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全是套路

第282章 全是套路

“排好隊!排好隊!戶籍和三十文錢手續費,都給我準備好,一次進五十輛。”

校場門前,只見陶勇漢仰着脖子,高聲喊道。

“還收手續費?”

“你這不是廢話.副.副帥?”

陶勇漢回頭一看,見是曹評,嚇得差點沒有癱倒,趕忙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人不知是副帥.。”

“行了!”

曹評一揮手,低聲問道:“這人都是張三請來的麼?”

陶勇漢忙道:“應該不是,這麼多人,要請也挺不容易的。”

曹評道:“也就是說,張三沒有派巡警去找人來這排隊?”

“沒有!”

陶勇漢搖搖頭,道:“這小人敢保證。”

曹評納悶道:“這真是奇怪,之前罵得那麼兇,怎麼都趕來上車牌。”

陶勇漢搖頭道:“小人也不知道,小人昨夜是在這裡睡的,三更天就起來了,這裡就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

那臭小子到底使了什麼招?曹評是一頭霧水,又道:“對了!你們還收三十文錢的手續費?”

陶勇漢忙道:“副帥,這三十文錢,俺們可是一文錢也沒有賺。”

曹評愣了愣,“此話怎講?”

陶勇漢道:“都是讓那些工匠給賺了,張三找來好幾十個木匠,他們負責在馬車上面刻車牌號,哦,還有在馬鞍上寫車牌號的文吏。”

曹評眉頭一皺,“咱步軍有得是工匠,可以讓他們來幫忙,又何必花這錢。”

陶勇漢低聲道:“小人當時也是這麼跟張三說得,可張三說,這都是小錢,靚號車牌纔是大錢。”

曹評道:“什麼靚號車牌?”

“比如說四個二,一二三四,這都屬靚號。”

陶勇漢道:“據說這些靚號車牌,還得拿去買撲,價高者得。”

“花裡胡哨。”曹評哼道:“傻子還會花錢買這東西。”

陶勇漢道:“好像衙內買了好幾塊。”

曹評嘴角抽搐了幾下,陰沉着臉道:“張三來了沒?”

陶勇漢忙道:“來了!正與衙內他們河對岸的校場。”

曹評眉頭一皺,“那邊也在上車牌嗎?”

“沒有。”

陶勇漢搖搖頭,道:“小人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哎!老哥,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排這麼老長的隊。”

但見一個蓬頭烏面的中年人,衝着一個趕着驢車的老漢問道。

那老漢道:“伱不知道麼,今兒要開始發車牌了,咱們在這等着上牌。”

中年人驚訝道:“車牌?可是我聽說這事大夥們都反對,都說不來領,你不知道麼。”

那老漢嗨了一聲:“光嚷嚷有啥用,人家都開始發了,那肯定就是上車牌,咱要不是不領,萬一真的沒有車牌,就不準上街,那咱可是連生計都沒了。”

後面一名小哥道:“大叔,你別抱怨,說不定今後有好處。”

中年人問道:“小哥,你這話又從何說起?”

小哥道:“那報上不都說了麼,以後可能會限牌,那到時咱有車牌,可就吃香咯。”

中年人呵呵道:“這你也信?”

小哥道:“爲啥不信,城裡就這麼大,這車馬多了,人都走不了道了,你等着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限的。”

老漢呵呵道:“小哥,要真如你所言,那可就好了,咱有車牌,貨就只能咱們來拉。”

小哥笑道:“要不是這樣,咱犯得着這麼早來排隊麼。”

中年人撫須不語。

“恩師。”

這時,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中年人稍稍點頭,便與那年輕人往河邊行去。

這中年人正是王安石。

而那年輕人則是呂惠卿。

呂惠卿納悶道:“恩師,明明大家都很反對此事,爲何會有這麼多人來排隊上牌。”

王安石手指隊伍那邊,“你看看,都是一些什麼人在排隊。”

呂惠卿都沒有看,便道:“我來的時候就觀察過,全都是一些普通百姓,或者商人。”

王安石點點頭道:“是呀!可就沒有一個官員,因爲官員是知道,只要大家都不去領,這法就執行不了。可百姓不知道,他們可是爲了生計,若真拿不到牌,這生計可就沒了,他們哪裡敢賭。”

說到這裡,王安石微微皺眉,“你家若有驢馬,得趕緊來上牌,小心被那小子整。”

呂惠卿驚詫道:“恩師此話怎講?”

王安石道:“以張三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我看他一定會限牌的,而那些官員們肯定是最後面沒有辦法纔來,到時他一旦限牌,亦或者擡高上牌的難度,哼,那些官員有馬車就都不能坐,就只能去租車。”

呂惠卿驚訝道:“恩師未免也太高估張三,就是步副帥親自出馬,也沒有這權力。”

王安石笑道:“如今大家是在抱怨,此法與民心相悖,可等到這些人都上了車牌,那自然就期待別人沒有車牌,到時他再限牌,那就是民心所向,你等着看好了,到時候,張三肯定是要敲他們一筆錢。”

呂惠卿聽得是目瞪口呆。

這樣也行?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這都是張三請來的人。”

剛剛來這裡準備好看好戲的谷濟,看到眼前此景,這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他絕對不信。

這太假了。

此法就沒有人支持,不可能會有這麼多人。

他身旁的僕從突然道:“老爺!那不是白礬樓的老李麼?”

谷濟定眼一瞧,還真是白礬樓經常派去他家送酒的車伕,“真是他,你去把他叫來。”

“是。”

過得一會兒,那僕從便領着一箇中年漢子走了過來。

“李二見過谷寺事。”

那漢子抱拳一禮。

谷濟就問道:“李二,你咋跑來排隊了?”

李二道:“回谷寺事的話,是我家老爺讓我來的。”

谷濟氣不打一處來:“你家樊員外是眼瞎了,還是耳聾了,不都說了麼,不要搭理這事,這法就下不來。”

李二哭喪着臉道:“我老爺說這光打雷不下雨,外面都已經吵得這麼兇,朝廷也不收回車牌令,這事就.就沒譜,而且這錢也沒多少,故此.。”

其實這就是商人的心聲,你們喊得兇,有個屁用,朝廷又不收回,那誰敢去賭啊!

谷濟怒斥道:“鼠輩!一羣鼠輩!我們這些大臣都不上車牌,這要抓也得先抓我們,你們怕什麼。快些回去,我向你保證,不領也不打緊。”

“啊?”

李二回頭看了眼,“谷寺事,你看.這麼多人,他假不了啊!”

谷濟道:“你傻呀!那都是張三請來的。”

李二道:“應該不是的吧!這裡面的人,我可都認識好些個。”

“你真是沒出息,行行行,你家有錢,隨你便吧,老夫不管了。”

言罷,就氣沖沖地走了。

岸邊,柳樹下,三個老者是默默注視着暴走的谷濟。

這三人正是司馬光、呂公著和文彥博。

呂公著道:“這谷扶傾都被氣走了,估計不是請來的人。”

文彥博也看不明白了,納悶道:“張三到底使了什麼邪術,明明都反對,卻又有這麼多人來這裡上牌。”

司馬光撫須沉吟半響,道:“小報。”

“小報?”

“嗯。”

司馬光點點頭道:“這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到底那新聞報上,是寫明一切法律法規,同時巡檢司也貼出告示,而那些反對聲,是你一句,我一句,百姓肯定會選擇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

呂公著道:“君實言之有理,許多百姓拉貨,那都是爲生計,誰敢拿自己的生計去賭,況且,一年下來,也沒有多少錢。”

文彥博若有所思道:“看來當初王介甫說得很對,這小報的威力,的確不容小覷。”

這些士大夫似乎都還活在過去,認爲憑藉嗓門去控制輿論,在百姓看來,這白紙黑字比嚷嚷肯定是要靠譜一些。

而且傳播範圍也廣。

看似輿論好像都在反對,但他們內心的想法,其實已經被報刊控制住。

這邊限牌,那邊招人。

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誰特麼敢賭。

而那邊曹評也來到河對岸的校場,剛剛進入校場,就聽到一陣助威聲。

“好!”

“哥哥可真是好騎術。”

“吼吼!衙內!衙內!”

曹評尋聲走了過去,但見曹棟棟驅使着一輛馬車,在一堆障礙物中疾馳。

一眼看去,曹評就知道兒子在幹什麼。

是在進行科目二考試。

也就是“逐水曲”,駕車在彎曲河道上,快速繞過一些障礙物。

科目一就是“鳴和鸞”,簡單來說,就是摁喇叭,但是要有節奏的,不是死摁。在馬車上掛着鈴鐺,以驅馬之術,來調整鈴鐺節奏,提醒路人是一種節奏,會車是一種節奏,遇到身份地位高的又是一種節奏。

科目三就是“過君表”,就是起停剎車。

科目四就是“舞交衢”,相當於路口,十字路口怎麼會車,怎麼從大道上轉入巷道。

其實還有科目五,但那是專業範疇,士兵才練。

愣神間,只聽一陣歡呼聲。

曹評擡頭看去,原來曹棟棟已經駕駛馬車,通過終點。

“衙內,想不到你這麼厲害。”

張斐都情不自禁地鼓掌稱讚。

曹棟棟從馬車上跳下來,“那還用說,只要禁軍練的,咱可都會,什麼騎術,箭術,皆不在話下。”

馬小義嘿嘿道:“俺就比哥哥差一點。”

他們都是三衙子弟,從小就泡在校場,真的是十八般武藝,樣樣都會。

“咳咳!”

聽得兩聲咳嗽聲,曹棟棟下意識擡頭看去,“爹爹。”

“副帥!”

“曹伯伯!”

“老爺!”

一羣人趕緊行禮。

曹評走了過來,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張斐道:“是我請衙內演示一番,這駕車的考試項目。”

曹評狐疑地看着張斐,“你想幹什麼?”

張斐道:“我想優化一下這考試項目,然後發行一種全新的駕照,若無駕照者,則不允許駕車。”

這是要將人玩死的節奏啊!

曹評聽得都快笑了,“我真是從未見過如你這般盡職盡責的衙前役。你做這麼多事,爲得是什麼?要說你想升官,之前那麼多大臣舉薦你,你又不願,我是真不明白。”

張斐嘿嘿道:“我這人就是是幹一行愛一行,要麼不幹,要幹就要幹到最好,車牌照都有了,這駕照肯定也要配上,如此才能夠確保街道清潔,而且減少交通意外。”

這真是個瘋子!

曹評心裡罵得一句,他就不明白,張斐圖得是啥,又問道:“對了!外面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斐笑道:“其實很簡單,誰敢拿自己的生計去賭我這車牌能不能落地。”

曹棟棟突然跳上前來,“爹爹,孩兒爲爹爹你拿下一塊車牌,五五五五,代表爹爹威武。”

曹評瞧他一眼,“花了不少錢吧?”

曹棟棟偷笑道:“就一百貫,可是便宜呢。爹爹,你可別對外聲張,咱們拿得可都是內部價。”

曹評嘴角一個勁地抽搐,只覺渾身發脹。

自家的車牌,你還花錢?

你.。

張斐見情況不對,趕忙小聲道:“副帥,我擅自做主贈送了一塊車牌給官家。天字號,零零零一,乃是最靚的車牌號。”

曹評不由得神色一變,問道:“官家要了麼?”

張斐點點頭道:“要了。但是我沒敢要錢。”

“你瘋了!”

曹評怒罵一聲,“官家能要你這車牌,那是你祖墳冒青煙,你還想着要錢。”

曹棟棟道:“爹爹,孩兒還幫姑奶奶定了一塊車牌,四個九,寓意咱姑奶奶長命百歲,你瞧好麼?”

曹評眼中一亮,道:“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去送。”

曹棟棟激動道:“那怎麼行,這是孩兒孝敬姑奶奶的一片心意。”

曹評瞪他一眼,“這裡誰說了算?”

曹棟棟委屈道:“當然是爹爹。”

曹評又向張斐道:“官家那塊送了沒?”

張斐道:“方纔不是說了麼,已經定下了。”

你這臭小子,拍馬屁倒是挺快的,好在姑媽的,他們還沒送。曹評眉頭一皺,道:“皇家的車牌,就不用你們管了,我會親自安排的。”

曹棟棟耷拉着腦袋,委屈道:“這車牌,孩兒可以讓給爹爹,但是這事的功勞,爹爹可不能搶,爹爹可什麼都沒有幹,全都是孩兒在幹.!”

啪!

一聲清脆的響。

曹評直接巴掌上臉,一抖手腕,老子的馬屁,你也敢搶。草!

張斐捂臉一嘆,衙內,我已經盡力了,這都是你自己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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