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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之盟? 十七

皇帝小睡醒來,出門便看見外頭站着的禮部尚書向他行禮,反倒是該在附近巡視的禁軍統領不見蹤影,他疑惑的問,“阿旋呢?”

這一問,宇文斡便收起了怡然的微笑,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臣跟阿旋分明長得一摸一樣,陛下竟沒有一次認錯的時候,實在高明。”虧他爲了讓皇帝認錯,特地穿了身便服。

望着難得受挫的狐狸,皇帝露出笑靨,“阿旋在宮中時從來不會穿便服。”

宇文斡也笑,整理一下兩側的袖子,倒不是沒想到這點,但若是借來弟弟的官服穿,那是欺君大罪,他亦不敢如此放肆。

皇帝看到對面的人習慣xing的理袖子,便明白這是狐狸要整人的前兆,警惕的問,“來找朕可是有事?”

“回陛下。”宇文狐狸非常恭謹,“家父有急事找舍弟,微臣暫代他履行職責。”

想到先前**的寧大將軍,皇帝心道,“你這職責可履行的不怎樣,完全是玩忽職守,幸而當初朕是找阿旋來掌管禁軍,否則禁宮任人來去自如,成何體統。”他卻沒想到當初賦予寧不寂自由出入禁宮的正是自己。

御書房關於水患的奏摺依舊堆積如山,皇帝和禮部尚書邊聊邊走,其時正是深秋,萬木凋零,御花園中枯枝遍處,走在其中的兩人都有些意興闌珊。

皇帝想起幾個月前,先皇尚站着桃樹下,望着成片的淺粉嘆息,“滿目桃花依舊,數載人面全非。”當日,父子倆一同緬懷逝去的蕭妃,如今,先皇也隨之而去,眼前亦只餘整園的蕭條。

宇文斡從來擅長察言觀色,見皇帝望着桃林,臉露黯然之色,便明白他在想念剛駕崩的先皇和早逝的蕭妃。

知趣的沉默半響,但見兩人已然走出了桃林,皇帝臉上卻依舊憂色不減,他試着詢問道,“陛下可是在爲朝政憂慮?”

君臣不諧,該算是朝政之事吧!皇帝遲疑的點頭。

這番遲疑大有深意,可見這公事必與私事相關,皇帝年輕,尚未納妃,寧大將軍連日來出入禁宮,多少有些跡象露出,宇文斡心細如髮,見微而知着,心裡頭早已明白透徹。

他說話卻完全不着痕跡:“朝政之事,臣當爲陛下分憂,陛下無需多慮。”

這是臣子常說來安君王心的話,皇帝初繼位便在一羣老臣口中聽熟聽慣,點頭不語,只是望着空曠的御花園感慨,“今秋寒涼,草木凋敝的尤其徹底,放眼望去,竟不見一抹綠意。”

宇文斡道:“悲秋傷身,陛下請珍重,眼下雖是如此慘淡光景,待到明年又是一片大好春意,請勿傷懷。”

“明年嗎?”皇帝難得說出真心話,“朕只覺得今年格外漫長,數件大事接踵而來,書中所言多事之秋,不外如是。”

雖說眼前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孩子,宇文斡卻不敢讓他消沈下去,先皇當年便是因蕭妃逝世而長年憂鬱,以致於留戀歌舞,疏忽朝政,若是少年皇帝步此後塵,想必亡國不遠。

斟酌片刻,禮部尚書勸慰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陛下何必自苦,逝者已去,不如試着放開心懷,惜取眼前。”

皇帝側過身,正在奇怪長年戲謔的宇文狐狸怎會如此正經的勸勉,卻見禮部尚書對他眨眨眼,微笑道,“臣觀鎮國大將軍其人,雖爲人狷介,然其xing情耿直,卻是可託付的……”

他忽然提到寧不寂,皇帝先是一怔,聽到託付兩字,無來由的臉一紅,心道他和寧不寂之間的事瞞不了常年在宮中的宇文旋,阿旋xing子直,被他哥無意中套出話來,也有可能,但臣子當着皇帝的面說這個,也未免太過膽大包天。

正在惱怒,宇文斡沈吟半響,續道,“咳咳,可託付的良臣。”說完,看到皇帝不自在的樣子,露出一個狡猾的微笑,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皇帝只覺得臉上隱隱發熱,心知被騙,宇文狐狸沒向守口如瓶的弟弟套話,直接設了個圈套給他鑽,不由的狠狠瞪了一眼僞裝恭謹的禮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