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容垣如此鄭重,江臨嘉心中一動,知道他肯定是找到了什麼關鍵性的線索。
他立馬殷勤的說道,“想吃什麼?我馬上打電話去定。”
“我知道容垣愛吃什麼,麻麻辣辣的,對吧?”
蘇喬正好端着咖啡走了過來,聞言笑道,“你要是能夠給他叫個外賣火鍋來,他保證滿意得很!”
“還是喬喬善解人意。”容垣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微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唔,真香!喬喬,你這手藝還真不錯啊。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陸文淵以後要是娶了你,真是他小子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不知是不是蘇喬的錯覺,她總覺得容垣今天三番兩次提及陸文淵,像是故意的一般。
她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隨即從善如流的笑道,“那是,要是娶了我,絕對是他上輩子燒了高香!”
江臨嘉的眉棱骨不易覺察的動了動。下一秒,他已經若無其事的說道,
“這個點叫火鍋可能有些不方便,不過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味道很棒的川菜館,要不咱們嘗一嘗?”
“隨便吧,有得吃就行。”見他兩次都不肯參與關於陸文淵的話題,容垣眼底有諱莫如深的神色快速地一閃而過。
不過他點到就止,並不打算繼續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
因而他飛快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藥瓶,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我此行最大的收穫,你們猜猜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蘇喬迅速的瞥了一眼,“這不是降壓藥嗎?”
“這藥有什麼問題嗎?”江臨嘉隨手拿起小藥瓶打開看了看,“這種藥我爸也在吃,看起來沒什麼毛病啊。”
“看起來確實沒什麼毛病。”容垣倒出一粒藥放到了掌心,
“表面上看,完美得沒有任何異常。可事實上......”
他拿出一把隨身的水果刀,將小藥片從中一分爲二,然後隨手塞了一半到嘴裡,
“我找人化驗過,這就是一瓶僞裝成降壓藥的維生素而已。”
“你是說,有人偷偷換了何老爺子的藥?”
蘇喬被這個消息驚得打了一個寒顫!
儘管她和江臨嘉曾經懷疑過何老爺子的死,覺得他死得太蹊蹺了。可那些畢竟只是他們的猜測而已,她並不能確定那些推斷到底靠不靠譜?
直到此刻證據擺在面前,她才爲人心的險惡和貪婪而感到膽顫心驚!
爲了一己私慾,江佑城竟然鋌而走險,殺死了自己的岳父。
這個男人和蘇瑜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渣男賤女!
他們是兩條長滿毒牙的毒蛇,誰要是不小心被他們咬上一口,恐怕就會馬上暴斃而亡!
“這瓶藥,是其中一個姓張的老僕臨走時偷偷帶走的。張伯說,何老爺子死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當時何老爺子明明一直吃着降壓藥,血壓卻怎麼也降不下來。”
容垣飛快地點了點頭,“可就算這樣,江佑城卻不肯讓他們替何老爺子換藥。當時他看老爺子的情況不對,於是就偷偷換了一種降壓藥給他吃。
吃完張伯給的藥之後,何老爺子的情況一下子穩定了。可是後來這件事被江佑城發現了,江佑城斥責他給何老爺子亂吃藥,還質問他如果出了什麼後果,他是不是擔得起這個責任?”
蘇喬頓時皺了皺眉頭,“江佑城這頂大帽子扣下來,誰還受得了啊?”
“誰說不是呢!當時張伯怕擔責任,於是不敢再給何老爺子亂吃藥。他曾經委婉地提醒過何思韻給何老爺子換降壓藥,何思韻卻說江佑城已經按他買的那種牌子給何老爺子買了新的降壓藥。”
容垣面無表情的笑了笑,“那陣子吃了新的降壓藥,何老爺子的狀況確實好了很多。可等那瓶降壓藥吃完了,第二次他再服用同樣的藥時,血壓又開始繼續飆升了!
張伯以爲是何老爺子自己身體的問題,也沒敢亂想。於是沒過幾天,何老爺子出現了第一次腦梗!”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江佑城第一次給何老爺子換藥的時候被張伯無意中打亂了陣腳。他怕打草驚蛇,引人懷疑,所以第二次的新藥是正常的。”
蘇喬略微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等何老爺子穩定了一段時間之後,第二瓶藥就是已經被掉包過的假藥。所以何老爺子才引發了第一次腦梗。”
“你猜的就算不全對,估計也八九不離十了。”容垣眼底閃過一抹冷光,冷笑道,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因爲何家家僕的負責,第一次腦梗竟然沒能要了何老爺子的命。於是就有了第二次的腦梗,終於把何老爺子送上了西天!”
“都說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可是在我看來,你大哥比這世上最毒的蛇還要歹毒!”
蘇喬睨了江臨嘉一眼,有些後怕的說道,“江臨嘉,我是不是不該把你牽扯到這件事情裡來?”
“就算你不把我牽扯進來,你以爲他就會放過我嗎?喬喬,事到如今,你怎麼還能這麼天真?”江臨嘉譏誚的笑了笑,
“這些年我對他的退讓難道還少嗎?可他呢,不僅不知足,還步步緊逼!既然你都說了他比毒蛇還毒,你覺得他可能因爲我是他的兄弟就放我一條生路嗎?
恐怕對江佑城這種人來說,兄弟不是他的手足,而是他功成名就的最大擋箭牌!畢竟,我要是死了,江家的一切可就都歸他所有了!所以就算沒有你,我依然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單憑這瓶藥,並不能將江佑城繩之於法。”
蘇喬擡眸看向容垣,“看你這樣子,那個張伯似乎也不肯跟你回來作證?”
“正常,人越老就越怕死,這是人之常情!”容垣有些唏噓的說道,
“他肯對我說這些話,把這瓶假的降壓藥給我,已經算是有良知的了。”
“那麼另外一個老僕呢?”江臨嘉若有所思的問道,
“你說他們兩人當時是吵了一架才走的,難道另外一個老僕和何老爺子的死有關係?”
“關於這一點,我現在還並不清楚。這件事張伯他明顯有什麼顧慮,一直吞吞吐吐不肯和我明說。”容垣搖了搖頭,
“但我從側面瞭解了一下,另外那個姓劉的老僕和張伯從前是一起進入的何家的,他們兩人的關係說是情同手足也不爲過!”
“這就有點意思了,兩個情同手足的朋友,卻在臨分別之時大吵了一架。”
蘇喬笑了笑,“這要說沒有貓膩,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容垣點點頭,“最關鍵的是,劉伯之前明明是跟何家的人說要回老家的。可是這次我去他老家跑了一趟,卻發現他並沒有回去。”
“這就有點麻煩了!”江臨嘉皺了皺眉頭,“了無音訊有兩種可能,要麼畏罪潛逃,要麼......”
三個人飛快地和彼此對視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的說道,“要麼,就是被殺人滅口了!”
“可不管怎麼說,有一點咱們是可以肯定了——那就是何老爺子的死絕非意外,而是人爲!”
蘇喬說,“就不知道拿着這些照片和這些信息,能不能取信於你大嫂?”
如果能夠取信於何思韻,就等同於斷了江佑城的左膀右臂,讓他損失慘重!
那樣一來,即便拿不到高新技術園區這個項目,也不算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可如果不砍斷江佑城的翅膀,那以他們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和他抗衡!
“這個我只能盡力而爲了。”江臨嘉似乎並不太好看這件事,聞言苦笑道,
“我大嫂那個人的性格,還真是有些一言難盡......”
“我給你們一個建議,這兩件事千萬不要混爲一談,最好層次漸進,慢慢來爲好。”
容垣沉吟了片刻說道,“先讓你大嫂知道你大哥出軌的事情,如果可以,最好讓她親眼撞見。
讓她對江佑城失去信心以後,再來慢慢揭發何老爺子的死因,這樣恐怕比一下子全部抖出來來得強上很多!”
蘇喬有些不解的問道,“爲什麼?兩件事一起抖出來,衝擊力不是更大嗎?”
“說是這麼說沒錯,可物極必反這個道理,想必你應該聽說過吧?”容垣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再說了,你們現在這種身份關係可以說十分敏感!一下子太急了,會讓人誤以爲你們是在故意栽贓陷害江佑城。
畢竟,何思韻耳根子軟,對江佑城又十分信任。萬一她以爲你們這麼做是想和江佑城爭奪江家的財產,恐怕她不只不會相信你們,還會對你們產生懷疑!”
“所以這件事,你最好還是不要出馬的好。”蘇喬這才恍然大悟,她擡眸睨了一眼江臨嘉,“要不,先讓我去試探試探你大嫂?”
“你去和我去,有什麼本質上的分別嗎?”江臨嘉皺眉手段,“你別忘了,咱們現在是一體的!”
蘇喬並未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妥,可聽他這麼一說,容垣卻下意識地瞥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深光。
半響,他才垂眸遮住了自己眼底的情緒,沒事人似的笑了笑,“這件事,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