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這句話,陸文淵瞬間被嗆了個半死。等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才用審視的目光默默地掃視了她一番。
“蘇小姐,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陸先生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一邊舀了一勺肉臊雞蛋羹放進他的碗裡,蘇喬一邊狡黠的笑道,
“我知道你家裡的門禁密碼,知道你一個星期換七條顏色不帶重樣的內褲,知道你這個人有輕微的潔癖,知道你不喜歡吃香菜芥末這些異香味重的食物。這些難道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不過頃刻間,陸文淵的面色已經變了數變。
尤其是當蘇喬說到他一個星期換七條顏色不帶重樣的內褲時,他耳根頓時升起一抹可疑的紅暈,
“既然你能混到登堂入室的地步,知道我的這點小秘密當然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要什麼纔算?”蘇喬累積了一天的鬱悶在看到他耳根那抹可疑的紅暈後瞬間一掃而空。
她有些促狹湊近了他,以低沉而曖昧的聲音在他耳畔吐氣如蘭,
“如果我說,我知道你更爲隱私的秘密呢?”
她溼潤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帶着一些酥麻難耐的癢,讓他身上的冷靜、疏離和漠然瞬間化爲了泡影。
突然間,剛纔那個高冷得不僅人情的男人就變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蘇小姐......”他沉了嗓子,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暗啞。
“我在呢!”她眨巴了一雙水漾的黑眸,十分無辜的看着他。
他微微後仰了身子,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能不能請你離我稍微遠一點?”
“怎麼,陸先生在怕我嗎?”她脣角綻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陸文淵,我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的!”
“.......”空氣中像是燃了一把曖昧的火焰,四周迅速升溫,就連屋子的角落裡飄蕩着曖昧的氣息。
陸文淵喉結微動,下意識地吞嚥了一下。正當他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陣本猝不及防的電話鈴聲突然將空氣裡的曖昧全部抽離。
“不接嗎?”見她望着來電顯示出神,陸文淵的目光也下意識地落到了她的手機屏幕上,
“興許人家有什麼要緊事找你呢?”
電話是江臨嘉打來的。
原本蘇喬應該十分坦蕩纔對,可不知爲何,在陸文淵如有實質的目光的注視下,她心裡竟然莫名的生出幾分心虛!
“能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嘴裡這麼說着,蘇喬到底按下了通話鍵。
“喬喬,救命啊,老爺子大發雷霆了!”
電話剛接通,江臨嘉可憐兮兮的求救聲就乍然響起。
“出什麼事情了嗎?”
“江詩雅那個臭丫頭竟然放了全家人的鴿子,從機場悄悄溜走了。你都沒看見老爺子剛纔那臉色,簡直比十二級颱風還恐怖!”
江臨嘉的聲音裡透着幾分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虧得你機智,沒有跟着我一起回來,否則恐怕連你都會被殃及池魚。”
“你這個妹妹,倒還真是讓人有些刮目相看呢!”蘇喬下意識地挑了挑眉,
“我猜江佑城這會兒的臉色也一定好不到哪裡去吧?”
“誰說不是呢!爲了拉攏江詩雅,他今天還親自跑了一趟機場呢。”
說起江佑城的遭遇,江臨嘉頓時眉飛色舞,“誰知江詩雅壓根不給他面子,竟然躲開他一個人偷偷溜走了。”
“單從這一點上來說,你們兄妹倆還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都任性得可以!”
蘇喬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江詩雅爲什麼纔剛剛一回國,就冒着同時得罪江家三個大佬的風險悄悄溜走了?
是她本身任性妄爲到無所顧忌的地步,還是她手裡有什麼可以讓別人忌憚的資本?
蘇喬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沒來由的預感——
她總覺得這個江家三小姐的迴歸會打破江家目前這種微妙的平衡,給江家這潭死水砸下一池驚濤駭浪!
“別介,你可別拿我和她比。我覺得我們家三小姐可比我任性多了!”江臨嘉叫苦連天的吆喝道,
“我說喬喬,你那邊到底好了沒有?你要是再不來救駕,朕就要被這羣刁民給害死了!”
蘇喬下意識地睨了一眼陸文淵,卻正好對上他那雙諱莫如深的黑眸,
“行了,我還有事就先不跟你貧了,你老人家自求多福吧!”
說着,她不待江臨嘉有任何異議,已經乾淨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剛纔我們說到哪兒了?”
見陸文淵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注視着自己,蘇喬頓時覺得有些渾身不自在。
他明明什麼都沒問,可不知爲何,她卻覺得自己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文淵終於開了口。可說出的話又瞬間恢復了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
“蘇小姐有事儘管去忙你的就是了,我這邊不需要你的照顧。”
蘇喬訕訕的笑了笑,“我大閒人一個,能有什麼事情?”
“是麼?”不知是不是蘇喬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剛纔那句話一出,陸文淵的臉色就莫名地冷了幾分,
“剛纔電話裡的那位......雖然不知道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可人家不是讓你去救他脫離苦海麼?”
“他是我的......”
自打走進這間病房起,蘇喬就一直在找機會想要對陸文淵提及她和江臨嘉的婚事。
可此刻他已經把話送到了她的嘴邊,她又不知爲何遲疑了起來。
她知道,有些話不開口也就罷了。一旦開口,就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她甚至猜不到以陸文淵現在的狀態,他到底會對她接下來的話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電光火石之間,蘇喬心中早已是百轉千回。
“他是我的丈夫,法律意義上的......”
她鼓起勇氣對上他的視線,可由那雙平靜得不起一絲漣漪的眼中,她甚至看不到一絲半點兒的情緒起伏。
她頓時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可這種輕鬆不過轉瞬即逝。片刻後,她的心已經再次酸澀了起來——
他的平靜不僅意味着他對這件事的毫無芥蒂,也同時意味着他壓根就不在乎她這個人,以及她的感情生活......
不管是她和韓重霖離婚也好,和江臨嘉結婚也罷,在他眼裡都是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所以此時此刻,他纔會冷靜到沒有半點情緒的起伏......
“到此刻我才發現,我好像一直低估了蘇小姐。和你那個好姐姐還真是半斤八兩、旗鼓相當呢!”
蘇喬還在晃神,陸文淵脣角已經綻出了一抹譏諷的弧度,
“你們姐妹倆麾下果真是從來都不缺愛慕者!走了一個,就馬上有另外一個來填坑的。又或者你也跟你姐姐一樣,把腳踏兩隻船這種事玩得爐火純青?”
“蘇瑜是蘇瑜,我是我。我和她從來就不是一路人,所以還請陸先生不要把她和我混爲一談。”
見他神色漸冷,蘇喬心知他肯定想起了他和蘇瑜結婚當天發生的那些事情。
她頓時頭痛萬分——這個該死的蘇瑜,從前她連累她也就算了,如今還害得陸文淵遷怒她!
這筆新仇舊賬,她遲早是會和她一併算的。
“而且,我和江臨嘉也不是你想的那麼一回事......我知道陸先生失去了一些記憶,可你總不至於連我是怎麼和韓重霖離婚的事情也不記得了吧?”
她其實並不知道他到底忘記了多少和她有關的事情?也沒有把握他還能不能記得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
因而這句話,便多少帶了一點試探的意味。
誰知他卻壓根不買賬!只拿冷眼斜睨着她,似笑非笑的說道,
“蘇小姐憑什麼以爲你和韓重霖離婚的事情我應該記得?再說了,你和你現任老公的事情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這是果真不記得了麼?
蘇喬心裡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記得她這個人,記得他們之間發生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但凡沾染了感情這兩個字,他就統統忘得一乾二淨了。
蘇喬不明白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剛纔回去的時候她曾經匆忙地拿手機查過這方面的資料。
資料上說,人的選擇性失憶通常是對自己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當某個人覺得某種痛苦是他無法承受的時候,他通常會選擇遺忘那個帶給他這種痛苦的某個人亦或者某件事。
可這種情況,卻跟她和陸文淵完全對不上號。
任憑蘇喬絞盡腦汁,她也想不出自己曾經帶給陸文淵什麼難以承受的痛苦,導致他竟然將他們之間的感情遺忘得乾乾淨淨。
“如果沒有陸先生的幫忙,我恐怕到現在爲止都不能脫離苦海。所以我和韓重霖離婚的事情陸先生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蘇喬斟酌了語氣,小心翼翼的說道,“至於我和江臨嘉,其實我們只是各取所需......”
“陸文淵!”蘇喬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一陣香風突然攜着一個人影衝了進來。
那個窈窕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陸文淵的懷中,對準他的臉頰“吧唧”就是一口,
“陸文淵,好久不見你想我了麼?人家快要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