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看着周圍的環境,眼中除了謹慎之外,並未有驚慌。
“這是門空間?”
釣魚臺四周的黑暗讓陸深搞清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可爲什麼會來到門空間中?
陸深眉頭緊鎖,無論是剛形成的門,還是早已形成的門,其出現時都不應該是沒有任何動靜的。
以他的實力,不應該什麼都沒發現就被捲入了門中。
感應了一番,陸深並未找到可以接引它出去的通道,這讓他的心裡多了一層陰霾。
思索良久之後,陸深調動氣血之力流轉全身,邁步走向了黑暗中。
啪嗒!
腳步落下,陸深全身緊繃的看向周圍,並無任何襲擊到來。
如此,他才低頭看向了腳下平臺,看向了身後裂縫,看向了平臺下的河流。
陸深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莫名其妙的進入門,遇到了一個似乎是被改造過的陰冥區域?
類似這種改造陰冥地形構造的情況,陸深只知道民調局做過。
哪怕是他自己曾經獲得門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在門所對應的那處空間搞事情。
在陰冥搞事情,就要做好被該區域血災盯死的打算。
陰冥不同的區域與該區域中的鬼物存在某種聯繫。
修改該區域的構造,就像是現實中在別的狗撒過尿的地方覆蓋上了自己的尿。
陰冥猶有過之。
改變陰冥區域的時候,該區域的血災會感應到,隨即自動索敵,或是襲擊,或是摧毀。
可在他腳下的這座木橋卻完好無損,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並不多。
一種是搭橋的人實力強勁,將該區域的血災處理完了,區域融合的之後這座橋就被當做了‘固有’的設施融入了該區域中。
第二種是搭橋的人有某種特殊的手段,或是限制住了血災,或者屏蔽了血災對這座橋的感知。
還有最後一種情況,那就是血災本身製作了這座承接裂縫的橋。
最後一種情況基本沒有可能,真要是血災自己製造的橋,那他在踏上這座橋的時候就已經被盯上了。
但目前爲止,他並沒有發現任何徵兆。
在這一點上,他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的。
所以,這個陰冥區域,很可能是一個被人開發過,甚至融合過的陰冥區域。
前者倒還好,若是後者,那就說明這個區域中存在着不止一個血災!
心中有了預期,陸深的行動就愈發謹慎了。
邁步,陸深朝着橋下走去,一直下了橋,他都沒有遇到任何攻擊。
這種平靜,讓陸深感到了一絲不安。
陰冥,不應該這麼平靜。
哪怕他還未激發氣血之力,但身體本身散發出的陽氣也應該能吸引一些鬼物了。
可現在,並沒有。
若是能退,陸深會直接離開這裡,可惜並不能。
左右看了看,陸深還是決定不離開面前的這條土路。
相比進入兩側未知的荒野中無規則的碰運氣,遵循着陰冥中的一些規矩,也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一路朝着前方走去,隨着他在這條路上走的越來越遠,遠處黑暗也逐漸淡化,陸深自然也就看到了那裡的山,以及山口位置的村落。
很快,陸深抵達了山口的位置,在那裡,他看到了那一大一小兩塊石頭,以及上面刻着的字。
“地府,三山駐地……”
陸深皺眉,並未在記憶中找到哪個記載中有地府和三山駐地這兩個詞。
看着前方的村落,陸深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剛一入村,陸深就愣住了。
原本遮擋視線的黑暗消失了大半,雖然面前還是夜晚的黑,但卻已經和陰冥的黑不一樣了。
轉身,看着身後那陰冥特有黑暗,再看着村內如陽世一般的夜晚,陸深有些發愣。
陰冥中還有這種地方?
忽然,他想到了剛纔看到的那個石頭。
如果那兩個石頭對應的不是現實中的地標,那是否意味着‘地府三山駐地’是後來人專門在陰冥中建立的?
這一想法讓陸深渾身一顫。
強如民調局都無法在陰冥中擁有常駐區域,可面前這個村子,看着似乎已經存在了很久。
只不過,爲什麼沒人?
如果是某個陸深也不知道的強大組織在陰冥中建造了這個地方,爲什麼會沒人?
陸深的心,猛然跳動起來。
難道,那個組織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了這麼一個廢棄的駐地?
陸深眼中多了一抹炙熱,但很快,他就壓下了心中的躁動。
他是如何進入這處陰冥區域還沒搞清楚,等搞清楚之後,再考慮其他的也不遲。
這麼想着,陸深一面朝着村子裡走去,一面打量着面前的村子。
整個村子的結構和普通村子沒有什麼差別,區別在於那從天而降,將村中所有房屋覆蓋住的氣根。
擡起頭,陸深看向了上方遮蔽了整個村子的巨大樹冠。
“村子裡沒有陰冥之氣,是這棵樹的功勞?”
陸深不由的想着。
任誰看到這麼大一棵樹,也不會忽略它存在的意義。
“嗯?”
陸深在打量樹冠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個讓他驚訝的東西。
鞦韆!
用樹的氣根製作而成的鞦韆!
而且不止一個。
隨着陸深的目光在樹冠上徘徊,越來越多的鞦韆出現在了陸深的眼中。
爲什麼會有秋千?
陸深的疑惑剛出現,轉頭間就發現了一個距離他足有百米距離鞦韆……在晃動!
鞦韆上空無一物,只有鞦韆在無聲擺動。
這個發現讓陸深身體一緊。
目光轉移,很快,他就發現了第二個還在蕩着的鞦韆,再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陸深不斷的轉着圈尋找着晃動的鞦韆,原本那些他已經看過並未晃動的鞦韆,在他轉身一圈之後再次回來卻已經開始晃動。
某一刻,陸深忽然發現了一個規律。
這些晃動的鞦韆,從最初的百米距離,到現在已經接近到了五十米!
如果不是鞦韆本身的問題,那就是說,有東西在接近他!
是什麼?
身處陰冥,似乎並不用猜。
看着周圍總是會在自己視線死角中晃動的鞦韆,陸深心裡有了一絲壓力。
這種無形的壓力讓陸深忍不住想要凝聚出氣血熔爐,對着那些鞦韆轟過去。
但他忍住了。
在沒有發現目標前就先暴露自己的手段,這無疑是一個不理智的行爲。
況且,這是在陰冥,不是在陽世。
也許現在他遇到的只是一個故弄玄虛的小鬼,但若是他凝聚出了氣血熔爐,那引來的就不一定是小鬼了!
陸深停止了轉動,就那麼靜靜站在原地。
正前方,已經沒有繼續接近的鞦韆,但他知道身後還有!
忍着轉頭的慾望,陸深在心中計算着。
某一刻,陸深驟然轉身的同時,手中抓着的十多顆白色石頭被他擲向了身後二三十米位置上方的那三個鞦韆的位置。
就在他轉身的片刻,那十多顆白色石頭中的某一顆被激發,爆出了一陣陽氣波動。
感知到波動後,陸深扭頭看向了那處位置。
這一看,他瞳孔驟然縮起。
他所計算的那三個鞦韆中的一個此時正在晃動,其上,不再是空無一物。
一個渾身金黃的嬰孩正抓着一顆他扔出去的陽石在手裡把玩。
陽石周圍的陽氣圍繞在嬰孩身邊,卻沒能對嬰孩造成任何傷害。
就在陸深眼皮子底下,那顆陽石被嬰孩塞入了嘴裡。
咔吧!
咔吧!
牙齒嚼碎石頭的聲音傳到了陸深的耳中,刺激地陸深眼皮子直跳。
哪怕普通的陽石殺不死厲鬼之上的鬼祟,但其中的陽氣卻是實打實的存在的。
他只見過躲避陽石的鬼祟,卻沒見過吃陽石的鬼祟,哪怕是凶煞也一樣。
所以,這個嬰孩,已經超過了凶煞?
一想到這個可能,陸深也顧不上什麼引來更多的鬼物了。
再不出手,他怕自己交代在這裡。
心中有了決斷之後,陸深體內的氣血之力就開始凝聚。
很快,一尊半人高的氣血熔爐出現在他胸口。
陸深一聲大喝,體內涌出的氣血之力猛然加劇,位於胸口處的氣血熔爐在爆發的氣血之力作用下,被移動到了後背的位置。
如此還不算結束,隨着氣血之力的涌入,陸深後背處的氣血熔爐口上就開始不斷的往外涌出如炎漿一般的火焰,覆蓋在了他的雙臂之上。
一切做完,陸深泛紅的眼睛看向了半空中的那個吃完了陽石,正在好奇看着他的嬰孩。
“嗬……”
扭曲的炙熱空氣自陸深嘴裡噴出。
擡手,右手帶着一抹殘影遙遙對着金黃嬰孩的方向揮出。
唰!
一個足有一人大小的氣血之焰組成的火焰手爪飛射了出去。
噗!
鞦韆斷裂,火焰爪餘勢不減的抓住了嬰孩,帶着它飛向了身後的樹枝。
轟!
火焰爪撞在了樹枝之上,炸出了一團兩三米直徑的火球,在周圍樹枝上留下了一片焦黑。
可等火焰散去之後,下方陸深的眼神卻凝滯了。
火焰散去之後,露出了貼在樹枝上的那個金黃色的嬰孩。
嬰孩將自己從樹枝上摳出後,就那麼倒立着站在了樹枝上,仰頭俯視着他。
在其周圍,是一圈氣血之焰留下的焦黑。
看着嬰孩那對毫無感情的金紅色眸子,陸深心中只剩下了忌憚。
接近第六版強身操才能練出來的氣血之力,可以對血災造成傷害的氣血之焰,卻沒在這個嬰孩身上留下一絲痕跡。
這,怎麼能不讓陸深感到忌憚。
難不成,真要交代在這裡了?
想起自己這些年爲了將氣血之力練到這個地步所花費的時間,他不允許自己交代在這裡!
距離他的計劃,也就兩個月的時間,怎麼可以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前功盡棄。
“絕對不行!”
陸深大喝,背後氣血熔爐中涌出大量氣血之焰,化作一顆模糊的頭顱朝着頭頂嬰孩射了過去。
若是吉品市民調局局長弓元霜看到這一幕,絕對會驚喜。
因爲氣血之力練到第六版才能凝形,陸深第五版就能幻化一顆不完整的頭顱,這足以說明陸深的天賦。
如此,到了排位之時,陸深絕對能在頂尖組長中脫穎而出,讓吉品市分局往前衝個十多名,甚至脫離地煞,進入天罡也不是沒有機會!
可惜,弓元霜看不到這一幕。
也許看不到也好,因爲氣血之焰凝聚的腦袋飛出之後,陸深就已經朝着三山村村口的位置逃了出去。
轟然聲在身後響起,陸深卻沒有回頭看爆炸。
“如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可走,穿過此處陰冥區域的邊界,離開這處區域,在其他區域尋找出去的路。”
陸深如此想着。
也許他會遇到更強大的鬼祟,但比起那個在血災中也不是弱者的嬰孩,去往其他區域生還的機率會更多一些!
這麼想着,陸深的腳步就更快了幾分。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陸深看到了一隻雞!
一隻渾身繚繞着蒼白火焰的雞!
那隻雞站在一個房屋屋檐上,側着腦袋看着他。
陸深心中一緊,身體差點停了下來。
可想起身後的嬰孩,陸深一咬牙,對着那隻雞甩出去了一隻氣血之焰組成的血色爪子!
不管那隻雞是不是這裡的又一個鬼祟,都不能抵擋他離開這裡的腳步!
陸深眼中盡是冷漠。
可緊接着,冷漠變成呆滯。
那個足以滅掉一頭凶煞的血焰爪子就那麼直愣愣的穿過了那隻雞,飛向了樹冠。
轟然聲炸起,那隻雞卻還只是側着腦袋盯着他,似乎疑惑陸深的舉動。
陸深心頭一顫。
難不成,這又是一頭血災?
心中凜然的時候,陸深忽然發現一件事。
那隻雞,轉頭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了!
不僅移開了,還飛走了!
看着那隻振翅落在又一個房間上的雞,陸深懵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此時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不理會他更好!
這麼想着,陸深的目光再次回到前方,看向了村口的方向。
可這一看,他心頭再次一緊。
他也不知道這是今晚第幾次心頭一緊了。
但這卻不受他的控制。
因爲,他看到了一隻站在村口樹枝上,身體時不時冒着火焰的烏鴉!
在烏鴉下方的地面上,還蹲着一隻比他還高的黑色大狗。
狗旁邊的一處類似神龕的小房子裡,還有一個趴在裡面舔爪子的黑貓。
三者什麼都沒做,就那麼靜靜的看着陸深。
可陸深卻沒能視他們如無物,直接停下了步伐。
雞、鴉、狗、貓……
這特麼是動物園嗎?
還有沒有點不是動物東西?
咔!
陸深擡頭,看到了頭頂上方那個倒立在樹枝上,俯視他的金色嬰孩。
久久無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