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這就出去。”李清照一邊大聲喊叫着一邊開始努力地洗弄着身體。
李母在門外道:“你在做什麼?”
皓月怕小姐失了身份,讓人家冒失進來看到她洗澡的樣子,那便……
皓月也顧不得什麼了,忙跑到門口將門開開一個小縫鑽了出去,一邊出去一邊說着:“老爺夫人不要進去。”
一出去皓月忙又將門關住。
李格非在門口站得煩了,一天沒有看到自己的女兒,如何能不着急呢?現在皓月又說讓自己不要進去,他便心裡急着,嘴上忙也問道:“怎麼,我女兒她怎麼了?”
李母也焦急,也忙問道:“清照受了風寒嗎?”
皓月連連搖頭,道:“小姐沒有事情,不過她正沐浴洗澡,還未洗完呢。”
李格非問道:“也不是睡覺的時候,她洗什麼澡。怎麼,她到底怎麼了?”
李格非言語急切,頗爲擔憂。
李清照在房內聽到了門外的話,還忌憚父母再說皓月,於是便主動大聲喊道:“父母切莫多怪好人,是清照自己洗的。”
李格非與李母都知道清照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
李清照加快了速度,洗完換了衣服,主動開了門,躬身行禮道:“清照見過爹爹母親。”
李母首先上前一步,雙手撫摸着李清照的臉蛋,左看看,右瞧瞧,一邊瞧着一邊問道:“清照,怎麼了,你沒有事吧?”
李格非也在李母身後很是關切地與李清照道:“你去了哪裡。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李格非也是關心李清照,可是他的話問起來,好似在責備李清照。
李清照一噘嘴,對着爹爹道:“母親就知道關心我,你怎麼一上來就責備我?”
李格非一急,只道了一個字:“我……”
心裡想到清照說的話有些道理,於是便也不與她辯駁了。
李清照見爹爹不再說話了。這才放下心來。不與爹爹較真,轉而對母親說道:“我沒有事情,今日我去了我們汴京城內最大的一片湖水處。很是好玩。”
李母瞧了半天,見李清照活蹦亂跳,也沒有什麼礙事,於是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一放心。氣憤和心急之意便又上了心頭,於是李母將雙手拿開。又在自己身前交叉一放,聲音頗爲嚴厲地說道:“清照,今日你去了哪裡?”
李清照道:“我都說了,去了一片……”
她話未完。卻又聽爹爹搶話道:“是去找趙明誠了吧?”
李清照見爹爹面色難看,又聽他聲音低沉有力,好似在譏諷自己。問句說得都像是陳述之意,並無疑問的意思。於是也是生氣,心裡想道:“你們質問我,我還要質問你們呢!你們生我的氣,我還要生你的氣呢!”
“是,我就是去找他了。”
李清照這一句話說得十分有力,並無半點疑惑的餘地。
李母又急又無奈,道:“你怎麼還是放不下他?”
李清照再一轉身,與母親搖晃着身子說道:“母親,女兒對他有情有義,去找他也不爲過啊。”
李清照又是撒嬌又是說軟話,她這話一出口,說得情真意切,讓李母聽了不禁心頭一軟,也不想再多加責備她了,只是撫摸着她的臉,柔聲道:“好女兒,沒有事情就好。外面下這麼大的雨,你說你胡亂跑什麼?”
李清照聽母親的話,撇開趙公子的話題不談,轉而開始關心自己了,心裡便甜蜜道:“還是母親關心我,不再說趙公子的事情了。”
李格非卻是輕聲一嘆,道:“你淋雨了?”
李清照聽父親關心自己,也不提趙公子了,於是心裡一軟,方纔對父親的氣也頓時消了,於是點點頭,道:“淋了,然後我又洗了洗。”
李格非將雙手向身後一背,無奈嘆氣道:“這個趙明誠,怎麼這般對待我女兒?”
怎麼又提趙公子了?
李清照本來還對父親心軟了,現在聽父親這麼說,又頓時生了氣,與他道:“爹爹就那麼容不下他嗎?”
李格非無奈,道:“並非我容不下他,只是今日你都淋了雨了,我不該關心一下嗎?說他兩句又怎麼了?”
李清照道:“要不是趙公子,我今日怕是就回不來了。”
“什麼?”李格非和李母同時喊道。
“怎麼回事?你還遭遇了危險?”李格非一面說着一面向前一步,要看看小女身上有什麼不妥。
李母就在李清照跟前,於是忙又伸手摸住小女的臉蛋,左右看看,臉蛋看完了又看身子,瞧了半天也沒有瞧出什麼不對勁兒的來。
“你怎麼了?”李母一邊看着一邊問,問聲急促,十分關切。
李清照忙道:“母親,我沒有事,沒有事。爹爹,我沒有事。”
李格非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李清照扭動着身體,又回味着下雨時趙公子爲自己擋雨的場景,抿抿嘴,說道:“下雨的時候,我和趙公子一起向亭子上跑,趙公子爲我擋雨。”
她一邊說着一邊仰着頭看着虛空處,目光遊離,卻帶着神韻。
皓月聽小姐這麼說,也想到方纔小姐洗澡時與自己說的話了,因此低頭暗笑,強行忍耐纔不致笑出聲音來。
李母聽小女這麼說,心裡也坦然了起來,很是欣喜地說道:“原來趙明誠這小子還挺會照顧人的。”
“他會什麼?”李格非一瞪眼,對着李母道:“他遮雨,我女兒怎麼還淋溼了?”
李清照聽母親的話十分歡喜,真沒想到母親轉眼之間就轉換了態度了。
可是她又聽爹爹的話,便冷哼一聲,道:“爹爹。你怎麼說話這麼帶刺,人家好心爲我擋雨,你還要怪罪人家。若不是趙公子,我只怕此時已經是受了風寒,還需要您派人去擡我回來啦!”
話一出口,李清照便頓時想着自己說的話甚爲不妥,可是話已經說了出來。還能收回嗎?索性就犟下去算了。
李格非一聽她的話。便瞪大眼睛,道:“你懂什麼?投其所好,倒不知他有什麼鬼心眼。做什麼打算。說不定想憑我的位子再向上攀登,藉此再做什麼。”
李清照聽了爹爹的話,情知道自己的話沒大沒小,可是此時自己沒理也成了有理了。直言道:“爹爹亂度人家的心,哪裡。哪裡有朝中大員的樣子!”
李格非道:“怎麼?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小人了?”
李清照轉頭道:“清照可沒有那麼說。”
嘴上說不是,李清照心裡卻想道:“爹爹你胡亂猜想人家,這不是自毀名聲,貽笑大方嗎?讓人家聽了還以爲你是狹窄心胸。將趙公子給看低了。”
李母也是嘆一口氣,轉頭與李格非道:“朝中事事難料,是個是非的地方。可是我看趙公子倒不像個勢力的人。”
李清照忙附和母親道:“是啊是啊,母親說得對。”
李格非一來氣。道:“你瞎摻和什麼?方纔你還說要和我站在一邊的,現在你怎麼又幫着她說話?”
李母道:“我站在正理這一邊。現在看清照的樣子,看來玩得挺開心的,那趙公子說不定要真的回心轉意了呢?”
李清照聽母親口口聲聲地叫趙公子爲“趙公子”而非“趙明誠”,想來是很尊重趙公子了,那麼母親一定改變了對趙公子的看法,於是心裡歡喜,直接表現了出來,乾脆一蹦,道:“母親真好。”
李格非道:“他趙明誠將清照給拋棄了,我就一直對此放不下,他要對我小女好,我自然無話可說。可是他要再玩一個拋棄呢?小女可怎麼辦?被人家耍了兩次,還會有人要嗎?”
李清照相信趙公子,因此聽爹爹這樣說趙公子,便是從內心裡都不服氣,道:“爹爹,人家趙公子是,是不會再拋棄我的。”
聽爹爹這麼一說,李清照心裡倒是又想起了方纔她做的一個夢,夢到趙公子虛無縹緲,慢慢離去。
想到這裡,李清照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李格非說完,李母又道:“格非說得也不無道理,小女可是受了委屈,不敢再冒險了。”
李清照聽母親又將話頭轉了過去,便又對母親噘嘴道:“你怎麼又這麼說?”
李母道:“凡事還是小心點好。”
李格非嘆一口氣,道:“我是來看小女的,並非與她過不去,也不想多爭辯。只是我掛念小女的未來人生,我可不想她像那些宮女侍妃一樣,一輩子得不到幸福。”
話一出口,並沒有經過腦子,於是李格非一愣神,道:“我方纔說的話你們都沒有聽到。”
李母心裡道:“格非爲了教育小女倒是真敢褻瀆皇上。”
這裡反正也都是自己人,李母也不怕,道:“你爹說得有理。清照,凡事小心爲是啊。”
李清照瞧母親溫柔體貼的樣子,很是嬌氣地點點頭,與母親說道:“清照心裡有自己的分寸。”
李格非又是一嘆氣,道:“其實小女要找幸福,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我能阻攔小女去找幸福嗎?”
李母看着他,搖搖頭。
李格非見夫人支持自己,於是更來勁,道:“對嘛!我還想讓小女找個可以依靠的人,不用仕途哼通,也是個可以與小女相伴一生的人。那個趙明誠,我也沒覺得他有哪裡不好,只是,只是人在朝廷,身不由己,因此出言試探。”
李清照一瞪眼睛,突然感覺有了希望,轉身與爹爹說道:“什麼?爹爹,你是說你在試探他嗎?”
李格非無奈,道:“說試探,倒也不是。他的人不好說話,與人交往不多,在朝中我實在難以判斷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向着哪一邊。”
李清照噘嘴道:“他新舊兩派都不向。”
李格非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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