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蘇凡看着他推門進來,微笑着問道。
“嗯,你怎麼還沒睡?”霍漱清問。
“白天睡多了。”蘇凡微笑着說。
事實上她是想等着他回來的,所以特意白天多睡了一會兒,可是她不好意思說出口。
看着張阿姨給他掛好衣服,爲他倒水,蘇凡好希望這些事都是自己可以爲他做的啊!
霍漱清洗完手,走到牀邊,輕輕親了下她的額頭,含笑注視着燈光下她那瑩潔的面龐。
蘇凡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他,而他的視線,也是一寸不移地落在她的臉上。
就這麼對視了好久,蘇凡覺得被他看着很不好意思,便低眉,嘟嘴道:“你幹嘛老看着我?我臉上長東西了嗎?”
霍漱清卻笑了,親着她臉上那深深的梨渦,道:“我老婆這麼漂亮,讓我一整天都想的不行,就想着早點回家,然後好好看着你——”
“討厭,這麼肉麻的話你都說得出來。”蘇凡推了下他的手,假嗔道。
霍漱清臉上的笑意越發地深了,注視着她那嫣紅的臉頰,心裡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
“丫頭,你,想我了嗎?”他一直都想知道,在自己想着她念着她的時候,她是否也一樣——
蘇凡望着他,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他的心裡,不禁有些急了,可是,瞬間的焦慮過後,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強迫她,便輕輕撫着她的臉,道:“沒事沒事,我就是隨口問問——”
“我想你。”她說,霍漱清怔住了。
“我,我想你,其實,今天就是很想你,所以才一直等着你回來,想看見你,昨晚——”蘇凡小聲地說着,根本不敢擡頭看他。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他幾乎要聽不見了,可是,霍漱清的眼裡,似乎又看到了過去在雲城生活的時候那個蘇凡,那個不經意就會害羞,會——
說着說着,她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丟死人了,真是的,都怪他害她說出這些話,還說他肉麻,她居然比他更肉麻!
話說到這地步,居然沒有聽到霍漱清有任何反應,他是在笑話她嗎?笑她這麼不矜持?笑她跟個花癡一樣——
小心擡起頭,蘇凡眼裡是那個笑意深深,眼底眉梢都是濃烈的幸福笑意的霍漱清,她猛地又低下頭,可是她沒有得逞。
耳畔,他的呼吸越來越近,她感覺到耳朵開始滾燙起來。
是因爲她害羞,還是他真的在靠近她?
蘇凡不敢擡頭,她小心翼翼地透過濃密的睫毛去觀察他,可是,因爲羞怯,那睫毛不停地撲閃着,霍漱清看見了,那撲閃的睫毛,就如同她那顆不安的心。
有那麼些時候,霍漱清突然覺得自己要感激她的失憶,感激她忘記了他,這樣的話,他們就會重新開始相愛,有一個機會讓他重新看到初戀時那個悸動的蘇凡,這也算是某種程度的時空倒流吧!
他的心,被她這撲閃的睫毛撩撥的亂亂的,這丫頭,總是會用她不經意的一個神情撩動他的情潮,讓他重回曾經熱戀的時光。
在蘇凡越來越快躍動的心裡,他的吻落下來了,落在她的耳邊,落在她的臉頰,落在她的眼睛上,落在她的眉間,落在她的脣邊。
那麼輕柔的吻,如同天空中漂浮的雲正在落在她的臉上,撓動着皮膚上最細微的絨毛。
他努力剋制着內心的情潮,卻怎麼都沒辦法再忍住。
在她的面前,他的自制力向來都是零,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能讓他牢固的心防轟然坍塌,蕩然無存!她聽見了他的喘息,那熾熱的呼吸縈繞在她的臉上,牽動着她的心跳。
“霍,漱清——”她低低叫了聲他的名字。
“什麼?丫頭?”他輕吻着她,輕聲問道。
一天之中最美的就是這個時候了,最美的就是這樣擁着她,吻着她。
他想說,自己就是爲了這個活着,可是這樣的話顯得他那麼輕浮,那麼不穩重,那樣與他的身份不相符,可是,他的內心就是這樣的感覺,他就是這樣的愛她,這樣的,愛她。
她輕輕攀住他的脖頸,他的上半身微微向下傾斜着,伏在她的身上。
那柔柔的眼神勾動着他的心神,霍漱清重重喘息了一聲,加深了這個吻。
這是半年多以來,具體來說,是將近八個月來最貼近她靈魂的一次。她感覺到了他脣舌的火熱,灼燒着她記憶的空殼,往昔那些美好的悸動,衝破了閘門涌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在渴望着什麼,知道他也在渴望着什麼,愛,就是這樣的一個複合物,眼神流轉之間傳達的情意,總是要與濃烈的情慾融合,纔是完美的愛。
濃烈的情意,在兩人周遭的空氣裡盪漾開來。
蘇凡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喜歡他吻自己,喜歡他這樣攫取她的靈魂和理智,喜歡自己這樣,墮落。
其實,她是愛他的,不是嗎?哪怕忘記了和他在一起的許多的細節,可是那種感覺深深融入了她的骨髓,他的愛就將它們重新點燃,重新在她的血液裡奔騰起來。
愛的感覺,永遠都不會被遺忘,愛的能力,也永遠都不會消失。
可是,霍漱清不敢再繼續下去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她的身體如此,他不能太過激烈,不能——否則會傷害到她。
時間還很長,不是嗎?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不是嗎?
一定會的,他一定會守護屬於他們的未來,屬於他們的幸福,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不會再讓任何人奪走屬於他們的幸福!
終於,他鬆開了她的脣,這個無盡綿長的吻,讓蘇凡深深墜入了對他更深的愛戀之中。
和他第一次接吻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呢?也是這樣,讓她銷魂?讓她忘我?
津液,粘連着兩人的脣,連着兩個人劇烈的心跳。
她慢慢低下頭,霍漱清再度親了下她的額頭。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今晚可以,在你身邊睡嗎?”
這麼久的時間,他從沒提出過這樣的要求。
如果是正常夫妻,同牀根本不是什麼該提的要求,是一件正常不過的事,可是現在,他那麼小心翼翼,那麼珍視兩個人重新燃起的愛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破壞了這樣的美好,不敢越界一步。
蘇凡靜靜望着他,輕輕點點頭。
霍漱清是那麼的興奮,就像是初嘗愛果的小男生一樣。
她看出他眼裡的喜悅,她的臉頰更加滾燙了。
“我馬上去衝個澡,你等我。”他猛地親了她的脣,趕緊鬆開她,動作迅速極了,好像生怕她會改變主意一樣。
蘇凡看着他幾乎是衝向洗手間的背影,心裡不禁一疼。
他們是夫妻啊,現在竟然變成了這樣!
霍漱清換了睡衣躺在她的身邊,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他的臉頰,貼在她的額頭。
蘇凡閉上眼,好像這是夢中的場景一般,好像這是許久許久的記憶一般。
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氣,親着她的發頂,道:“你今天做什麼了?”
“呃,沒什麼,就是看書,康健,什麼的。”蘇凡道。
“心理醫生來過嗎?”他問。
“嗯,來了,聊了一會兒。”蘇凡說着,擡頭望着他。
霍漱清想起昨晚覃逸飛和他說的那些,認真看着蘇凡,好一會兒,才說:“丫頭,我們過幾天就回家吧!”
“回家?”蘇凡愣住了,“可以嗎?”
“嗯,我們回家,我明天就安排人,把你在醫院需要用的那些器械都在家裡備上,至於醫護人員,你現在的情況也穩定了,我和姜教授通過電話了,我明天再找機會問他出院的事。”霍漱清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再過一個多星期就是過年了,我們,回家過年,怎麼樣?”
蘇凡點頭,淚水就從眼裡涌了出去。
他是非常想回家住的吧!任何一個健康人在醫院住七八個月都撐不住的,何況他的工作那麼忙,住那麼小的牀——
“嗯,我也想回家了,醫院裡的味道,真是受不了。”蘇凡道。
“你現在身體還不好,住在寬敞點的地方對你的康復好點,我們就搬去新家住,你說呢?”他問。
“那邊,你上班方便嗎?”她問。
“挺方便的,反正我上下班的時候路上都沒多少車,不會堵車。”他微笑道。
蘇凡點頭。
“既然要搬過去了,你就看看那邊的裝修設計,要是有什麼是不喜歡的,就讓公司的人去改。”
回家吧,回家安全點!霍漱清心想。
不過,就算是回家了,他也得和蘇以珩商量一下,蘇以珩派人給那邊做安保,再也不能讓那些人有機可乘了。
“我媽給我看過那邊的圖片,很漂亮,我喜歡。”蘇凡道。
“喜歡就好,那邊是你媽媽盯着設計的,她的眼光不會有問題。”霍漱清道。
“她的眼光是很挑纔對!”蘇凡笑了,道。
霍漱清看着她,就聽她說:“咱們婚禮的時候,她提的那些要求,把公司的職員都給忙暈了。”
“你,想起來了?”霍漱清問。
蘇凡點頭,道:“只有一些事而已,很少很少。腦子裡好像很多地方都是空白的,沒有東西填進去。”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慢慢就好了。”他的嘴脣,在她的額頭磨蹭着。
嗯,一切都會好的。
兩人靜靜相擁着,就像是曾經一樣。
周遭安靜極了。
霍漱清好累,眼睛都快要閉上,可是他還是努力沒有閉上眼睛。
蘇凡注意到了,輕聲笑了下,道:“你還是睡吧,明天不是要很早去上班嗎?”
“我想多看你一會兒。”霍漱清嘆道,“春節的時候,我們應該可以出去旅行一下的,你爸和我說到時候一起去北戴河,我想咱們帶着孩子單獨去哪裡——”
“可是,我這樣子,你一個人——”蘇凡道,“我不想成爲你的負擔,我——”
“傻丫頭,夫妻不就是這樣嗎?不管貧窮還是富貴,健康還是生病,都要不離不棄,這纔是夫妻,不是嗎?”他靜靜注視着她,道。
可是,我不想你因爲夫妻的責任就這樣苦着自己!蘇凡卻說不出來。
如果婚姻只剩下枯燥的責任,還有什麼意義存在?當然,他們現在是沒有到這樣的地步,可是,她不想用婚姻的責任牽絆着他,不想讓這樣的自己成爲阻擋他前進的累贅!
然而,這時,霍漱清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一片寧靜。
霍漱清趕緊起牀一看,是蘇以珩打來的。
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