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一口水噴了出來,她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喬佩蘭,眼中的神色卻漸漸冷了下來,
“媽,你剛纔說什麼呢。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好嗎?”
喬佩蘭端起面前的燕窩銀耳粥喝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說,你姐姐的婚禮你就不要參加了。我給你定了去馬爾代夫的機票,你不是一直想去那裡嗎?”
“馬爾代夫”這四個字像一記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蘇喬的臉頰。
讓她眼底憤怒的火苗“騰”地一下就竄起了老高!
那種從小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憋屈感像洶涌的潮水般涌上心頭,很快席捲了蘇喬的全身。
她像被人在寒冬臘月潑了一盆冷水,心裡瞬間涼得透透的!
自打兩年前那場婚禮開始,馬爾代夫就成了她心中不能觸碰的傷。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她的親媽卻不可能不清楚心中的屈辱。
但如今,爲了蘇瑜能夠順利地嫁給她心愛的男人,她不僅要將她攆出去,還專門挑選了馬爾代夫這個曾經讓她覺得無比屈辱的地方。
有那麼一瞬間,蘇喬很想拉着喬佩蘭質問她一句,她到底有沒有將她當成是她的女兒?
可是蘇喬知道沒用,哪怕她真的這樣問了,喬佩蘭也不可能改變她的這個決定。
從小到大,只要是能夠維護蘇瑜的事情,她從來都不遺餘力。哪怕是傷害她!
“爲什麼?”她看着她,眼神冰冷,脣角的弧度卻顯得有些淒厲,
“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嗎?我親姐姐的婚禮,我爲什麼不能參加?”
“你說爲什麼?”喬佩蘭漠然的看着她,“有些話我不說是給你留幾分顏面,你不要那麼不識擡舉,非要說出來打你臉嗎?”
“在你心裡,我不是一向不識擡舉嗎?所以也就不差這一次了!”
蘇喬面無表情的說道,“況且,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所以不需要你給我留任何顏面。”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喬佩蘭“砰”地一聲將冰糖燕窩放在了茶几之上,湯汁飛濺而出,灑在了蘇喬的臉上。
她卻一動未動,半點也沒有伸手想要去擦拭的意思。只拿一雙眼死死地睨着喬佩蘭,譏誚的笑道,
“難道你什麼時候有和我客氣過嗎?”
“你!”喬佩蘭被她氣得吐血,指着她的鼻尖罵道,
“蘇喬,你的素質被狗吃了?有你這樣跟自家長輩說話的嗎?你口口聲聲怪我偏疼你姐姐,可是你看看渾身上下到底有哪點兒值得我喜歡的?”
“媽,沒有素質這事,你還真不賴我。”蘇喬心在滴血,脣角卻帶出了點兒半譏半諷的弧度,
“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就是個有媽生沒媽養的孩子!沒素質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喬佩蘭“啪”地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臉頰,“你這個小賤人,你......我當初真應該把你給掐死算了!”
“你現在想要掐死我也還來得及!”
喬佩蘭這一巴掌用盡了全力,扇得蘇喬臉上火辣辣的痛,耳畔也嗡嗡作響。
扇得她心裡對她的最後一絲溫情和渴望也瞬間土崩瓦解,轟然倒塌!
她閉上眼睛,將脖子梗了過去,
“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殺了我,就沒人破壞蘇瑜的婚禮了!你的寶貝女兒就可以順順利利地嫁給她的如意郎君了!”
大約沒料到她會如此混不吝,喬佩蘭竟然被她身上凌厲的氣勢給駭了一大跳。
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想要一耳光扇下去。可手到半空,卻不知爲何怎麼也落不下了!
“瘋子,瘋子!”她後退了幾步,跌坐在沙發上,“我和你爸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麼孽,纔會生出你這樣的畜生!”
“媽,我是畜生,你又是什麼呢?”
蘇喬緩緩地睜開眼,眼神如刀鋒凌冽。所到之處,刮骨不留痕!可她的語氣卻無比的輕柔,像極了一個在向自己母親撒嬌的女兒,
“媽,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動手的。以後你可千萬不要後悔哦!”
“你想幹什麼?”喬佩蘭又是憤怒又是害怕,“難不成你還忤逆我不成?”
“你不是擔心你寶貝女兒的婚禮被破壞嗎?”
蘇喬輕輕的笑了笑,那笑意卻半分也未到達眼底,
“其實我本來是沒想過這麼做的。可是既然你心裡的願望這麼迫切,身爲你的好女兒,我當然要成全你咯!”
她其實真的沒想過要在蘇瑜的婚禮上搞事情,雖然她曾經爲此計劃了很久。
也曾經想過,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但因爲和蘇瑜結婚的那個人是陸文淵,所以她放棄了這個蓄謀已久的計劃。
她難得做一次傻事,可她親媽卻依然像防賊一樣防着她!
她既然認定了她心腸歹毒,心狠手辣,她又怎麼好意思讓她失望呢?!
“你敢!”蘇瑜就好像是喬佩蘭的死穴,一提到她要破壞她的婚禮,她就頓時暴跳如雷,
“我告訴你蘇喬,你要是識相就趕快給我拿着機票滾蛋。你要是敢出現在你姐姐的婚禮上,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那咱們就試試好了。”蘇喬緩緩地站起身來,輕蔑的笑,
“看看在你打斷我狗腿之前,我能不能讓你的好女兒顏面盡失!”
見她軟硬不吃,喬佩蘭頓時急紅了眼。她拽住蘇喬的頭髮,揚手就要給她一耳光。
“從前看在你是我媽的份上,所以不管你再如何欺我、辱我、打我,我都忍了!可是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忍了。”
蘇喬手疾眼快地拽住她的手腕,泛紅的眼眸像負傷的野獸,漠然而無情,
“喬佩蘭我告訴你,剛纔那一巴掌,是你最後一次打我。從此以後,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碰我一根寒毛的!”
喬佩蘭像只護崽的母獸,狠狠地拽住了她的頭髮,眼泛兇光,
“那我也告訴你小賤人,你如果敢打你姐姐婚禮的主意,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喬佩蘭死命地一拽,蘇喬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她趁機一腳踢在了她的小腿上。
猝不及防,蘇喬狠狠地甩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了茶几的一角。
她痛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可是再痛,卻不如她的心痛!
當初蘇瑜毀了她婚禮的時候,她母親不僅不幫她說話,反而還責怪她誣陷她姐姐。
如今她還什麼都沒做,她就一副恨不得殺了她的樣子!
曾經在腦海中閃過無數次的念頭再次涌上心頭,這一刻,蘇喬恨不得能夠馬上跑去質問自己的親爹——
她的真是喬佩蘭親生的嗎?還是她其實是蘇瑞東和別的女人生的野種?
要不然,她的親媽怎麼捨得如此對她呢?
“住手!”就在喬佩蘭拽住蘇喬的頭髮準備將她拖起來的時候,一道低沉、暗啞,隱含憤怒的聲音在屋門口乍然響起。
陸文淵快步走了進來,將蘇喬抱起護在了身後,“岳母,你這是在幹什麼?”
“是啊媽,好好的,你幹什麼要打喬喬啊?”蘇瑜也隨後走了進來,看向蘇喬的目光充滿了得意。
“她是我親生女兒,如果可以,你們以爲我想打她嗎?”
對陸文淵這個乘龍快婿,喬佩蘭是越看越滿意。因而在他面前,她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戾氣,擺出一副怒其不爭的慈母心腸,
“打在她身上,痛在我這個當媽的心上。如果不是她......她實在太過份了,我又怎麼會捨得對她動手呢!”
喬佩蘭低下頭,假惺惺地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來。可陸文淵卻半分也不爲所動,看向她的目光裡帶了一點兒竭力隱忍的憤怒。
“剛纔的事,是岳母您有點過份了。你們的對話我也聽到了一點兒,蘇喬她什麼都沒做,岳母您就不准她參加我和小瑜的婚禮。
若這件事傳出去了,人家還會以爲我這個姐夫有多容不下人呢!”
說到這裡,陸文淵放緩了語氣,“岳母,蘇喬她畢竟是您的親生女兒。您這麼做,就當真不怕她寒心嗎?”
“我這也是爲你們好!”見陸文淵竟然不識好歹的教訓她,喬佩蘭頓時端出了岳母的架勢,
“只要你和小瑜的婚禮能夠順利進行,那我並不介意當一次惡人的!”
“不行!”陸文淵輕吁了一口氣,想要將擠在胸腔裡那團無處宣泄的抑鬱之氣給吐出去,
“我和小瑜的婚禮,蘇喬必須參加。這個家是一個整體,少了誰都不行!”
儘管早就知道蘇喬曾經受過不少委屈,可當他親眼見到喬佩蘭對她的不公時,陸文淵的心依然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難受得厲害。
他下意識地擡眸朝她看去,卻被她臉頰那五根鮮紅的指印刺傷了眼!
她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黑眸沉沉如死水,裡面閃爍着哀莫大於心死的光芒。
他忽然就有點心疼,想要擁她入懷!
可是這一刻,他卻什麼都不能做,甚至連擁她入懷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喬佩蘭還準備說什麼,卻被蘇瑜笑着打斷了。
“好了媽,妹妹縱然有再多不是,可她也是我們的親人。你這樣做,會讓我和文淵爲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