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等他們再看向白雪的時候,變身爲狼的十一已經乖乖趴伏在她的腳邊,看起來很溫順,就像是一條家養的巨型犬。
白雪伸手輕輕摸着它的後脊背,然後轉頭看向走廊上的衆人,微笑着對他們說道,“父親,賀蘭大叔,你們都快回去休息吧,我留下來陪着十一就好。”
“可是……”白芷盯着變成狼的十一,還有話要說,卻被賀蘭靖直接拖走。
“白老兄,我現在還沒有睡意,不如我們再去廝殺一盤棋,如何?”說罷,也不等他回話,就拖着他離開了。
顏笑笑站在走廊邊望了白雪他們一眼,道,“三個孩子應該也累了,白雪,我們先走了,你要好好的喲!”
白雪對她點了點頭,“明天見。”
很快,院子裡的人都散去,只剩下一人一狼。
白雪輕輕摸着十一的腦袋,笑着對上它那雙已經溫順下來的狼眼,“十一,你剛纔真的是嚇死我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害怕你會咬我,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的緣分恐怕就真的盡了。不過幸好你什麼都沒有做,真的讓我很開心,你能夠堅持下來,真的好開心!”
“嗷嗚——嗷嗚——”
十一仰起狼脖子對她叫了兩聲,似乎是在對她的話表示迴應。
“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麼?”白雪頓時驚喜地盯着它。
“嗷嗚——嗷嗚——”
“太好了!十一,你知道嗎?我們可以在一起了,永遠在一起!”白雪說話間,摟上它的脖子,臉頰輕輕在它的狼毛上輕輕蹭了兩下。
十一溫順乖巧地趴在她的身邊,陪着她,一人一狼在院子裡擁抱的場景,看起來是那樣的和諧。
“十一,你知道嗎?你今天的表現真的很棒!我好開心!剛纔我差點兒就被你嚇死了,生怕你會控制不住自己,把我咬傷。我倒不是自己怕死,我就怕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不過,幸好你沒有讓我失望,幸好……”
白雪緊緊地摟住它的脖子,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居然就這麼趴在它身邊睡着了。
變身爲狼的十一身體蜷了蜷,用大尾巴蓋在她的身上,替她將夜風擋住。
家主院裡,白芷在回去之後就連連串嘆息,好像很鬱結的樣子。
賀蘭靖見狀,走過去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白老兄,不睡覺嗎?”
這個時候,他哪裡睡得着?
白芷搖搖頭,“不了,你大傷初愈,你早點去休息吧。”
“我也不困,既然你也睡不着的話,不如我們去下一盤棋,如何?”
白芷聽了他的提議後,猶豫幾秒鐘後,點了點頭,“好,那就去下棋。”
主屋裡,點着幾盞燈,他們便在棋案前坐下,一人一盞茶,開始下棋。
“白老兄,”賀蘭靖見他眉宇之間依然有愁容,忍不住說道,“兒孫自有兒孫服,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操得心已經夠多了。既然孩子們找到疼愛自己的人了,就隨他們去吧。”
“可是,他找的哪裡是人啊!”很多道理,白芷心裡也很清楚,但是他就是過不了那道坎。狼人,說好聽點兒是半人半獸,說難聽點兒就是會說話的畜生。他怎麼捨得把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嫁給一個畜生呢?
“白老兄,十一他其實也只是在每個月的月圓之夜纔會變一次身,說白了,一年,也就十二個夜晚是狼而已。
其他時間,他都是以人的模樣生活的。”賀蘭靖又接着說道,“我的女兒笑笑,其實,她也不是人類,是血族。可是,只要我愛她,疼愛,不管她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於這個世上,她都是我的女兒。”
“難道你真的一點兒也不介意嗎?”白芷沒有辦法想像,畢竟當年他的妻子就是被血族所傷,然後才變成了血族。所以,在骨子裡,他對血族的厭惡更甚於狼人。
“剛開始,我也和你一樣,心裡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你很清楚,我是一個獵人,可是我的女兒卻是我需要消滅的對象,你應該能想到,我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有多亂。”
白芷點了點頭,他當然能體會,因爲他此時此刻正是那樣的心情!
“後來呢?後來,你是如何克服這樣的心理,接受顏笑笑的呢?”
“後來,是笑笑的一番話打動了我。”賀蘭靖露出回憶的神色,緩緩道,“她說,血族並不一定都是壞人,就像人類也不全是好人一樣。如果我爲了當獵人而不分是非黑白濫殺血族,與殺人犯又有何區別?很多人類的壞人做的惡事,比血族要可怕得多。她的話說的很有道理,後來我也便想通了。血族又如何?狼人又如何?只要她自己活得開心,活得自在就行。人生在世不過匆匆百年,我們沒有必須煩惱那麼多,開心就好。”
好一句‘開心就好’。
雖然只是短短四個字,但是卻說出了人生的意義。
人生在世,區別於動物的最大特點便是有七情六慾。
如果一個人每天都活在愁苦當中,鬱鬱寡歡,那麼他的人生又有何樂趣可言呢?
就像自己的女兒白雪,如果今日他真的阻止她與那個狼人在一起,然後再逼着她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她將來真的能快樂嗎?
白芷在聽完賀蘭靖的話後,捏着棋子久久地沉默着。
直到良久之後,他忽然將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盤上,緩緩笑了起來,“賀蘭老弟,你說得對!人啊,總要有舍纔能有得。我捨棄自己心儀的女婿,換我女兒一生的快樂幸福,也是值得的。”
賀蘭靖也同樣笑了起來,淡淡點頭道,“白老兄說得對。而且,你所謂的心儀女婿,或許本身也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美好,人嘛,哪裡沒個缺點?在你眼中好的,在白雪眼中,也未必就是好。”
白芷點了點頭,“明天我就告訴十一,讓他的母親過來提親吧,我們也好把他們兩個人的婚事具體日子定一定。”
賀蘭靖微微笑了下,看着他問道,“時辰不早了,現在白老兄可睡得着了?”
“好,是該去休息了,恐怕在未來的這段時間裡,我還有得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