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整日都無事,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送親隊也就一直留在村子裡。村民說,這真是吉祥的兆頭,這個村子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好好下過一場雨了,肯定是託了公主的鴻福,所有就更殷勤地照料。
這天晚上,一直安分地呆着的左木清受不了了,於是走進東方孤城的帳子中,問道:“這幾日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趁機下手。”
東方孤城說:“你不知道嗎?公主不願意走,她不僅不願意走,還將我們痛斥了一通,可能我們都小看她了,她還真是心憂百姓心繫天下!”
左木清道:“我不相信,我認識她這麼多年,她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沒有什麼可以讓她主動的委屈自己,她肯定會說,要是我自己的幸福還保障不了,爲什麼我要去保障別人的幸福。你給我說實話,爲什麼靜怡不肯走。”
東方孤城不好說話了,只好沉默了。左木清說:“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她就是不願意跟我走,她寧願嫁給那個從沒有見過面的多挪海王子。”
東方孤城也說不出什麼安慰什麼話來,只得說:“對不起啊兄弟,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讓你空歡喜了一場。”
左木清說道:“你別說這樣的話了,你什麼心思,我會不知道嗎,你只是不想讓靜怡嫁到拿扎,做個順水人情給我。也沒什麼,至少這一次,是連你東方孤城也栽了,我也沒有那麼遺憾,至少,我也看到你失敗一次了。”
東方孤城看着左木清說,很誠懇地說:“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總是要這樣想我。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不敗的神話,你一直就想着看我栽個跟頭就好,這是好兄弟應該有的心思嗎?”
左木清冷笑道:“好兄弟!難道是因爲好兄弟,才策劃幫我搶老婆嗎?你敢說你不是在利用我?”
東方孤城從來不喜歡解釋,說道:“你要這麼想,我沒有任何辦法,既然你不願意相信,那就隨你便好了。”
“隨我便,好一個隨我便。”左木清突然發起狂來,抽出東方孤城腰間的佩劍,發起狂來,將劍指着東方孤城道:“隨我便的話,我想殺了你。”
東方孤城面不改色,說道:“木清,真沒想到,爲了一個女人,你竟然毫不顧慮兄弟之情,這麼多年我是怎麼對你,你若不是狼心狗肺,你就應該知道。我知道你想殺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那一次我們凱旋歸來,卻被突如其來的拿扎軍隊圍追的那一次,雖說是那裡的村民放的狼煙,但其實你也是有份的對吧,你明明看到了,但是,你卻沒有阻止,因爲,你不想我帶着勝利的榮耀回去娶靜怡公主。你可曾想過,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的鮮血你要怎麼償還?”
左木清仰頭狂笑,臉上那些假鬍子,被笑得皺成了一團。左木清說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還能讓我活到今日,真是太不像東方孤城了。”
“我只是念着,小時候,你還記得嗎?那一次我們一起去泰州登山,我腳一滑滾落在一個陡峭的懸崖上,全靠手中抓着一個樹枝纔沒有滾下去。這麼危險你還是向我伸出手。結果我們兩個都跌入了山谷。翻滾的路上,你一直護着我,而且我帶的吃的跌落在半路,你也是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爲數不多的乾糧與我同享。當時我就發了誓,只要能活着出去,我絕不忘記這份情。但是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哦,是嗎?小時候的事情,誰還記得這麼多。那這樣,你爲什麼還要和我搶女人?”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搶,如果這個女人是我能決定的,我絕對毫不猶豫地撮合你和她。只是,這是我能決定的嗎?一直都是皇帝在提。”
“是啊,就是皇上在提,就是因爲一直以來都是你的功勞最大,你最強,皇上要仰仗你,而我呢,我什麼都不是。你東方孤城每次都要贏,你從來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東方孤城說:“你知道嗎,即使我知道,前陣子發生的事情其實是因爲你,我還是不想怪罪於你,因爲我知道,其實問題的癥結是在靜怡身上。只要你得到靜怡,那就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了。可是誰能想到呢,你竟然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下就是真的雞飛蛋打。”
左木清激動起來,吼道:“你閉嘴,你別以爲你可以嘲笑我,你自己也活在可笑中,你喜歡的那個池小魚,你知道她是誰嗎?我怕說出來嚇你一跳。”
東方孤城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這種事情還需要你來告訴我嗎?而且我也知道,是你威脅了她。所以她才一直躲着我。但是,我根本就不想把這件事情揭穿。她現在陶醉在自己的男人身份中。我就讓她好好開心。倒是你,你是用什麼辦法威脅她的?好了,不問你了,我以後有機會再問她好了。”東方孤城伸出兩隻手指輕輕地夾住劍尖,說道:“我們來最後賭一把,我就用這兩根手指,你若是能成功將我殺死,就算我輸了,我也不會怪你。”
“東方孤城,你總是這樣小看人,我讓你現在就付出代價。”他正要運力刺向東方孤城,但是東方孤城指尖一挽好像就是輕輕撥開灰塵似的,寶劍就斷作三截。他起身一招就制服了左木清,說道:“你難道不知道,你在玩的時候,我在練功。你在想女人的時候,我在練功。你因爲別人的光芒而無比哀怨的時候,我也在練功。你覺得你拿什麼來與我比。我不想殺你,如果不是你要決裂,我也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現在也還是不想殺你,你自己找活路去吧。”
說着東方孤城就將左木清推開。左木清已經發狂了,仍舊撲向東方孤城,這個時候,徐千北將軍進來了,他眼看東方孤城要受到攻擊了,卻沒有任何還手的意思,連忙出手相助,一刀行雲流水般砍中左木清的左腿。左木清倒在了地上,發出絕望的嚎叫。徐千北下一刀就想置
左木清於死地。但是東方孤城眼疾手快制止了徐千北,說道:“徐千北兄,不要殺他,這是我與他之間的私人恩怨。他曾經對我有恩,我不想害他性命。你饒過他吧!”
徐千北說:“這要是在別的地方也就罷了,可是竟然敢在我徐千北的眼皮子底下撒野,這讓我徐千北的面子往哪擱!東方老弟,你是個重情的人,我深表佩服,這個人就交給我,是我把他結果了的,與你無關,你也不要有任何負罪感。”
東方孤城說:“靜怡公主和大王子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要見血腥的好,以免犯了忌諱。這樣,先將他關押起來。容後再處置。”
徐千北說:“既然東方老弟執意要留他一條活路,我也就不強求了。來人啊,把這個人關押起來,等王子的大喜之後再來處置他。”
幾個士兵將左木清拖了下去。東方孤城對他們說:“給他上點金瘡藥吧!”
徐千北說:“他已經對你無情,你又何必這樣講情面呢?”
東方孤城說:“只要是動了情,就沒辦法無情了。今日明日,時刻都在變,過去的情義是不會時間流逝的。”
徐千北說:“東方將軍果然是個重情之人,只不過我們大戰帶兵的人,太過重情會影響我們對人心的判斷,一不小心就會鑄成大錯。”
東方孤城看着地上那攤血,只是搖搖頭。池飛雨聽聞東方孤城將軍被人襲擊了,襲擊者已經被徐千北將軍抓捕,但是東方孤城將軍念及舊日情誼,求徐千北將軍放他一條生路。飛雨一聽說就猜到了,必然是左木清因爲帶公主私奔的計劃泡湯惱羞成怒,而將所有火氣發泄到了東方孤城身上。她急忙跑過來,東方孤城和徐千北正在說着話,已經有士兵過來打掃血跡。飛雨焦急道:“將軍,你沒有事吧?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襲擊將軍?”
東方孤城不說話。徐千北也就知趣得告辭走了。
飛雨問:“是左木清?”
東方孤城說:“是。我沒事,他受傷了。”
飛雨又問:“你還好吧!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以前的感情是怎麼樣 的,我知道你一直就是與他情同手足的。”
東方孤城說:“情同手足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從皇上說過要將靜怡公主指婚於我的時候,就開始變了,這一次就是真的決裂了。”
飛雨說:“不是這一次纔開始的,你知道嗎?他其實……”
東方孤城說:“我知道,但是我還是不想怪他。這一次也是真想幫他一把,只是沒想過會是這樣。”
飛雨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你知道?你知道他險些害死你,還要主動要他一起來協助拐跑公主,東方孤城,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我終於明白,武功可以練,兵法可以學,人生哲學可以悟,唯獨人心,不可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