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忽然想問他,蘇潛,你覺得什麼樣的男人才適合我?對我來說,什麼樣的男人才叫單純?我分不清,那他呢?能不能借我一雙眼睛來看清身邊所有的人?
蘇潛認真的盯着我看,見我不說話,他抿抿嘴角,也沒再立即說些什麼。恐怕對上一次的冷戰心有餘悸的不只有我一個人。
我不想和蘇潛討論這些煩人的問題,端起杯子,朝他舉了舉:“不說這些,我敬你。”
蘇潛沒想到我這一次居然沒有反駁他,木訥的笑了笑,然後舉起杯子笑道:“可惜我喝的是白開水。”他笑的時候露出一顆虎牙,我覺得有意思,笑的更開心。
剛纔走的那個小姑娘又一蹦一跳的回來了,手裡還端着兩碗東西。我看着覺得挺玄乎的,你說她這孩子蹦蹦跳跳的,也不怕碗裡的東西灑出來。
“我姐說這是請你們的。”小姑娘把碗放在我們面前,然後扭身走了。臨出露臺的時候她說了一句:“啊,對了,菜還要等會兒。剛把大閘蟹料理了,姐夫在調高湯。”
“我們不急。”
小姑娘回頭朝着蘇潛做了個鬼臉:“你們不急,我急行了吧?”
我朝着蘇潛挑了挑眉,兩個人都憋着笑。現在的小孩子呀,真是……呃,這麼說好像也不對,畢竟這孩子比我小不了幾歲。
“最近接了什麼案子?”蘇潛挑起個話題。
嘆了口氣,我說:“離婚。”
我看出他臉上的那絲無奈,剛想說點什麼,蘇潛卻苦笑說:“離婚,說起來那麼簡單。可要真的是沒感情,當初爲什麼要結婚呢?”
“搞不清楚。”我聳了聳肩,頗爲感慨:“兩個人怎麼樣都好,就算打打鬧鬧一輩子,好歹也是個伴侶,更何況兩個人還有個孩子。你不知道,那孩子也就幾個月大,夫妻倆爲了爭撫養權誰也不讓誰。那小孩媽媽看着更是可憐,你說女人爲了生孩子多不容易?十月懷胎,生的時候還那麼疼。”
蘇潛雙手握着杯子,指節分明:“如果真的愛這個孩子,就不應該給他一個不完整的家。說到底,還是大人們的自私。”
“清官難斷家務事。”我搖晃着手指頭,也不知道蘇潛那裡來的感慨。“不過這件事讓我明白了,如果你不能確定自己能和對方過一輩子,趁早別結婚。”
“離婚案子打多了會不會得婚姻恐懼症?”他跟我開玩笑。
“也許吧……”我輕笑,覺得有意思。長這麼大,我第一次交的男朋友現在已經成了別人的,可他在我這裡還掛着牌子,認真的跟我說讓我等他。等這個字他說的太容易了,而真正痛苦的,也許只有我一個人。
剛纔那小姑娘風風火火的回來,手裡還端着兩盤菜,嘴裡還吆喝着:“閃開閃開!挪挪地方!”
我下意識的端起杯子,把自己儘量貼在椅背上省的佔地方。猛然想起來,桌面上除了我們倆的杯子什麼都沒有!
又被這個小丫頭耍了一次呀……
飯菜很快就上齊了,都是些看起來挺平常的家常菜。可這些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東西吃起來卻格外的美味,我忽然想起了射鵰英雄傳裡面黃蓉給洪七公做白菜燉豆腐的時候,洪七公饞的流口水,傻小子郭靖不懂這青菜豆腐能有什麼好吃的。不過薑還是老的辣,老的也更有見識,沒聽人家說麼,能把最平常的菜做出不平常的味道,這纔是真功夫,纔是所謂的平淡裡面出真知。
蘇潛看起來比我還要愛吃家常菜,一口口的夾着碟子裡的回鍋肉。
我還是不能把他和那些人嘴裡說的萬坤集團少東家聯想到一起去。蘇潛這個男人真的很平凡,從不誇耀的外表,不扎眼卻耐看的容貌,還有永遠溫文爾雅的舉止。談吐舉止,也只似普通的文人,哪兒有富家子弟的樣子?
我向來都不和蘇潛怎麼客氣,也從來不在他面前維持什麼好家教,好修養。人家都是淑女,我最多就是個女土匪,還是那種自己吃完了還想給舒冬打包的那種,簡直人神共憤。
小姑娘給我們弄了點她姐姐釀的米酒,我和蘇潛來了興致,也喝了不少。
從來不知道冬天的大閘蟹也能有如此美味,蟹黃潤滑鮮美,蟹肉香嫩細膩,絕對堪稱極品中的極品。
我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有點多了,有些得意忘形。大腦好像已經不能支配我的行爲,平時不敢做的,不去做的,今天忽然來了膽色。我頗有些不怕死的貼在落地窗戶上蹭了兩下,眼睛盯着樓下已經成了一個個小光點的車,只覺得那些明亮的光像是湖心的蓮燈,搖搖晃晃的,慢慢飄出我的視野。
多好的露臺,多好的夜晚,多好的燈光。
我眯着眼睛看着樓下的燈紅酒綠,也許沒了這扇玻璃窗,外面的風能把我撕碎,可現在誰還怕它?
蘇潛走到我身後,我能聞見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不濃烈,很清新。我用手指摩挲着玻璃上蘇潛的影子,好像小孩子一樣的點點影子裡蘇潛的鼻子,他笑的開心,就像孩子。
“你又不恐高了?”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好像真是怕我一不小心從樓上摔下去。
我的額頭抵着冰涼的窗,食指在玻璃上劃過,把我看到的說給他聽:“我記得小時候跟我爸媽到屋頂上去看煙花,那時候只有在中秋節和國慶節的時候才能看到樓下車水馬龍的樣子。你看現在……它們排了那麼那麼長。”
蘇潛朝着我指的方向看過去,嘴角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
“我一直覺得……”我的眼睛看是有些渾濁,樓下的燈光也讓我看的不那麼真切了。我像是在夢裡和自己絮叨:“總有一天我會在這個城市裡找到屬於我的地方……總有一天,一定會有什麼東西,只屬於我周未末。”我眯着眼睛,有些恍惚,勾着嘴角笑了笑,我說:“自己想要的,雙手總能得到。”
蘇潛忽然從我背後輕輕的抱住我,讓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體溫透過我單薄的衣衫,熨帖着我有些微涼的身子。
他在我背後輕輕呢喃:“爲什麼那個人有資格站在你身邊,卻不懂得珍惜?”
“因爲周未末這個女人,可能真的不值得被別人愛吧。”我輕笑。
“別胡說!”蘇潛抱緊了我有些僵硬的身體,柔聲跟我說:“周未末,你並不是我見過的女人裡最堅強,最善良的,可那麼矛盾的你,卻那麼耀眼,讓我想盡力忽視你都做不到。”
我有些恍惚,大腦似乎有些不能思考,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像是要滴下來一樣。
他的手輕輕的按在我肩膀上,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今夜的蘇潛太過溫柔迷人,也許是今天的我太過貪戀那點溫暖,我沒有依循理智離開他的臂彎,只是任由他柔軟的脣貼在我耳後,低聲溫柔絮叨:“周未末,別哭。每次看你哭的時候,我都在想,到底我做些什麼才能讓你展顏一笑,才能讓你的笑真正的傳到心裡。”
我的心跳的很快,臉上也有些淡淡的微熱。透過窗上的影子,我幾乎能看到自己的臉已經泛起別樣的紅。這不正常,我的理智告訴我,可我自己卻一動也不敢動,只感到他的氣息輕輕的吹在我的耳垂和我的頸項上,帶起蘇蘇麻麻的一片難言的感覺。
從窗上的影子裡我看見他慢慢的低下頭,輕輕的吻我的脖頸。我心裡一驚,他已經慢慢的將我扳過來。他的臉貼的離我那麼近,近到我能傻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他的身體漸漸地將我壓在了窗戶上。
我似乎有些迷失在他柔和的眉眼,和那種足以令所有女人傾心的溫柔之中。不爲他的金錢和權勢,我只貪戀那一點溫暖。
他吻住我冰冷的脣,輕輕的廝磨,流連忘返。
但僅就是片刻的迷失,我的神智已經將早已心猿意馬的古怪念頭拉了回來。狠命推開了他,我走到桌前拎起自己的包,像是逃命似地奪門而出。
電梯闔上的那一刻,我看見蘇潛追了出來,可不知道爲什麼,他卻停在了門口,沒有走上來再跟我說什麼。
我的腦子昏昏沉沉的,直到我坐上了出租車,木訥的告訴司機我的目的地之後還沒有讓紛亂的頭腦冷靜下來。
似乎有些慶幸剛纔蘇潛沒有追上來,不然我們要說點什麼?他還能說點什麼?
這樣便走好了,我們彼此在跨出那條線的邊緣時,都冷靜的喊了停。不然結局可能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周未末皮囊裡是什麼東西我自己清楚,在蘇潛眼裡的那個周未末,爲什麼讓我覺得羞愧?
如果我想墮落,如果我想沉淪,如果我想要繼續在自以爲有趣的遊戲裡逡巡。那個對象可以是楊濤,但絕對不是他蘇潛,這個從裡到外都那麼幹淨的男人。
那天我回到家,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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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親愛的讀者大人們:
非常非常感謝你們能夠容忍小紫消失了那麼不長不短的一個時間,由於準備考研的原因,寫作計劃就被拖後了。不過親們不要擔心,考試結束以後我會用最快的速度將這段日子來欠大家的稿子一一奉上,正文若干,外加溫馨番外,打包贈送^^。
答應各位要聖誕節更新的,現在兌現我的承諾啦~嘿嘿。今天大家要玩的開心點,也替身在自習室看書看得很消魂的某紫盡情的哈皮吧。
各位親們聖誕節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