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景,就好似蝶蛹破繭而出。將‘欲’化成蝴蝶一般。千萬金‘色’絲絛垂‘蕩’之中,一個正常嬰兒大的五彩流溢狀人形飛了出來。此人形四肢一張,周圍一連竄氣爆之音響起,他的軀體宛如黃豆沾水般飛速膨脹了起來。沒多久,一個遍體雅香,縈繞着紫‘色’氣霧的仙人現出了行來。
虎擡起頭來,小心翼翼觀其相貌與身形,全身的血液經脈似乎就在一剎那徹底凍結了。此仙人的五官與身形,正是被他親手刺穿丹田的蕭水生。
蕭水生宛如毫無重量的漂浮在空中,只覺得此刻的腦海思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明通暢。在一瞬間,他就想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渡天劫的本質的就是神化人體的神與‘精’,拋棄攜帶雜蕪糟粕的‘肉’體。雷霆之中強大的生之力在被他吸收入體內之後,便成功的完成了對他體內的三魂七魄進行神化。再下來,按照正常的程序,他神化後的神與‘精’化成的仙體就能破開‘肉’體的束縛,來到天地間,變成長存不滅的形態。
但是,他卻沒有料到,他在齊國修真界修習的那‘門’‘混’元金虹不滅神通,可能乃是太古時期流傳下來一種無上煉體法‘門’的殘卷。因此,修習了前三層的他‘肉’體極爲堅韌,仙體居然無法掙脫。
仙體與渾濁不堪的‘肉’體僵持到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仙體湮滅,‘肉’體爆炸的悲慘下場。好在虎那‘乳’白光針一刺,替他在‘肉’體上破開了一個小孔,‘肉’體的防禦就像是千里堤壩突然裂開了一個缺口,自然被仙體引動外界的天地之力擊潰了。
他蕭水生也因此成功得以逃過魂飛魄散的厄運。
這些念頭宛如極速電流一般,轉瞬的掠過了他的腦海。嘆了口氣,蕭水生那琉璃狀的目光盯住了虎,輕輕道:“說吧,你想怎麼死?我給你這個選擇的機會。”
虎驀然退後兩步,臉上現出驚恐的神‘色’,他忽然咬破的舌尖,雙掌猛然一合,整個人詭異的化成了一道血線,潛入了虛空之中。
蕭水生搖了搖頭,憐憫的目光瞧着虛空某處,毫無預兆的張開了右掌,隨即用力的一握。空間中忽然一陣風雲涌動,下一刻,虎渾身上下‘插’滿了亮晶晶的風刃,踉踉蹌蹌的跌出了虛空。
再一揚手,一道黑光於半空一閃即逝,深深的沒入了虎的天靈‘穴’之中。
虎猛烈的顫抖一陣,體內凝固的元嬰與元神,在黑光的抹殺之下。一同化成了飛灰。
收回了黑‘色’光劍,蕭水生又立刻掏出了那張金帛。
在化成仙體的那一剎那,他已經領悟到了,從那濃眉中年修士吸取的不是法力,而是更高一籌的仙元。這些仙元因爲不與他自身仙元同源,所以沒有幫其突破‘肉’體防禦,但是,它們卻隨着蕭水生渡過天劫後,一同轉移到了蕭水生的仙體之中。
如果能將這股龐大的仙元完全純化的話,那他的實力無疑會得到一個質的飛躍。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掌握一‘門’大乘期以後境界的修煉法‘門’。
而這張金帛上記載的造化九重神典,自然是他眼下最佳的選擇。
或許是仙體智力與悟‘性’都有了極大提升的關係,他再一次讀完這造化九重神典之後,忽然覺得過往那些曾經遇上的晦澀難懂的地方,已不在能夠成爲阻攔。一遍下來,從上至下都好似讀過千百遍一樣‘精’通無比。
沒有任何遲疑的,他虛浮在空中盤坐修煉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淖阿‘女’甦醒了,她費力地睜開了雙眼,一眼望到的是碧藍如洗的天空與潔淨如雪的白雲,她‘迷’惘了一會。猛然想起虎以‘乳’白光針刺殺蕭水生的一幕,驚叫一下,她快速起身向四周張望了起來。
入目的情景,卻是讓她一愣:遠處,虎的屍體千瘡百孔的掉落在地上,而她認爲絕難倖免的蕭水生,卻化作一尊琉璃人,盤坐在紫氣氤氳的虛空之中,靜靜打坐煉息。
這時,蕭水生已將體內仙元純化完畢,一舉跨過太清仙人,擁有了上清仙人的實力。感應到注視的目光,他歇功睜開眼來,正巧對上淖阿‘女’關切的眼神。虎當時下暗手時,雖然蕭水生被困在‘肉’體內,但還是能感知到她奮不顧身保衛自己的舉動,心下生出了一絲感動,他莞然一笑的問道:“阿‘女’,你甦醒了麼?有沒有什麼地方感到不適?”
淖阿‘女’搖了搖頭,上前幾步,盯着他琉璃尊般的軀體,擔憂的問道:“蕭,你怎麼變成了這樣的形態?”
“渡過天劫之後,任何修士都擁有了隨意變幻形體的能力,這是本源的形態。不信你看!”蕭水生笑着解釋道,忽然將身子一搖,一陣光華閃爍,他就變成了與未渡天劫前一模一樣的形態。
淖阿‘女’靠上來好奇‘摸’了‘摸’他的長袍,發覺質感極爲清晰。宛如與真實一般無二。嘖嘖稱奇了一會,她忽然問道:“對了,蕭,你的雲呢,渡過天劫之後,不是可以駕雲了嗎?”
蕭水生聞言心中一動,微笑片刻,忽然衝着天上一招,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一朵綿羊大小,純潔無暇的白雲從天空降了下來。蕭水生忽而又對其打入了幾道法訣,白雲在眼前翻滾了一陣,就轉化成了一朵緋紅‘色’的祥雲。
看着這朵祥雲,淖阿‘女’面‘露’‘激’動神‘色’,在得到蕭水生的允可之後,她一個輕身,踩踏了上去,冷不防一腳踩空,從祥雲上掉落了下來。
蕭水生眼疾手快,立即上前將其抱住,不意大手卻巧合的按上了她‘胸’前的豐滿。
淖阿‘女’驚叫了一聲,慌‘亂’掙扎了一會,竟整個人都跌入了蕭水生的懷中。身體親密緊靠着,兩人都愣在了當場。沉默了片刻後。蕭水生方纔反應了過來,故作冷靜的將淖阿‘女’放了下來。
淖阿‘女’滿面羞紅,她急促的呼吸了一會,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的問道:“蕭,你這朵祥雲是怎麼回事?爲何不能駕馭呢?”
蕭水生也覺得奇怪,於是自己親自飄了上去,這回卻沒發生什麼意外,他結結實實的踩踏在這朵緋紅‘色’祥雲之上,腳下傳來柔軟感覺更是舒服極了,好似站在了棉‘花’團上一般。
“沒事啊,這朵祥雲很好嘛!哦對了。應該是仙體的關係,現在我感到自己全身毫無重量,一不留神的話,可能那會漂浮到天上去。”蕭水生恍然的解釋道。
淖阿‘女’見不能駕雲,惋惜了一會,忽然轉而問道:“蕭,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虎這個小人已經死了,恐怕暫時沒人能證明我的身份了。”
蕭水生沉‘吟’一會,問道:“阿‘女’,你是不是很想見到你的父親?”
淖阿‘女’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我只想見一見我的生父。至於留不留在九黎部落,那倒是無足輕重了。其實,我還是覺得木措部落更親切一些。”
“那好吧!我就一路護送你去九黎部落,想必武與行,以及那什麼七霸山,半天之後也就會到了。到時,由他們作證,你就可以輕易的見到你父親。”蕭水生微笑道。
隨即,蕭水生與淖阿‘女’兩人,重新折回了安樂草原,沿着虎生前所指的方向飛遁而去。
不久後,一座雄偉壯觀的石城出現在兩人眼前。這座石城依山而建,面積之廣無可估計,光是正對着兩人的高達十來丈的石牆,就足有數百里之長。
“這九黎部落,從規模與外觀上看,可比木措部落強大太多了。就是不知裡面是什麼情景?”蕭水生不由感慨道。
“是啊,你看這裡就連外族修士也比木措部落多上許多呢!蕭,不如我們趁武他們還未到,先進入看看好嗎?”淖阿‘女’提議道。
“也好,那我們這就過去吧!”蕭水生點頭贊同道。
於是,兩人邁足向九黎部落的城‘門’而去。到了近前,忽然一位‘門’‘侍’攔住了他們,掃了他們一眼,伸手懶洋洋的道:“入城稅,兩人三枚元氣幣。”
淖阿‘女’聞言柳眉一豎,想要出言爭辯什麼。蕭水生一把拉過了她,爽快給了那人三枚元氣幣。
入了城‘門’後,兩人來到主街道上。淖阿‘女’氣憤道:“這個大乘初期的‘門’‘侍’實在是太可惡了。別人都是一人一枚,欺我們面生,竟我們兩人三枚。若我是部落首領,重重的懲罰此人!”
蕭水生聞言啞然,記起她的身份,正要調笑幾句,忽然從城‘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鈴響,緊跟着,街道上修士臉‘色’急變,紛紛快步的閃到了路兩旁。蕭水生兩人這邊本來很是寬闊,但隨着這些修士的涌來,空間就顯得擁擠窄小了。
蕭水生下意識的護住了淖阿‘女’,拉了拉身前穿着黑赭‘色’布衣的修士,問道:“這位道友,你可知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那修士面‘色’不渝的轉過身來,但看清了蕭水生的修爲後,神‘色’又轉爲了平和。他略帶敬意的解釋道:“前輩兩人是從外族來的吧。最近我們九黎部落要召開祭祖大典,族內的一批‘精’英修士月前曾秘密前往巫境,這陣鈴聲是表示他們各自活捉了巫修回來了。”
他的話音一落,城‘門’前忽然涌入了一大批高駕着祥雲的修士,當先一位青年二十七八上下,他面‘色’冷傲,雙手抱‘胸’顯得不可一世。在他的雲頭上,還跪着一位垂頭喪氣,發‘亂’面黑的中年修士。
“呵呵,今年果然第一人依舊是道,嘖嘖,這氣度終究是族內第一!”這位修士忽然‘激’動的叫嚷道。
蕭水生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用神識察探過了,這位路人修士口中的巫修身上透發的,的確不是法力‘波’動,而是一種他從未見識過的能量。不過,蕭水生可以確定,這名巫修的實力遠在他之上,幾乎能夠媲美大羅金仙的程度。
能夠活擒這個檔次的修士,那這位青年的境界又可怕到一個什麼地步呢?蕭水生不由再次打量向那青年,孰料,那青年忽然將頭一撇,目光直接與他撞上。
頓時間,一種冰寒、鋒利、尖銳的感覺,通過蕭水生的視線,達到了他的腦部。彷彿一把利刃攪動着腦漿,刺骨的劇痛感迅速的傳遍了他的整個身體。但,蕭水生卻死死咬住牙齒,雙目一眨不眨的與其對視。
你有你的傲氣,我也有我的傲骨。要我低頭,那是休想!抱着這樣的念頭,蕭水生豁出命般的堅持着。大概只是那麼一瞬,又彷彿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那青年突然主動收回了目光,嘴角瞧起了一個輕微的弧度,彷彿嘲諷般的向他傳音道:“小子,你‘挺’有種的!不過實力太差,下次若是再不經過我的允許,就刺探我的獵物的話,我會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他們這極短且隱秘的‘交’鋒,根本就沒有旁人曾留意到。周圍九黎部落的修士始終在歡呼與議論着。
那青年消失後,蕭水生長長的喘了一口大氣,略微躬身一下,卻驀然發覺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苦笑的搖了搖頭,不經意繼續往街道上一瞥,待看清了一個面孔後,他全身倏地一震,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囚俘之中,竟然有一位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天尊‘門’長老!
一炷香時間後,街道上重新平靜了下來。圍觀的衆多修士也各行其是去了。知道天尊‘門’就在巫境某處的蕭水生,也不急於離開淖阿‘女’了,他想憑藉淖阿‘女’的身份,去接觸那名天尊‘門’的長老,從而套出天尊‘門’的準確位置。
淖阿‘女’第一次來到異族部落,對這裡一切都充滿了新奇感與好奇。蕭水生也鼓足了‘精’神,陪她四處大開眼界。在九黎部落中草草的將就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蕭水生就拉着淖阿‘女’站在城‘門’附近,等待着七霸山他們的到來。
等到紅日升至了正中的位置,一羣情緒低落,神‘色’黯然的仙士,從城‘門’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此刻,他們彷彿對周圍一切都興致缺缺,自然沒有留意到不遠處的蕭水生與淖阿‘女’兩人。
“嘻嘻,十三鷹隼,我看以後他們可以稱爲十二瘟‘雞’了。”當他們消失在街道拐角處時,淖阿‘女’突然嘲笑道。
蕭水生輕笑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個很妥貼的名號。咦,七霸山他們終於也到了。阿‘女’,我們就這一塊出去吧!”
見淖阿‘女’與蕭水生兩人平安出現在他們眼前,七位中年修士紛紛鬆了口氣,但仍舊不敢怠慢的上前將他們圍在了中心。
雙方見過了禮,那位最年長的中年修士,掃了他們一眼,忽然奇怪的問道:“對了,怎麼不見了虎,他不是與你們在一起嗎?”
淖阿‘女’表情一僵,蕭水生則神態自若的接過口道:“我們正要向你們問起呢,在我們到來的途中,被一位上清仙人級別的仙士半路截住了。虎他爲了替我們爭取時間,主動留下來阻敵。你們不是一個部落的嗎,他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吧?”
七霸山聞言,面面相覷一會後,紛紛流‘露’出了悲哀之‘色’。那年長修士搖了搖頭,轉而說道:“蕭道友,多謝你將大小姐安全送來。虎答應的報酬,相信我們首領一定會加倍酬謝於你。那麼,請跟我們一齊去拜見首領吧。”
淖阿‘女’聞言忽然拘謹了起來,一下握住了蕭水生的手。蕭水生感受到她內心的緊張,輕輕撫了撫她的‘玉’掌,並向她投去了一個寬慰的笑容。
兩人跟着七霸山,在石城中七拐八繞了許久,終於在位於石城西北的一座巍巍青山前停了下來。蕭水生擡頭向青山上望去,只見青山上共有三座氣勢恢宏的石質建築,山腳下他們眼前一座,半山腰一座,還有山頂一座。
守衛在青山前四名修士,明顯都認識七霸天他們,朝他們點點頭後,就有一人轉入身後石殿中彙報去了。
趁此間隙,那名最年長的中年修士向蕭水生與淖阿‘女’介紹道:“眼前這座石殿是首領與衆長老商討部落內平日雜務用的,半山腰的那座是商討族內重要大事與變革所用,而山頂上的那座則用來祭祖祭天。對了,首領一家也就住在裡面。”
淖阿‘女’聽了不由遠遠的眺望向了山頂,‘露’出了陌生兼好奇的表情。
不多時,那名前去稟報的守衛回來了:“七位仙士,首領正在第二殿會見狩獵回來的族內衆位傑出青年修士,無暇‘抽’身。但命我通知下來,你們可以領貴賓直接前往第一殿,首領會在偏殿中接見你們。”
最年長的中年修士對其說了句有勞後,就領着他們一行人向青山山頂攀登而去。在經過半山腰處的第二殿時,蕭水生忽然又感到了昨日那名冷傲男子的氣息,他駐足眼睛微眯了一會,就再次向山頂走去了。
不知怎麼的,他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名冷傲青年註定會成爲他的敵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