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脣潮溼溫軟。
她的脣清新如蘭。
辰亦澍吻的很深,卻有着說不清的溫柔,像是要把她吻到骨髓裡去。
林雨萱輕眯起眼。鼻翼處硌的有些痛,自己卻是欲罷不能。灼眼的陽光下,千年矢羽忽地有種流淚的衝動。
他沉默的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甚至有些麻木。自己喜歡上的一個女孩子,竟可以當着自己的面和自己最好的兄弟親吻。不過,又有什麼不可以?他苦笑着,繼續抿下一口,他們,是名副其實的情侶啊。
陸逍宇翻看着手機,微微笑着,對他們的狀況視而不見。時而擡頭瞄一眼千年矢羽,繼而低下頭去。
清脆的珠串碰撞的聲音,央洛影挑了水晶簾,笑意盈盈地走進來,言語間掩不住的讚賞,“雨萱。那首《屋頂》唱完,我整個人都想要哭,可又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迫使我笑,怎麼回事?誒,這位是誰?應該是我的前輩吧。前輩,請多多指教。”說罷,坐回原來的位置,慢慢吮着晶瑩剔透的冰茶。眉下隱約綴了幾許的汗珠,笑容恍若盪開漣漪的清水,未染纖塵,乾淨透亮。
辰亦澍和林雨萱坐直了身,眼瞳裡卻盛了偌多如水的情感,兩人喝着啤酒,溫暖地笑着。
下意識地抿了抿脣,林雨萱輕聲道,“洛影,你會有這種感覺,說明你對歌詞理解的很通透。寫它的時候,我也是真正去過一些舊樓,煙雨朦朧中如霧如雨的詩情畫意,才使我想到了這首歌的愛情故事。沒錯,這是個悲傷的故事,卻用歡快釋然的曲調,更容易帶動人的情感。”
央洛影放下手中的冰茶,眼睛清明地看着林雨萱。許久,輕聲地嘆息,“雨萱,你,好像什麼都會,一切的一切,完美的讓人羨妒。家世又好,男友又很出色,而且你整個人好的沒有任何缺點。怎麼說呢?你,或許真的是屬於天使吧。”說罷,撥弄起吉他,輕聲低唱起來,是一首很青春的歌。
“陽光灑落在林間,迷失的我恍然心安。
這一刻,我愛上了陽光。
不是爲什麼,只是一種直覺。
直覺告訴我,溫暖和熙的陽光可以釋化一切。
悲傷,哀愁,情思,愛恨,一切都在陽光下灰飛煙滅。
兄弟依然陽光下搭肩,姐妹如舊相視而笑。
我還是我,從來沒有過改變……”
無聲地落下淚來。
千年矢羽有些詫異地拭去眼角的淚,暗暗自嘲,千年矢羽,何時你也會流淚?你的心,不是早已在經歷那場變故後就死了麼?可以愛上一個人,卻不可能會爲她落淚!
耳畔的歌聲乾淨清爽。
這央洛影,倒也是一個資歷非凡的人。順着那杯冰茶望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央洛影乾淨如霧的笑容。她的脣角藏着淺淺的溫暖,眉宇間藏不住的英氣。
他的心不由着微微一顫,杯中的酒一滴兩滴地灑落出來。但下一刻,他已勢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直起身,舉起杯子,衝央洛影淡然一笑,眼睛裡卻有了些探究的意味兒。
她,是不同於林雨萱的女孩子吧。沒有林雨萱的沉靜溫婉,內斂聰慧,笑似秋花。她卻獨有着蓬勃的朝氣,笑起來清爽乾淨,眉宇間雖然不是很秀雅,但卻藏着幾分少年不及的英氣。他隨意地望向一處,眯了眯眼,笑出聲來。央洛影,一個相當獨特的女孩
子。
陸逍宇擡起頭,湊到他面前,舉起手中的酒杯,輕抿一口,饒有興致地問,“怎麼?對洛影有好感?也是,她又不醜。說起來,少了些女孩的陰柔,陽光灑脫的氣質到蠻適合他。其實,她也蠻漂亮的。只是唱起歌來有些像男生罷了。雨萱不是你可以追的上的。還是現實些吧。我總覺着,她就像個玻璃娃娃,固然傾城無瑕,卻是一碰即碎。”說罷,斜看一眼低唱着歌的央洛影,沒有再說話。
玻璃娃娃?輕地蹙眉,倨傲的線條緊繃起來,千年矢羽有些哭笑不得,說不出話來。明明一個人,怎麼可以會用起那麼奇怪的比喻?兀自搖搖頭,他繼續喝着酒,只不過已換了酒。
晶瑩如雪的冰塊融在酒裡,卻沒有減淡酒的色澤,依舊的如霞如胭。凝狐淚,此酒的名字。一個同酒香一樣醉人的名字。輕口啜着酒,千年矢羽卻仍是覺到了不時襲來的醉意。
擡眼看了看周圍人,千年矢羽感到有些不明所以。酒是一樣的酒,卻爲什麼,自己醉了,他們什麼事都沒有?記得,自己的酒量不是糟到不行的呀。
勉強着想了些什麼,他便再也支持不住,昏睡過去。
林雨萱放下酒杯,輕聲說,“澍,這樣是不是不大好?讓他一個人喝了這酒,而我們喝的只是加了冰塊的水,矢羽知道,會不會不開心。”眉頭深深的皺起來。她不是不想去喝,是這酒實在是太過詭異。思來想去,便阻止了除千年矢羽外的三人。明明是雪亮的燈光,這酒卻猶如鮮血般殷紅,杯中還有着些許淺色的薄層。
“逍宇,酒吧裡的酒是你買的嗎?”晃了晃杯子,林雨萱試探着問,心下隱約滋生出莫名的不安。
“不是,我只是每月查一次帳而已。”想想,陸逍宇搖了搖頭,隨後道,“不過酒品採買包給的是酒吧的領班,她應該知道怎麼回事。”說罷,回手招來了前臺的一個女人。
林雨萱擡眉,細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手心卻輕微地發顫。辰亦澍察覺到了什麼,微笑着握住她的手,眼神中有着猶如一汪深潭的柔情。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一切。
“這酒,是哪裡買來的?”猶豫片刻,林雨萱指了指杯中的酒,問。聲音莫名地有些緊張。這個女子,也不過普通人罷了,眉宇間的靈氣沒有被酒吧污去絲毫,也是難能可貴。只是,‘凝狐淚’卻讓自己有着懼意十分。猛然間,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迷茫起來,肩膀輕輕地抖。
這酒,不正是自己生爲慕容闌時成親之日所飲之酒麼?怎麼這時還存在着?色彩妖豔得如同方纔所釀!難不成,命中註定的劫數終究逃不脫?本是無意間的闖入,如今卻生出這些糾纏不了的戀情,自己還能捨去嗎?!!
杜靈珊望着眼前驚豔四座的絕色女子,卻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恐懼,怎麼回事?
“這……是從一個白髮婆婆手中買的。當時她有些瘋癲地在酒吧門口賣酒,嚷嚷的讓人心煩。爲了不影響酒吧的生意,我便去將酒全部買了來。這酒不貴,包裝倒也蠻精緻。盒子上繪了許多複雜的圖案,倒也真是漂亮。那白髮婆婆說,如果有年輕且相貌絕佳的女子問起這酒的來歷,便讓她猜一首詩,猜出來後一定要去赴約,不然,劫數是少不了的!這老太太,說話真是奇怪。不過我還是記下了那首詩。”杜靈珊微微一笑,解釋着。
一點又一點的冰冷
。覆蓋全身。她呆呆地坐着,雙肩抖動着。脣角處似有一滴晶瑩的淚。辰亦澍詫異之極。萱兒平日不是沉穩聰睿的麼?今日怎麼了?如此的魂不守舍和緊張?還哭得這般傷心,究竟怎麼了?!
“酒盒呢?我要看一看。”吸了吸鼻子,林雨萱伸手拭去面上的淚,淡淡地笑着。聲音卻有些涼,發顫的厲害。
杜靈珊遙手一指,說,“喏,你們桌下就有。”話了,伸手拾來一個,遞給林雨萱。面上始終帶着笑意。
“劫數啊。”拿到盒子的那一刻,林雨萱的心口不由着一顫,喃喃道。眼瞳黯然失色,呼吸開始發緊。
盒子確實很是精緻。淺紫色的雲狀大底,盒身繫了一條素白的緞帶,質感柔到了極致。林雨萱的目光流淌到了盒上的圖案,心中隱約有些莫名的緊張。
這是……西王朝宮牆上的圖案!還有,自己花樓裡的物件!微微蹙眉,她繼續看下去。酒盒底處有幾行小字。不!準確來說,是一首詩!
指甲漸漸發白。
“是這首詩!我記得的!”杜靈珊探頭過去,細看一遍後驚叫出聲,有些激動的神色。
“城依舊,人已非,事事破曉杜鵑鳴;西山戀,湖潮退,青柳如故風聲連。
柳雲卷,雪堆煙,暮色四合宮城嘆;池鳶洛,剪影弄,一朝堪破錯紅顏。”
央洛影念着那幾句詩,輕皺着眉,卻想不出什麼。
辰亦澍看罷,輕聲嘆息,“這也無非是一首悲嘆自己只能宮中老死的詩,真的看不出什麼。杜經理,你確定是這首?”手心裡林雨萱的指尖冰冷如寒刀,他的心就像是缺了些什麼。痛,痛到難以言說。只得緊緊握住她的手,竭盡掌心的溫度來溫暖她。眉頭深深地皺起來。
“城、西、柳、池。”林雨萱忽地笑開,笑出了兩串淚花。淚眼顰顰,她的眼神茫然如霧。看來,不去不可。
辰亦澍扶住她的肩,輕聲道,“萱兒,還是先送你回家吧。這也不過是一首詩,何必在意那麼多?”說罷,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笑了笑,扶着她向酒吧門口走去。深鬱的不安流露於眼瞳深處。
林雨萱靜靜地流着淚,什麼也沒說。神思恍惚的厲害,卻又忽地明白了些什麼,留戀地看着周圍,聲嘶力竭地哭起來。
辰亦澍有些懵,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去她不斷涌出的淚珠,心痛到了極點。
半晌,她止住淚,擡頭看着星空,寂涼的聲音靜默地盪開,“這兒的星星真的好漂亮。只是,以後看到會不會很困難?”她笑着,倚在辰亦澍的肩上,沒再說話。淚水卻大滴大滴地落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
辰亦澍溫暖地笑着,伸手抱住她,輕聲說,“怎麼會困難呢?星星每晚都在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看星星也好,看月亮也罷,生生世世我都不會離開你。萱兒,有我在,不用怕的。”
林雨萱盪開宛如迷蓮的笑意,使勁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心卻忍不住地顫了顫。
輕嘆了口氣,辰亦澍更緊地擁着她。擡頭仰望着星空,如若鑽石的星光燦爛灼眼,卻異常地漂亮。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和她,必然會發生些什麼。從萱兒今晚的表現來看,事情絕對不會小。有可能,會面臨着離別。現在只可以祈禱,千萬不要發生什麼。
千萬,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