準備,所以一直拼命賺錢,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做過,所以並不介意被天閒等看到。
“有一顆善良的心,卻又貪財如命,真是難得!我只是想不通,那次選美你爲什麼不去?”天閒好奇地問道。如果路遠還有一說,但作爲同在夢佳城的妙纖手,不該得不到消息纔是啊。
“那段時間各地的富豪都集中在夢佳城,天堂樂園的生意極好,老闆給我的獎金比選美的冠軍還要多。我幹嘛要去?”妙纖手揭開謎底,竟然是這麼簡單卻又出人意料,不知道歐倫得知後會有什麼感想。
“你們在這裡等一會,我出去轉轉。如果沒什麼事,我再來帶你們去見老闆。”妙纖手用面巾抹了把臉。雖然現在她出手的機會已經很少,但總不能光領薪水不做事,樣子總還得裝裝。
“你忙吧!”天閒微微點頭,妙纖手這才退了出去。
“真有這種人?”等妙纖手前腳一走,後腳方堰就發起感慨來。作爲炎龍集團在這裡的負責人,夢佳城所有的風雲人物他基本都瞭解,這妙纖手絕對是以貪財聞名的,只要給錢,她什麼都肯做。
當然,她總算還講道義,不至於出賣先前的僱主。不過從今天看來,她也不是那麼壞嘛。
“想不通啊,想不通!”
“有什麼想不通?”天閒隨手翻着妙纖手擱在休息室裡的東西,很多都是小女孩纔會感興趣的東西,什麼洋娃娃啦,小首飾啦,還有一些玩具。
“大師兄,真有貪財的人,不是壞人嗎?”方堰問道。
“什麼叫貪財?你只是沒缺過錢而已,所以你不懂得錢的珍貴。”天閒拿起一個陶瓷的人偶,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大阿福形象,胖乎乎的臉蛋,圓圓的身子,很是可愛,可惜不知道爲什麼,少了一隻手,顯得有些突兀。
“大師兄,你對那妙纖手有興趣嗎?”方堰不知死活地問道。
“幹什麼?”天閒放下大阿福,看着方堰。“沒什麼,如果有興趣,小弟我出錢。妙纖手可是自己開過價,她的初夜要十個億。目前夢佳城裡打她主意的可是不少,可惜因爲人太多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怕招來其他人圍攻。我想師兄你是不會介意的。”方堰壞壞地道。
十個億不是大數目,只不過因爲打妙纖手主意的人在互相牽制,所以才一直拖着。方堰這麼提議也是有私心的,以妙纖手和琳達的關係,只要天閒搞了妙纖手,他追琳達當然也方便不少。
何況炎龍集團裡花語、明心、苗秀那可都是不比妙纖手差的女人,只要天閒肯,那妙纖手還不是手到擒來。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方堰不自覺地就在臉上露出來。
“暫時沒這心情,等語姐沒事再說。”天閒打破了方堰的美夢。繼承了欲魔之力的天閒,若說對美女沒興趣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花語的事沒解決,天閒或者多情,但絕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在花語的危機解除前,他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即使是和苗秀、謝雅間的爛賬,天閒也從來沒有瞞過花語。
“今天沒什麼事,你們可以跟我來了。”這時妙纖手也回來了,方堰識相地閉上嘴。這可是未來的大姨,不能叫她對自己產生反感,好容易碰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方堰可不打算出師未捷身先死。
纖手招呼着兩人跟她走。天閒悄悄將那缺了一隻手的大阿福泥塑帶上。
天堂樂園的構造和一般的摩天大廈沒有什麼兩樣,下層是娛樂場所,上面則是辦公地點,最高層當然是天堂樂園的董事長辦公室。
“董事長!”纖手和頂層的秘書打過招呼。看來這董事長對纖手很看中,秘書並沒有刁難,纖手敲響了辦公室的大門。
門是那種很名貴的紅木做成,敲擊時發出很沉悶的聲音。
“請進!”聲音很慈祥,很難將他和那個喪盡天良、不顧他人死活而使用借運之術的惡魔聯繫在一起。
擰開門,懂事長辦公室的裝潢很是樸素,除了一張辦公桌,幾張沙發,就只剩下牆壁上的書架。
整個辦公室只在辦公桌前坐着一個人,顯得很空曠,想必那就是纖手口中的董事長了,長相看來很是儒雅,帶着金邊眼鏡,不知是年歲太大還是別的原因,頭頂上是禿禿的。
“纖手,來找我有事嗎?”聲音輕柔,彷彿是慈愛的父親在和女兒閒話家常。
“哦,沒,沒什麼。”纖手低下頭,不知爲什麼,每次面對這人,自己的心中就會產生迷惑,覺得欺騙他是很不對的事,但只要一離開這裡,又會覺得有古怪,“我有兩位朋友想來見見你。”
“哦?纖手的朋友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就是這兩位嗎?”董事長終於有空打量天閒和方堰。
正視着這董事長的目光,方堰覺得眼前一花,接着就心神不定起來。
“勞煩纖手引見,卻一直沒請教董事長大號,失禮了。”天閒清晰的聲音將方堰的心神拖了回來。
“不敢,不敢,我姓管!”管董事長忙道。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吧。管先生。”天閒話裡有話。
“是嗎?”這位管先生顯然想裝到底。不過有了剛纔的體會,方堰可不會再上當,看這外表,儀表堂堂,一副金邊眼鏡勾勒出溫文的氣質,加上得體的穿着,實在很難想像這樣一個人會做出那麼惡毒的事來。
“其實我一進來就發現了,在你身上,我感覺不到生者的蓬勃,也覺察不到屬於亡者的絕望。你究竟是什麼人?”天閒目光如炬,彷彿要看穿眼前的管先生。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管先生的脾氣似乎好得很,即使在天閒咄咄逼人的語氣下,依然保持着風度。
“不明白不要緊,我想看看先生衣服下藏着什麼。”天閒冷冷地道。依稀在腦海中,天閒已經有了一個影像,卻始終無法真正把握到。
“纖手,你帶來的人太無禮了。請帶他們走,我不歡迎這種客人。”管先生板起臉來。
到這種時候,纖手也變的無所適從起來,畢竟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天閒所言,她連一點證據都沒有看到,總不能憑藉一片之詞,就去質疑一直幫助她的董事長吧?“天閒,要不,你們先走吧。”
“不!我想,很多事還是早日解決的好,不然今天我一走,後果不堪設想。”天閒很固執地道。今天他已經揭穿了管先生的真面目,如果現在一走了之,那結果必然是這管先生將孤兒院所有人滅口。
沒有任何徵兆,天閒縱身而起,一聲巨大的裂帛之聲,天閒倒射回原地,手中還提着半片西服。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天閒不屑地將手中的布片丟棄。
“爲什麼你一定要自尋死路,而且還拖上纖手?”管先生沒有站起來,他沒想到天閒的身手居然這麼快,使得這裡的所有防護裝置都沒來得及發揮作用。
“董事長,你!”纖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就是那個一直待自己如親生女兒一樣的董事長嗎?爲什麼如此冷酷的話他可以說的那麼理所當然?
“哎!”嘆息一聲,管先生終於站了起來。纖手也看到了那沒有衣服掩蓋的身體,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那是一副沒有任何皮肉的軀體,白骨之下是鮮紅的內臟,胸膛處明顯是心臟的地方,一塊鮮紅的血塊正在跳動,一條項鍊突兀地掛在那裡。
“果然是你們!”天閒似乎並不吃驚,方堰則一副要吐的模樣。
“天閒,你爲什麼總要管人間的事,這些明明和你無關。”管先生冷冷地道。
“無關嗎?可是我不這麼認爲。”天閒坐了下來。剛纔管先生坐着時他是一直站着的,現在真相大白,天閒反而輕鬆了。
“人類的事該交給人類自己解決。”管先生推開辦公桌。巨大的桌子彷彿沒有重量,被他推出老遠,辦公室裡多出一大片巨大的空地來。
“他,他是人?”方堰翻着白眼,這種東西什麼都像,就是不像人。
“早在上個文明將滅絕時,地球上出現一批徘徊在生死之間的人,他們的名字叫‘棄卒’,這些棄卒憎惡所有的活生生的人類。更憎惡高高在上的神明。這些人不需要生命的歡樂,捨棄了死亡的安寧,於是在那個文明滅亡時,他們中的一些人放棄了一部份生命,而成了這個樣子。”天閒悠悠地道。
這些徘徊在生死之間的人已經無法用人的常理來推斷了,他們甚至可以在陰陽兩界自由往來,而且不需要去遵守神定下的規則。
棄卒本身是悲劇的代名詞。原本天地間並沒有神魔之別,所謂的神魔都只是憑藉着人類的審美觀念來定義,加上神族的刻意引導,然後地球上纔有了神魔之別。曾有一羣人作爲英雄,參加了神魔之戰。戰爭的結果沒人知道,兩族達成了契約,可是卻造出了這羣棄卒。
當年神族在神魔大戰中是處於劣勢的,最後的時刻,人類的英雄受命以五千之衆,拖住魔族十萬追兵。那些有着虔誠信仰的信徒們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爲神族贏得了時間。
但悲劇卻發生了,爲了和魔族的勢力達到均衡,神族使用了最終極的武器,衆神滅度,那是可以毀滅半個地球有生物質的死亡之光。五千英雄當時已經傷亡過半,但迎接他們的卻是毀滅的流光,神族則趁機殺了回來,於是魔族不甘示弱地用出了“羣魔亂舞曲”。此戰兩族傷亡慘重,但最無辜的卻是人類的五千義士。
原本以神魔兩族的終極力量,任何一種都能叫他們死上十次,但兩種能量同時施加的結果使得他們成爲介於生死之間的活死人,千百年來遭受着**的煎熬,因此棄卒是悲劇的代名詞,也是憎恨。
他們這族人和心魔不同,無論什麼魔物,即使將人間鬧的再天翻地覆,但都不會想將人類完全毀滅,只是想要成爲人類的霸主,但這羣棄卒卻不同,他們是真的恨!恨所有的生命!
“天閒,你知道嗎?我們早就注意你了。因爲,至少你沒有用不公平的評斷施加在我們身上。”管先生慢慢冷靜下來。
“我知道,本來我一直想不透,爲什麼兇魔會忽然變的聰明瞭,看來和你們脫不了干係。”天閒的心裡本身也沒什麼絕對的神魔定義,而且知道神魔大戰當年的真相。
對棄卒,他談不到什麼厭惡,只是用一種很平淡的眼光看待他們,但這對於被神魔人同時遺棄的棄卒們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對,你很聰明。我們的力量確實無法和神相比,但我們有神所不及的頭腦,所以,我們選擇放棄無比的力量,而進化出絕對完美的大腦。憑着這個,我們可以將神明玩弄於股掌之上。”管先生有些得意地道。
“是啊,你們一直都在這麼做,而且很成功,可是這次你爲什麼這麼失策,你該知道,憑你的力量,是無法在我面前逃脫的。”天閒奇道。
這羣人是上個文明遺留下來的,一直在這個文明中扮演着極爲不光彩的角色,很多事明明知道和他們有關,卻總是抓不到尾巴。
這次倒是例外,特別是自己手中按斷了一隻手的大阿福,正是管先生用來束縛妙纖手能力的法器。因爲少了一隻手,才使的妙纖手在以自己的身份參加賭局時會一敗塗地。
“失策?天閒,你不該這麼說,就像我們幾乎瞭解所有能夠對我們購成威脅的神一樣,你也該對我們有所瞭解,沒有把握,我又怎麼會在這兒和你廢話,不過說起來你的資料倒還確實最少。我們只知道你曾參與過阿特蘭提斯的毀滅契約,瑪雅文明的流星風暴,以及和北斗七星關係密切,別的卻一無所知。”管先生一點也不慌張,眼前的三人在他看來已經是死人了。
“哦?難得你們居然知道那兩件事,倒是真低估了你們,可是你有能力,剛纔爲什麼不阻止我揭穿你?”天閒反問道。
“我承認,我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速度,可是這種僥倖不會再發生了。”管先生淡淡地道,不可察覺地,做出一個手勢。
“方堰,纖手,退!”天閒感覺到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急忙縱身而出,左手快如閃電,將方堰和纖手拋飛出去,右手則虛空連續拍出四掌。
一聲沉悶的氣流激盪聲,方堰和黔首已經摔成了滾地葫蘆。董事長辦公室的紅木大門也被撞開,但此刻頂樓上已經空無一人。和天閒扯這麼多,管先生正是爲了把頂樓的所有工作人員打發走。
天閒拍的四掌都擊中了實體,因爲速度太快,所以才感覺只有一個聲音,四名彪捍的壯漢出現在天閒的面前。
“你就憑藉這幾個人?”天閒不屑地看了看眼前四人。“看不起他們?他們可是等級很高的星神。”管先生朝後退去,一直退到角落,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將他隔離起來。
“亢,鬼,婁,牛?”聽管先生這一說,天閒不自覺地運足目力。卻看到四人隱藏着的本神。
“天閒?”被天閒喝破身份,四個壯漢也認出天閒。他們正是北斗第二星天璇星,陰精厄門星君的四宿族。
“怎麼回事?”天閒很奇怪。二十八宿分別歸屬於北斗七星座下,爲什麼二哥的屬下會成爲這姓管的走狗?
“是熟人?那就更好了。這樣打起來才更有樂趣。”玻璃罩中的管先生得意地道。
“天閒,我們……”四宿也爲難得很。天閒在天外可是很寶貝的,特別是北斗七星,對這個弟弟更是疼愛有加,要是自己等人和天閒動手有個閃失,星君面前那是無法交代的。
“不想動手?那你們是想我毀了它嗎?”管先生拿出一條項鍊,中央只一顆透明的珠子。
“這……”四宿對看一眼,“得罪了,天閒。”四人說着就向天閒攻過來,當然,手底下是不會太認真的,畢竟有所顧忌。
“到底是怎麼回事?二哥呢?”一邊打,天閒一邊用星神特有的方式和四宿交談。
“天閒,對不起。我們也是不得以,二星君的真神就被那傢伙封在手裡的透明球中,我們不得不聽他的。”鬼宿迴應道。
“就這個原因?”天閒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四宿這種上級星神居然會對這種小事束手無策。
“天閒,我們不能冒險,只要我們一接近,他立刻就會發現的。”牛宿也道。
“放心,看我的!”天閒虛晃一招,四宿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天閒的蹤影,定睛一看,天閒正拿着剛纔管先生的項鍊坐回了沙發上。
“怎麼回事?”不止四宿,管先生自己也蒙了。剛纔只覺得陰風陣陣,自己打個冷戰,剛一回過神來,就發現手中封印着天璇星的項鍊不見了。
這下問題可嚴重了,封印着天璇星的項鍊在他手中其實是有其他用途的,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將項鍊毀了。
“我說呢,數來數去,都不知道你靠什麼壓制戾氣。”天閒將項鍊在手上隨手甩轉着,五個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小心啊,天閒!”牛宿忍不住道。
“八弟,不要轉了,我受不了!”項鍊裡傳來清晰的聲音。
“星君,你沒事?”四宿大喜。
“本來沒事,現在就難說了,我頭暈的厲害。”天璇發着牢騷。
本來他是處在混沌狀態,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天閒一拿到手,就把上面施加的封印除去大半,就是不放他出來。這會兒他只覺得裡面天旋地轉,弄的他頭昏腦脹。
“二哥不是我不放你出來,而是你身上牽涉着很多人的生死。”天閒道。管先生用天璇星的真神作爲抵抗戾氣的法寶,作爲陰精厄門星君的北斗第二星也確實可以無限制地容納那種厄運凝結成的陰氣。
但如果現在將天璇放出來,結果就是所有凝結的戾氣將會全部暴開,普通的人是無法承受這種衝擊的,那結果就是管先生和那些他借運的孤兒將同時死亡。
“我知道,一醒來我就發現了。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轉了。”天璇在裡面道。以他的能力,身體裡多了那麼多不甘的情緒怎麼可能不知道。可現在不是昏睡狀態,天閒這麼折騰他可受不了。
“二哥,你估計多久可以將這些異常的戾氣恢復?”天閒把項鍊提到眼前,裡面的天璇還是那樣陰沉沉的模樣,就是小了許多。
“三天,”天璇在珠子中回答道。那裡面是個絕對封閉的空間,天璇盤膝懸浮在正中,看着眼前天閒的血盆大口,天璇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哎,二哥,大哥他們的事你知道嗎?”天閒隨口問道。
“什麼事?”天璇一直是被封在項鍊裡,怎麼可能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大哥和六哥都已經回去了,七哥和三哥的下落我也大體清楚了,可是四哥五哥卻還是下落不明。”天閒道。
“這樣?其實我剛被封印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對了。我看你還是先去找你三哥吧。找到他,另外幾個人的下落問他就可以了。”天璇想了想道。北斗七星中,第三星天機星真人祿存星君的能力可以洞察一切,找到他,一切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
“這樣?好吧!”事到如今,也只好這麼辦了,天閒那兩手,都是從各路星神那偷師過來的,典型的半桶水,對與人間的事還能“卜而後知”,對於神界的事就沒那麼靈驗了。
把那邊莫名其妙的方堰和纖手叫過來。因爲纖手一直是借運的媒質,所以天閒小心地將項鍊掛在她的脖子上,囑咐三天後纔可以取下來。
“天閒,那傢伙跑了。”將離開時,鬼宿才發現那管先生不見了。
“沒關係,由他去吧。”天閒一點都不着急。二哥既然脫困,借運的後果會直接反射到那管先生身上,一切詛咒的痛苦,都會雙倍施加在他身上的,那時候恐怕他想死都難。何況像他們那種徘徊在生死彼岸的人,根本就沒有絕對的死亡。
天堂樂園的事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地平息下來。三天很快就過去了,這天夜裡,夢佳城依然充滿墮落的氣息,但在夢佳城城郊不遠的地方,卻站着五鬼一人六條影子。
“八弟,我也要走了。你肩上的擔子……”天璇星君已經失去了轉生到這個世界的肉身,無法再逗留下去,只能選擇離開人間迴天外修養。可是這樣一來,這次北斗七星下界的任務就很難圓滿了。
天璇有心將自己的職責託付給天閒,但因爲已經先有了天樞、開陽的意外,如果將自己的職責交託給天閒,那天閒所要揹負的未免太沉重了。
“我明白,二哥,你放心吧。”做了那麼久的兄弟,天閒自然明白天璇的意思。
“八弟,你。”天璇看着天閒。忽然間,他覺得眼前的天閒有點陌生,但卻令他覺得欣喜,因爲那個在天外遊蕩的八弟終於長大了。
“八弟,你知道嗎?其實我們一直很擔心你。”天璇忽然沒頭沒腦地道。
“什麼意思?”天閒不大明白。
“在你的心中,我們始終感覺不到哪怕一點該有的溫情。雖然我們身爲天外星神,可是並不等於我們就是冷酷無情的。既然執掌人間恩怨,若是全然不懂人間情義,那就難免流於偏激。在瑪雅人滅亡後星帝就發現了這一點,因此從那之後不到萬不得已,星帝是不願讓你下界的。我想這次星帝一反常態要你下界,恐怕早就猜到會有這種結果。最讓我高興的是,你真的變了。八弟,無論是光還是暗的法則,既然是施與人間,就不能完全脫離人之心。”天璇語重心長地道。
聽完天璇的話,天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天璇所說的意思,星帝也曾對他說過,只是當時天閒有聽沒有進,經過這次三年的歷練,天閒自己也把握到一點,只是沒有天璇說的這麼透徹。
“好了,八弟,你不要想太多。剛纔我只是說說我的感覺,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該送我回去了,我在人間的職責也暫時交給你了。”天璇看天閒好像不大明白,笑着道。他不想讓天閒有太多負擔。
“好吧。”既然想不通,天閒也懶得去花心思,反正該明白的時候總會明白。修真之人各有所長,有時難免要弄些玄虛。
“星空浩渺,星月爭輝。北斗第二星天璇星,陰精厄門星君歸位!”天閒劃出符咒,熟悉的光幕又一次降落下來,籠罩着天璇和四宿。溫暖的光幕緩緩旋轉着上升、盤旋,帶着天璇和四宿朝天外飛去,最後變成一點亮光,久違的北斗七星終於又亮了一顆……
“方堰,事情怎麼樣了?”送走天璇星君,天閒有種更孤單的感覺,原本八人入世,如今卻只剩下五人,而且沒有一個陪着自己共御大劫。想比之下,無論是心魔還是光明神族,都不像天閒形單影隻,幸好身邊有像花語、玉蟾這樣的紅顏知己真心相伴。
“很順利!放心吧,怎麼說我也在這裡混了好多年,這點小事你就放心吧。”方堰道。
“放心,你做事我能放心嗎?”收起傷感的心情,天閒用一種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方堰。
“喂,你給我留先面子好不好?”方堰氣的哇哇叫。他這幾天和琳達的關係可是進步神速,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把時間都耗在那小姑娘身上。
“你最好收斂一點。夢佳城的情形你該比我清楚,你這次接手‘家’,已經很惹人注意了,小心點好。”天閒不客氣地打擊方堰。
難怪方堰,在夢佳城裝孫子裝了好幾年,好容易有機會揚眉吐氣,這次趁着重組天堂樂園的事他可是鬧騰得很厲害。
“我知道,我知道。大師兄,你越來越像師父了,這麼嘮叨。”方堰不耐煩地道。
“方堰,方堰。”方堰沒大沒小的話說得天閒眼一翻,正要發作,外面傳來琳達甜甜的呼喚。方堰趁機跑了出去,“大師兄,我先走啦。”
“哼,不給你找點事做,你當我這師兄治不了你呢。”天閒衝着方堰的背影哼聲道。
接下來的幾天,琳達幾乎就沒有機會單獨出現過,而纖手更是被天閒支使繞着琳達團團轉。在經過無數次和琳達單獨相處失敗後,方堰總算知道衝了太歲,陪盡不是,天閒才肯放他一馬。
夢佳城是個充滿罪惡的都市,絕對不適合長期居住,更不適合那些身心都未發育健全的孤兒。小眉選擇了繼續留下,收容夢佳城不斷製造出的悲劇。嫫嫫則帶着一大半人離開這裡,託庇到炎龍集團的產業下。日後,在三族大戰時,這些人都成了星宗的子弟兵,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纖手解決了心病,按照與天閒的約定,她跟着天閒來到瑪雅神殿的入口處。
天閒和守在門外花彩衣的魂魄聊了幾句,卻沒有敢將花語的事情如實相告,只是推說花語身體不適。花彩衣雖然懷疑,卻也只能相信。
神殿的異空間還是那麼絢麗多彩。第一次到這裡來的纖手驚歎於造物的神奇,不時發出驚歎聲。
丟開包袱後,一直流轉在她眼中的那種世故已經逐漸淡去。她也只是個少女啊,若不是揹負着沉重的責任,現在該和她的白馬王子在卿卿我我呢。
“到了。”天閒忽然停步,只顧東張西望的纖手通地一聲撞在天閒背上,嬌呼出聲。
“到了?”顧不得撞的頭疼,揉着被撞的部位,纖手從天閒背後好奇地探出頭來。
眼前是一堆泥土堆成的山,哪有什麼寶物?
看出了她眼中的疑竇,天閒解釋道:“如意金錢是物慾的顛峰,擁有不斷膨脹的力量。若不用生的力量將它完全掩蓋,只要露出一點,它就能用不斷增加的珍寶打開束縛。所以除了擁有生命的創世土,根本沒有東西可以封印它。”
“這麼神奇?”改變歸改變,有些習慣卻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聽到一個錢字,纖手立刻兩眼放光,整個人都變的不一樣了,顯得那麼光彩照人。
“有時我真奇怪,你這麼貪財。爲什麼卻能保持一顆純潔之心?”天閒覺得很無奈,先改變這位大小姐看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別說那麼多,我該怎麼做?”現在纖手的注意力全在如意金錢上,哪還管天閒說什麼,恐怕這會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渾然不知。
“伸手。”天閒沒好氣地道。他知道,現在說什麼纖手都聽不下去,對他的話,纖手是絕對地充耳不聞。雖然沒能看到如意金錢,但源自趙公明後裔對財富的先天本能,使她完全被吸引了。
“我服了。”天閒無奈地抓住她一支手,反手虛空幻出一隻透明的碗來,握住纖手手腕的拇指指甲在纖手脈門上劃過,一股鮮血直朝天閒另一隻手中所拿的透明碗裡激射而出,轉眼注滿。到這時,天閒想不佩服纖手都不成了,就這樣做纖手的注意力都還沒移開。
也因爲天閒的注意力都被妙纖手那種對金錢的癡迷所吸引,所以天閒並沒有發現,在他的指尖上所沾的一點屬於妙纖手的血漬以極快的速度滲入了他的皮膚。直到此刻,天閒還沒有明白,他所不能沾染的並不是殺戮,而是血腥。
“吾,北斗第八星天閒,需借創世土一用,爲此解開千古的封印。明血爲引,熱血爲根,歲月依舊,反撲還真,開!”右手朝前一指,左手上的鮮血彷彿一隻血紅的利箭,朝着面前的土堆飛去。當飛到接近土堆一尺處時,彷彿有一道透明的牆壁將血箭擋了下來,接着灰色不起眼的泥土在一瞬間變的金光燦燦,彷彿一座金山,纖手的眼睛也瞪的更大了。
不過變化並沒有就此結束,被擋下的血箭並沒有因此落地,而是忽然沿着金山周圍鋪散開來,最後變成一張血紅的大網將金山整個包裹在裡面,血網慢慢縮小,金光則越加奪目。
“血脈相連,魔器出土。起!”天閒念道。一聲悶響傳出,血網的最頂端出現一個缺口,接着一枚比黃金還耀眼的金錢慢慢從土中擠了出來,當金錢完全離開創世土的束縛後,血網朝裡猛然收縮,最後變得只有拳頭大小。血網也在此刻力量耗盡,落到地上。變成了一灘血漬。至於那脫困的如意金錢,此刻已經變的彷彿火熱的太陽,耀目生輝。
“喂,你是誰?”一聲不太客氣的通音傳來,居然是那創世土發出的。這會兒創世土已經變成了一隻銀白的松鼠,那是地地道道的銀鼠。
“你是誰?”天閒還沒來得及說話,在天閒袖中縮着的小灰卻是忍不住了。兩隻顏色相似,體型相等的松鼠就那麼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起來。
“怎麼?小灰,找到伴了?”天閒開玩笑地道。那銀鼠和小灰可是兩碼事,凡金銀埋藏日久,其精氣鬱結,則生成金蛇銀鼠。有其形而無其實,和小灰這種貘獸經千年而化形的東西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要,我要!”小灰一蹦一跳地跳到了天閒身上吵鬧着說。“它?可是它只是個幻影啊。”天閒頭痛地道,小灰就和小孩子一樣,道理和它是說不通的。
“不是,不是。”小灰急得在天閒頭上跳來跳去。雖然會說人類的語言,但一些複雜的問題它就沒辦法解釋了。
“我是創世土所化,不是單純的金精銀魄。”還是那銀鼠替小灰解了圍。
“哦?”天閒一呆,他倒是忘了這茬。創世土可以爲精靈重新鑄造身體,既然銀鼠長期和創世土在一起,當然不會沒有身體。
“你肯跟我走嗎?”天閒蹲下來,看着銀鼠。既然它肯替小灰說話,該是也很喜歡小灰吧。
“嗯,娘娘說過,第一個解開封印的人是創世土的新主人。”說着銀鼠順勢跳到天閒身上,和小灰用一衆獸類的語言交談起來。
“好重!”天閒肩膀一踏,險些出醜,這銀鼠可不是小灰。無數創世土凝聚成一個銀鼠,若沒有容川匯海的力量恐怕真會被它壓扁。
“小心,小心!”銀鼠正和小灰聊的開心,忽然叫起來,此刻它的聲音已經變成了甜美的女聲。
“怎麼了?”天閒花了不少力氣才解決了這傢伙的重量問題。銀鼠那可是站在天閒肩膀上,靠着耳朵,高八度的聲音就這麼在耳邊響起,天閒也受不了。
“你女朋友,看你女朋友,不能讓她碰到如意金錢。”銀鼠也不管天閒受了受不了,在天閒的肩頭急的跳腳。
“停,你先下來。知道你自個多沉?該減肥了。”銀鼠的體重恐怕不比一座山差,這麼一蹦一跳,它是舒坦,天閒受的了嗎?畢竟天閒還是用的人類的身體,強度可沒那麼高。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一個淑女。”銀鼠嗔道。比起小灰來,它可是人性化多了,卻聽的天閒大不以爲然。“是‘鼠’女吧。”天閒打擊她。
“哼!不和你說了。”銀鼠負氣地從天閒肩頭跳下去。其實她自己也知道,一時得意忘形了,別說是人,就是普通的山神那也扛不動她大小姐。
丟了這個大包袱,天閒纔有空看纖手到底出了什麼事。說也奇怪,此刻感覺那如意金錢的光芒已經不再那麼耀眼,但是卻有一股更強的光線正照在纖手身上,而纖手則變的目光呆滯,正一步步朝着如意金錢走去。
“快,不要讓她碰到如意金錢。”銀鼠看天閒還站着不動,顧不得再和天閒生氣,急忙道。
“怎麼了?”天閒一頭霧水。
“快點把金錢收下來。”銀鼠催促道。
“好吧好吧。”天閒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銀鼠既然是創世土所化,總該有點神通的。
纖手已經快要碰到如意金錢了,天閒卻後發先至,一把將如意金錢纂在手裡。剎那間,如意金錢所有的光華都消失不見了。
“到底怎麼回事?”天閒看着手中的如意金錢。
雖然知道是三魔器,甚至日月銀梭在他手中也有了一段時間,但他自己可能沒注意,私心裡,天閒是一直排斥自己是欲魔化身這件事,對三魔器的用處,天閒算不得完全清楚。
“小心!”銀鼠尖叫,那邊纖手的柔夷則已經碰到了天閒手中的金錢。“幹嘛?”看銀鼠那麼緊張,天閒忙把如意金錢一收。
“你慘了。”銀鼠幸災樂禍地道。
“到底怎麼回事?”天閒有些氣急敗壞,這銀鼠怎麼老和自己打啞謎。
“給我,把它給我。”一隻手扯着天閒的手臂,是纖手。
“纖手,乖,這個不能給你。”天閒惡劣地拍着纖手的腦袋道,顯然還沒有發現問題的嚴重。看到天閒這種不知死活的舉止,銀鼠憐憫地閉上眼睛。
“你給不給我?”這可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剛纔還好好的,一轉眼纖手就換了副凶神惡煞的嘴臉,曾經練過幾年的功夫用到了天閒身上。
“你瘋啦?”幸好這大小姐的身手不怎麼樣,不然這種川劇的變臉把戲恐怕沒人能逃的過。
“銀鼠,這是怎麼回事?”一邊躲閃,天閒一邊問道。
“活該,這是你對淑女不禮貌的懲罰。”怕被流彈所傷,銀鼠跳到高處,穩穩地坐那看大戲。
“到底怎麼回事?”這地方實在太小,雖然不會被傷到,但這麼躲也不是辦法啊。
“一般人是受不了三魔器的誘惑的。只要一接觸到,立刻就會成爲其下的俘虜。剛纔我叫你小心,現在出事了吧,你可別爲了麻煩將如意金錢給她,不然後果會更嚴重,幸好只碰了一下,現在她只是暫時被迷惑,你就辛苦一點吧。”銀鼠的話倒是越說越溜,比小灰可強多了,就是心思也比小灰損的多。
“受不了。”天閒不耐煩地將纖手掃到一邊,同樣縱身跳到銀鼠在的那塊巨石上,“什麼時候會停下來?”
“等她沒力氣了。”銀鼠懶洋洋地道:“不過我想她會有新花樣的。”
不用銀鼠說,天閒已經知道了。那邊纖手見奈何不了天閒,正換了一副樣子,又變的媚眼如絲,正朝着天閒猛放電:“下來啊,幹嘛躲着我。給我,把它給我,我什麼都答應你。”說着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跳起脫衣舞來。
“受不了。”天閒看不下去了,縱身而出,一掌把纖手敲暈在地上。
“可怕的威力。”總算平靜下來,天閒也算鬆了口氣。三大魔器的威力天閒算是真正見識,用於普通人的身體上,那實在太恐怖了,可以使一個人放棄理智,放棄自尊。可以說,三魔器在人間幾乎是無往而不利的。
象徵物慾的如意金錢,象徵憤怒的殺戮銅鏡,還有自己手中肉慾的日月銀梭,真得很難想像,當初創世三聖是如何制服三大心魔的。自己孤單一人,能擔負起封印貪兇二魔的責任嗎,何況那欲魔就在自己心中。
戰勝自己纔是最困難的啊。天閒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如意金錢,和普通的銅錢沒有什麼兩樣,只是當天閒將心神透入其中時,才發現,其中是一個絕對虛無的世界,充滿各種可以隨意變幻,發出各種光芒的氣體。這些氣體不但可以叫人產生幻覺,更能藏在人們心中不斷膨脹。
虛無的物慾真的那麼重要嗎?天閒迷茫了。
“嗯。”地上的纖手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我怎麼了?”剛纔她只覺得忽然間擁有了一切,可是卻被一個兇惡的傢伙給搶了,接着就是一片混亂。
“沒什麼?”天閒不想讓纖手難堪,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該是見語姐的時候了,還有更多的事等着自己呢。
雖說心中滿是懷疑,但纖手並沒有再問起如意金錢的事。離開瑪雅神殿,天閒別過纖手,孤身向西崑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