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蘇涼衣率秦開三人趕到。
一路上,蘇涼衣已將事情原委說與三人,衆人見誠天舒安然無恙,這才長舒一口氣。
沈玉墨想了想,道:“既然大家都沒事,我便先回修院向院長彙報此事,李長歌的屍體和‘面如意’就由我來處理。這次試煉已接近尾聲,你們明日即可踏上歸程。”
告別沈玉墨,衆人原地休息了一會,直到天色泛白方纔啓程。
風泠初修院的竹屋之中,廣遙子聽罷沈玉墨的陳述,不禁目瞪口呆。他不願相信這一切,可李長歌的屍體和“面如意”就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信。
想那李長歌出身名門,本身又實力出衆,平日裡尊敬師長,善待同學,深得廣大師生喜愛。可就是這樣的人竟然做出如此骯髒齷齪之事,相比“面如意”,他那張僞善的面具無疑更爲恐怖。
沉默了良久,廣遙子長嘆一聲,一臉苦澀道:“我這個院長當的還真是失敗啊!”
一旁的陳九念安慰道:“院長,這怪不得您,人心叵測,豈是人力能夠掌控?”
“話雖如此,可身爲院長,一不能阻止學生誤入歧途,二不能救學生於危難之中,要我何用?”
見廣遙子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悲痛之色,沈玉墨頓時心生愧疚,紅着眼眶道:“師父,你別這麼說,這都怪我……”
廣遙子擺了擺手,道:“別說了,這與你們無關,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陳九念沉思片刻,道:“院長,您不要自責了,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向皇室那邊解釋,李長歌畢竟是安寧王的長子,相比李文泰,李文通這個人更難對付。”
廣遙子苦笑道:“還能怎麼解釋?實話實說吧。我估計他們早已知道了楊可名的真實身份,再加上此事是他們理虧,應該不敢來找麻煩。”
“可那樣話,皇室勢必會將怒火轉嫁到我們身上,在資源分配方面……”
“無妨,錢的問題自會有辦法解決。”廣遙子隨手拿起桌上的“面如意”,冷冷道:“當務之急是先清理門戶,你們兩個隨我來!”
走出房門,三人運轉罡氣,飛天而去。
片刻,三人落在了修院寶華閣門前。廣遙子怒氣匆匆的走進大門,陳九念和沈玉墨緊隨其後。
一入寶華閣,看守大門的丁老立即迎上前來,恭敬道:“院長,陳老師,沈老師,您三位今天怎麼有空來這?”
廣遙子冷冷道:“王中禮那個老傢伙呢?”
丁老見廣遙子臉色不對,忙道:“王……王院長在三樓。”
廣遙子聞言,徑直走向三樓。
陳九唸對丁老道:“立即將這裡的學生驅散,關閉大門,禁止任何人去到三樓。”
丁老不敢怠慢,忙依言行事。
三人上至三樓,廣遙子四下環顧,卻不見半個人影,索性高聲喊道:“王中禮,你給我出來!”
連喊三聲,只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異響,一扇暗門應聲開啓。一名黑衣老者緩緩走了出來,正是王中禮。
見了廣遙子,王中禮也不行禮,淡淡道:“我還納悶誰敢在這裡大呼小叫,原來是院長大人,你來找我有事嗎?”
廣遙子怒道:“王中禮,你好大的膽子!我讓你鎮守寶華閣,你卻借職位之便濫用權力,玩忽職守,該當何罪?”
王中禮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故作鎮定道:“院長,說話要講證據,你說我濫用權力,此話從何說起?”
“不承認?好,我且問你,如今那‘面如意’何在?”
王中禮一聽“面如意”三個字,頓時面色一凜。“我……我已將‘面如意’藏起來了。”
“藏起來了?”廣遙子冷笑道:“那你拿來與我看看。”
“都說藏起來了,自然不在這裡。”
“還敢狡辯!”廣遙子自懷中掏出一張透明面具,厲聲喝道:“你看這是何物?”
王中禮定睛一看,不禁一怔,喃喃道:“不……不可能!‘面如意’怎麼會在你那裡?”
“照你的意思,這‘面如意’應該在哪裡?”
見王中禮沉默不語,廣遙子冷冷道:“不說話?好,那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將此物借給了李長歌?”
王中禮見事已敗露,便道:“是又如何?那李長歌乃是安寧王之子,天賦出衆,日後有望繼承大統。我與之交好,究其根本是在爲修院着想,況且我身爲風泠副院長,難道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
“爲修院着想?我看你是爲你自己着想吧?”廣遙子不屑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隱居於寶華閣,看似與世無爭,暗地裡卻派王長岐收羅修院情報,再由你向皇室彙報。我念你曾爲風泠出力不少,故而懶得理你,可你卻變本加厲。那‘面如意’乃是天命器,爲我鎮院之寶,你不問青紅皁白,竟敢私相授受。如今李長歌已死,恐怕你難逃干係!”
“什麼?”王中禮臉色大變,驚道:“李長歌……死了?”
“正是!他與你借取‘面如意’,實是爲了誅殺同學。誰知卻被天化獸殺死,真乃現世報應。我已決定將此事如實告訴皇室,你作爲師長,眼看學生誤入歧途,不僅不加以阻止,反到作他的幫兇,皇室那邊……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王中禮聽罷,面如死灰。想自己百般巴結皇室,無非就是圖有朝一日能東山再起。而今多年的苦心經營付之東流,心中後悔莫及。
廣遙子見狀,繼續道:“修院方面,念你曾執掌風泠多年,雖無功勞,亦有苦勞,決定對你從輕發落。現在,你立刻給我收拾東西離開,從今日起,你不再是風泠之人,終生不得踏入風泠一步!至於王長岐,我要進一步考察後再決定其去留。”
王中禮慘然笑道:“你明知皇室不會收留我,卻又將我驅逐出院。廣遙子,你好狠的心啊!”
廣遙子長嘆一聲,道:“不是我狠心,只因修院乃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實在不適合你這種爭名奪利之輩,你非走不可。”
王中禮突然臉色一變,冷冷道:“我若是不走呢?”
“嗯?你什麼意思?”
“廣遙子,我執掌風泠幾十年,當年若不是我主動退位,恐怕你也沒那麼容易坐上院長的位置吧?現在你竟然想開除我?你有這個資格嗎?”
廣遙子怒道:“你還好意思說!國家若想富強,需要大量人才。在人才的培養上,修院無疑是最爲重要的一環。你當了幾十年的院長,坐擁豐富資源,可北寧國不曾有絲毫改變,你自己的實力倒是突飛猛進。正因有你這樣的蛀蟲,才使得我國力甚微,爲免戰火,只得被迫依附天央。如今你竟還敢大言不慚,實在是恬不知恥!”
王中禮不服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身爲修者,哪個不是爲了提升自身實力而拼命爭取?我這樣做何錯之有?”
“住口!”廣遙子臉色鐵青道:“你若是尋常人,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可你身爲北寧教育界的中流砥柱,怎可有如此想法?人無國格,其國恆滅,身爲同僚,我以你爲恥!”
王中禮啞口無言,索性耍起了無賴,臉色鐵青道:“少廢話,我就是不走,你能奈我何?”
廣遙子聞言,不怒反笑:“你這是要我親自送你走嗎?”
“廣遙子,我知你修爲高深,但在這風泠之中,卻也不是無敵。想趕我走?你未必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