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在楚家村中。
一身黑衣的漢子冷笑一聲,手中寒光一閃,最後也是帶走了身前一位白髮老者的性命。
“真他孃的晦氣,竟然讓我們損失了這麼多的弟兄!兄弟們!給我放把火把這兒給燒了!”
山賊漢子雙目中露出了一絲陰狠,手中染血的大刀一揮,身後十多個蒙面的山賊便將手中的火把紛紛扔向村中的茅草屋中。
深夜裡,火光沖天而起。
整個楚家村在一場大火中燒成了無數的黑炭。
“爲什麼……爲什麼!”
兩隻眼睛中瘋狂的涌出了淚水,白衫青年趴在後山的一處密林中望着那漫天的火光,緊緊的握起了雙拳,不斷低聲喃喃自問道。
這一夜,保護楚南的護衛亦是選擇了自爆,爲楚南贏得了最後一絲逃跑的機會,而楚家的衆人……
楚遠山、楚凌峰、南宮素、以及堅持守在楚南身邊的林知夢!
他們已是毀在了這場大火當中!
一直到破曉時分,大火將整座楚家村燒成了廢墟,那隊黑衣人早已離去,楚南亦是悄悄的下山,將整座村子的人,全部掩埋到了一起。
血水在指間翻滾,後山之下被楚南挖了一個又一個的大坑。
楚南只能從一些殘破的衣物上辨認出楚家中人,手中捧着一把把青灰,灑進了身前的坑中。
做完此事,楚南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旋即便是用那雙血水密佈,爛肉翻滾的手臂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平靜的聲音讓人感到害怕。
“這個仇,我楚南,定替你們報!”
……
隨着一場瓢潑大雨,時光荏茬,一道身穿殘破白衫的身影,在幾年之間,便是訪遍了羣山宗門。
漫天的大雪紛飛,一座青色高山的山道上。
這裡,流雲宗的宗派駐地,雖然宗僅僅只是武者世界中的一個末流小門派,門中甚至只有幾位八星武師境的長老。
但是此刻卻是這位跪在流雲宗外的青年僅有的希望了。
“我師父說了,你的資質太差了,就算是修煉也不會有太大的進展,你還是從哪來的回哪去吧!別到時候死在這裡,髒了我流雲宗的山門!”
一個身穿白色武士服的矮胖青年,橫眉冷對着這位跪在自家宗門前三天三夜的男子,出言譏道。
“好死不死,也別來我們流雲宗啊!就你還想修煉,等下輩子吧!”
矮胖青年說完此話,嘭!的一聲將山門緊閉,震得一陣積雪簌簌落下,淹蓋了男子的雙膝。
“這就是武者?……”
“爲什麼……爲什麼!”
他好恨,爲什麼以前鍾愛讀書,卻並沒有跟隨父親學武!
白衫男子緊緊的將凍得發紫的雙手攥緊,僵直的雙臂此刻已經是無法再揮動,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此刻少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漫天的風雪當中。
……
青凌山的山腳下,一座小木屋中。
“上次挖到的那批藥材賣了十七塊下品玄晶,這一次在進山一趟,說不定明天就能湊足三十塊玄晶,買上一本入門級的修煉功法了!”
一個穿着粗布白衣的青年,盤腿坐在自己的木牀上,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十幾塊散發着微光的玄晶裝進了自己的枕頭套子裡,一個勁的抱着枕頭傻笑。
“要不了多久,我也一定可以成爲武者了,到時候,我一定要爲你們報仇!”
楚南雙目中帶着一股希翼之色,緊緊的抱着手中灰布枕頭,慢慢倒在了木牀上。
或許是太過疲勞,此刻白衣青年是迅速的進入了夢鄉,嘴上仍舊是喃喃囈語着什麼。
……
細雨紛紛,一片寸草不生的山腳上空,一道白色的人影腳下凌空虛渡,徑直是朝着此處飛來。
“楚家村……”
白衣男子衣袖飄飄,走在昔日的楚家村中,望着周圍光禿禿的山地,記憶中熟悉的景物早已不復存在,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悲涼。
淅淅瀝瀝的小雨滴落在白衣男子的肩頭,他走到了一處雜草叢生的空地上,漆黑的雙目似乎無神,右手一揮。
幾十個鮮血淋漓的人頭便雜亂的落在了男子身旁,無一列外的是,這些染着鮮血的人頭,竟然都是白髮蒼蒼,遲暮已久的老者。
那數十張佈滿着刀刻般皺紋的臉上,此時皆是睜大着雙眼,一臉的驚恐萬狀。
微風吹拂着細雨,啪啪的擊打在白衣男子的四周,地上絲絲的血跡混合着雨水慢慢的浸入到了泥土之中。
“爲什麼……爲什麼他們壞事做盡,膝下卻是子女成羣,得以安享終老,難道我楚家村中上百條人命還不足以讓他們遭到天譴嗎?”
白衣男子說到此處,情緒忽然變得異常的激動,面目更是有些猙獰,手中掐了一個手決。
地上的忽然冒出了一陣青色的火光,火舌瞬間將數十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吞噬了進去。
滴落而下的雨水在半空中便被火勢蒸發成了霧氣,白茫茫的霧氣漸漸瀰漫,籠罩在山腳的半空中。
“我一介武王境武者,苦修數十年,抵不過他人數年之功,若不是僥倖得到了一顆絕世丹藥,此生更是報仇無期。”
白衣男子癡癡的望着身前漫天的火勢,心中百感交集,渾身透着一股頹意。
“爲什麼!……爲什麼!……”
“蒼天不公,天道無情,我輩武者究竟修得是什麼道,敬的是什麼天。”
白衣男子身上迸發而出一股強烈的悲涼之意,場間的火光忽然大盛,化作一道道紅芒直衝雲霄。
整片天空忽然色變,呈現出一幅暗紅之色,一股殺伐之氣如同降世雷罰一般充斥着這無邊的天際。
而這一切,白衣男子恍若未知,怔怔的站在原地,一雙眼睛中血絲密佈,其上竟然閃爍着妖異的紅芒。
“天道不公,爲何還要敬他!……世人皆是貪嗔癡妄,身負屍山罪孽,天可容之,我不容之……我意不平,皆可一劍斬之!”
暗紅色的天際,無數紅雲詭異的匯聚成一張寬大的人臉,一道蒼勁古樸的聲音帶着一股滅世的殺意撲向佇立在山腳下的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