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蔣艾的幫忙,裴祈炎身上被潑的髒水一點點被弄乾淨了。?而且不少報刊都發了報導,說這次的事件需要用理性的眼光看待。
簡素感嘆這老天還算是公平的,雖然給他們下了不少套,但最後還是讓他們柳暗花明了。處理完一天的瑣事後,兩人肩靠着肩躺在牀上。簡素考慮了好一會,終於把憋在心裡的話給問了出來。
“裴祈炎,你爸爸當年是不是栽贓你涉毒啊?”
裴祈炎詫異的看向她,神情還帶着些許激動。過了一會,眼神裡的波動漸漸平息了下來。他沉思狀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靜靜地點了點頭。
“他也太不是東西了吧!”簡素坦率的說出心裡的話。在她看來,他那種人,根本就沒有尊重的必要。
裴祈炎淺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後來呢,我聽蔣艾說,是因爲裴晗的干預,他們才作罷的。”
裴祈炎點點頭。目光深邃的,好像思緒被帶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一天。
那年夏天,是他被送出國的第五年。
五年間,除了裴晗,家裡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其實五年的時間也足夠他冷靜了。剛回到那個家,他還盡力的要求自己上進,以使他們能接受他。可等他聽到那個不堪的真相後,裴祈炎開始明白,他不該爲他們所左右的,因爲那樣實在是過分的愚蠢。
只是……觸發他真正清醒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殘忍了。
那時他在國外讀的是商學。其實他來這裡,裴家希望他讀醫學或者法學。裴祈炎知道父親心裡的打算。他不希望他成長的太快,從而擋了裴楚耀的路。但他有自己的打算,就是能在廣闊的天地裡,創出自己的一番事業。那時候的他正和蘇言熱戀着,她是個目光很長遠的人,喜歡的男人也是那種能拼搏的人。就算是爲了她,裴祈炎也希望自己能夠成長的多一些。
只是這樣子的他,是不符合父親心裡的期許的。
毒品出現在他所住的公寓時,裴祈炎的腦子昏昏沉沉的。他在國外只是個普通的學生,沒有得罪過人,按理說是不會給人盯上的。剛開始他並沒有把這條線往裴家上面引,但隨後發生的事才讓他真正瞭解到他父親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他們竟然盯上了蘇言…….
在公寓裡發現毒品,他頂多落一個藏毒的罪名。但他們要的不只是這個效果,涉毒不夠,那涉黑呢?
他們的目標放在當時跟他走的很近的蘇言。他們想抓了她,然後給她灌下藥物。想要僞裝成暴力犯罪的現場。
本來所有東西都佈置好了,一切的罪證也都指向了他。只是他們僱的人實在是不長眼,竟然把當時來找他玩的裴晗給抓了去。
警察把犯罪現場給他看時,他差點要發瘋。到處都是血,刀子,鞭子以及繩索。裴晗一向是家裡的嬌小姐,從小到大,儘管父母的中心一直是大哥。但她依舊沒有受到外界的一點傷害。
因爲受傷的人是她,父母爲了顧及家族聲譽,把一切都給壓了下來。這件事是後來他去看裴晗時她告訴他的。那時候她被折磨的半死,隱約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裴祈炎記得她當時跟瘋了一樣,要跟家裡決斷。結果是被他給勸下的。
說到底,他們針對的人是他。裴晗只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子,她不應該因爲他而被牽連了進去。
簡素看完他寫下的經過後,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她才把事情給消化完,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那一刻,她覺得身上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所以,一直以來你都對裴晗特別好,是不是?”
裴祈炎側過頭看她,點了點頭。
“難怪呢……”簡素苦笑一聲:“我就說嘛那麼噁心的家族你幹嘛還爲他們遮羞,原來是爲了你妹妹啊!”
裴祈炎恩了一聲。那段時間,裴晗因爲精神壓力過大,天天要有人陪。尤其是離不了他,那時候他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只覺得自己沒用的要死。也是在那時候起,他開始明白他要是不成長起來,就什麼都做不了。
正想着,簡素一伸手將他的頭掰了過來。裴祈炎驚訝的瞪大眼睛,就看到她氣鼓鼓的瞪着他。
“你怎麼回事啊!前段時間還能說一兩句句子來的。怎麼這段時間,連詞都很少說了?”
裴祈炎垂着眼思忖了一會,這才意識到他最近的確是疏忽了康復訓練這一塊。
“抱…..歉。”他結結巴巴的說,目光中帶着些許歉意。
簡素輕哼一聲。她哪會因爲這種事而跟他生氣啊,不過是惱他這段時間他爲了工作而不顧及身體。要不是事情解決了,簡素覺得用不了多久他也要倒下了。
“你也得快點學會說話了。最近公司已經平穩了許多,我打算着咱們再過三個月就可以把孩子這件事提上議程,你可別到時還沒你孩子話說的好。”簡素嗔怪着說道。不知怎麼的,裴祈炎看她那副氣鼓鼓的樣子只覺得心情大好,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揉了兩下。
孩子……想着她爲他們規劃的將來,裴祈炎只覺得灰暗了很多年的人生瞬間被點亮了。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有家人在旁邊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酒吧
“喝喝喝,你再喝下去胃都要被喝壞了,差不多行了啊!”陳楚逸見蘇言要酒要了一杯又一杯,忍不住開口提醒。
“哼,你少管我。”蘇言將杯中的液體一下子灌了下去,然後全身像泄了力一樣,趴在了桌子上。
“你家裴祈炎這次被你害的已經夠慘了該放手就放手吧,兩條腿的男人路上一抓一大把,別吊死在一棵樹上了。”他覺得蘇言看着實在是慘,所以忍不住給點建議。但某人似乎完全看不上他的好意
沉默了片刻,蘇言纔開口:“我承認我這次是失算了……”
兩個多月前,他剛出事的時候她給他發了條短信。說她認識許多圈內知名的媒體人,可以幫上他的忙。哪知道那條短信過去後,他一點回應都沒給她。
看這樣子,裴祈炎已經將她完全移除了他的生活範圍了。
“很多年前我曾經問他爲什麼要那麼在意他的家人,他跟我說那是他的一切。我以爲現在的他跟以前一樣,只要那個女人破壞了你們家的名聲,他一定不會再把她放在心上了。”
蘇言說着,臉上染上了悽色:“他真的變了。”
陳楚逸聽了,不由得嘆了口氣:“哪有人是永遠不會變的,你跟他之間都隔了那麼多年了。”
她嘲諷似的一笑:“你還有什麼是好不滿的?裴楚耀現在都公開說會好好對你了,裴家也因爲這事元氣大損,你的目的都達到了不是嗎?”
“你真以爲他那麼說,就會那麼做嗎?”陳楚逸伸手拿過旁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後,一口氣喝了下去:“以前沒捅破時我們的關係還算融洽,我是能感覺到他的真心的。可現在裴家經歷了這些事,他在我面前都只是個商人,看待問題也只會往利益方向考慮。”
他說着說着,只覺得嘴裡的液體都染上了苦味,連帶着胸口都覺得壓抑的難受:“我們現在的關係,還比不上曾經那個樣子。雖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彼此都是把對方放在心上的。”
“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陳楚逸反問,沒等蘇言回答,他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就是因爲擔心會曝光,所以他每次對我都當做是最後一次那樣珍惜。而現在呢,反正已經是這幅德行了,再糟也糟不到哪去,所以也就不在乎了吧。”
兩個惺惺相惜的人,在這個寂寞的夜色裡,傾盡了自己心中的苦水。
“你說裴祈炎爲什麼會這樣呢?以前你爸爸,哥哥那麼對他,他都一直站在他們那一邊。可現在爲了那個女人,他連家族都不要了。你不是跟我說了,那個人是你們惡作劇的結果嗎?”
“或許現在在他心裡,那個女人才是他的家人吧。”陳楚逸想了很久,纔想到這個答案。雖然對於蘇言來說,這個答案過於殘忍了點。
“家人?”蘇言重複了一遍,實在不懂這個詞的意思。不就領個證,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嗎,有什麼捨不得的。她當年不是也陪在他旁邊好多年嗎?
有些事,她無論怎麼挖空心思,都想不明白。
自從打算要孩子以後,簡素每次去逛街,都會拎回來一些母嬰用品。
難得的休息日,裴祈炎在廚房燒着菜,簡素閒的無聊,就穿上了她新買的孕婦裝,然後塞了個小靠枕進去。她摸着鼓鼓囊囊的肚子,在鏡子前照了照。別說,還真有幾分大肚婆的樣子。
所以等裴祈炎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她傻乎乎的挺着肚子,扶着腰趾高氣揚的站在那。
見他出來,簡素樂呵呵的將肚子往前挺了挺,問他:“裡面像不像有個寶寶?”邊說還邊入戲的伸手摸了摸。
裴祈炎不想掃她的興,點點頭說:“像。”
“真乖。”簡素喜滋滋的,這傢伙說話的調調是越來越準了。
“吃飯吃飯,快餓死了。”嘴裡說着急吼吼的話,可簡素腳上的動作就有些不搭邊了。她扶着肚子,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踱到桌邊,然後笨重的將自己慢慢放到椅子上。等坐定後,她安心的舒了口氣,才伸手拿起筷子。
裴祈炎看她這幅樣子,一向清冷的他都不禁露出愉悅的笑容。
真好。這不知是第幾次,他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吃完飯,裴祈炎正收拾着,就看到簡素手撐着下巴,眼裡一道精光閃過。
“怎麼……了。”他乾巴巴的問她,內心萌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老公,咱們計劃的日子到了哦。而且今天是個很好的日子,命中率很高的。”她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裴祈炎怎麼看怎麼覺得奸詐。
而且她很少管他叫老公的,這突如其來的的一聲,讓他險些把手裡的碗給砸了。雖然心裡一直都是有準備的,但等日子真的來了,裴祈炎竟然覺得緊張了。
他們結婚好歹也快一年了,爲這種事緊張,估計說出去都要被別人笑的吧。內心儘管有些慌張,但在她面前,裴祈炎還是裝作淡定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