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秦扇去世,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自傷感這中抽離出來。杜辰淵便想了各種法子要讓我發泄和放鬆。這天,宋橋來電話,說整個祈望工作室上半年度業績達標,辰哥心情好,組織全體職員去野營,盛情邀請我和杜辰淵、依依一家三口前往。
我提不起興趣,哪兒都不想去。宋橋說如果嫂子不去的話,這次給祈望所有員工的福利,辰哥將全部取消。嫂子你是不知道,大部份的職員都盼着這次集體出行,因爲可以帶家屬,大部份的職員都會帶家裡小朋友一起去。如果野營被取消了的話,那些孩子們該有多失望?
宋橋說到這個地步,我只能答應下來。彼時杜辰淵正陪言依依疊骨牌,因爲杜辰淵這段時間的陪伴,言依依的耐心有所見長,能疊很多塊,繞成一座迷宮的模樣。杜辰淵每每做勢要去推骨牌,言依依必會大叫着不讓。
家裡的氣氛實在太好,時常讓我有如置身夢中之感。杜辰淵爲了讓我開心,竟是想到了組織整個祈望去野營。
他的側臉漾着笑意,不經意瞟我一眼,那一眼裡有着濃厚的關愛和擔心。
我走過去,看着依依疊牌道:“宋橋邀請我們出席祈望組織的員工野營活動。”這話說出來有點奇葩,杜辰淵是祈望的投資者,他要出席還得宋橋邀請。
“你想去麼?”杜辰淵原本是陪着依依跪坐在地板上的,這會兒站了起來,離我極近。
“說是如果我不去,你就要取消這次活動了。”我微有抱怨,卻也感念他對我的這份心:“時間是這週末吧?那裡氣候怎麼樣?晝夜溫差大不大?”
決定了要去,該做好準備。杜辰淵打了電話給宋橋,便有人將這次野營的活動案發到了他的郵箱裡。
野營的地方並不遠,從j市出發也不過就是幾個小時的車程。週五下午三點出發,週五晚上、週六晚上在那邊呆兩天,周天下午返回。
瞭解了行程之後,特意上網查了一下當地的氣候情況。給言依依準備了一兩件開衫,擔心會冷。杜辰淵倒是打了好幾個電話,不知道在做什麼佈署。
當天杜辰淵開車,在高速上和祈望的旅遊大巴車會合。奇怪的是,在大巴車後竟然還跟着一輛貨車,看來此次祈望是真的達到了業績目標了。
到達的時候是晚上六點多,原本說要野營,但要選扯紮營已經來不及了,索性就住在了當地人的竹樓裡。
言依依以爲這裡是果園村,開心的又蹦又跳,說可以看見爺爺了。孩子的忘性大,不過倒是有幾天不曾給老爸打過電話了,上次溫桁送他回去之後,因着杜辰淵的事,一直也不曾得空。言依依馬上要上學了,得趁在上學前,帶她回去一趟纔是。
當晚安頓下來之後,倒沒有立即組織活動,按照行程,次日白天是漂流,晚上有晚會。
不知道是宋橋特意安排還是杜辰淵授意,我和杜辰淵的房間竟然沒有分開。
雖說之前我們已然那般親密,但對我來說,這樣和杜辰淵真正的住在一起,還是有點奇怪。吃過晚飯策劃組自行組織了活動,我不想和杜辰淵呆在一個房間裡,特意出去走了走。
就在竹樓不遠處,架了幾個燒烤架,a組和b組的人正在忙碌,c組的人則在負責搞氣氛。被空出來的打穀場上,宋橋和葉涼涼在大跳扭腰舞,何心航也在一邊笑得含蓄,偶爾給其他桌的同事加點酒。
走在這樣的鄉夜裡,心境的確是平靜無波的。竹樓裡,能聽見杜辰淵跟言依依的對話聲,言依依問他,晚上是不是能和杜爸比一起睡了?
杜辰淵回答說是的。
言依依問他:“杜爸比是不是很想和心心睡?”
我臉上一熱,真是童言無忌。
繞下樓來,以前c組負責童夢心樂園策劃案主導的陸思明端了酒杯,遞了一杯給我道:“童夢心樂園的策劃案,多虧了你的幫助,才能圓滿落幕,這一杯敬你。”
我謙虛的笑:“哪裡?我什麼都沒有做。”
陸思明道:“別推辭,當初那些資料要整理起來,也是一件頭疼麻煩事,沒想到交給你,用時不多卻效率很高。上次我們還問何主管,你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呢?”
回祈望,倒也不是沒有想過,上次杜辰淵也說,要給我安排重新入祈望的工作。倒也不用他幫着安排,我之前也入職過,雖然工作時間不長,但到底也瞭解一些情況。
我笑了笑道:“目前還沒有打算,畢竟孩子重要。”
陸思明道:“真沒想到,你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其實你是想說我幼稚吧?”我笑道,陸思明立即否認:“不不不,我以爲你頂多二十六七歲。對了,你先生,我貌似在哪裡看到過。”
心情雖然不見得輕鬆,但到底是集體活動,別人的友善我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
我先生?陸思明的這個稱呼讓我有一瞬間的怔忡,想起他那天早上說的“樂得負責”以及這段時間以來的無微不至,便又是心旌一搖,微微失神,只是我們之間真的能再入圍城麼?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有那個信心再入圍城,是否有那個信心再守一段婚姻。畢竟……
再擡頭時,陸思明不知道去了哪裡,眼前站着的人竟是杜辰淵。他不是才和言依依在房間裡說話麼?怎麼轉眼就到了這裡。
“依依呢?”我四下裡尋找,便見宋橋抱了她,正和葉涼涼跳着,小丫頭被抱得高高的,咯咯的笑聲四下裡傳了開去。
我鬆了口氣,就見杜辰淵的眸子裡有一丁點的怨氣,卻又消散得很快,牽了我的手:“喝酒了?”
我點頭,因爲陸思明敬酒,我喝了一小口。
整個人被他圈進了懷裡,脣上微微一疼:“和別人喝酒!小施懲戒!”
我愣愣的,那邊人很多,他竟然……
杜辰淵不顧我的反對,扯了我的手就往揹人的竹林裡去了。
山村的夏夜本就清爽怡人,他的手掌略微溫熱,握住我的手,便覺熱流一陣一陣自他的手心裡傳遞出來。
我莫名臉紅心跳,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極緊。
“杜辰淵你放開我!”我略微不安,夜色下的竹林,有一種清純的安寧之美。
“不放!”杜辰淵緊緊的拉着我,往竹林深處走去。那裡燃了一堆篝火,像是一個光明的指引。
在篝火前停了下來,杜辰淵輕擁着我。
夜裡有風,篝火搖搖曳曳,杜辰淵的臉也是明明滅滅,但他的視線,卻是那般的直白,彷彿要直透進我的心底。
“心心!”他叫我,這個名字,他很少會叫,大多時候連名帶姓。
我有一瞬間的怔忡,杜辰淵緩緩開口:“我們在一起吧。”
我愣住了,忘了腳下應該移動,也聽不見遠處狂歡人羣的歡呼及音樂聲,甚至邊篝火都看不見,只能站在那裡,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他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他的眸子裡盛着跳動的火焰,和躲在火焰背後的希翼。我的手被握緊,身子被他半擁着,以一種極其執着的方式。
我以爲我們只要這樣的相處着就可以了,卻不料,杜辰淵還是想跟我來一次這樣的確認。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一改以往霸道慣了的樣子,用那樣的小心翼翼和不確定,來徵求着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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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微微一疼,這段時間我的情緒也讓他受到了影響麼?
這個提議這般誘惑,我竟不捨得拒絕。我看着他,微微點了點頭,便覺得手心被握得更緊,他的松木香完全環繞着我,在這樣蟲鳴蛙聲的夏夜裡,心像找到了港灣,終於平靜下來。
他擁着我,脣微微低下來,自額頭輕輕點過,像是一道清風,緩緩的吹拂着,攪得心湖碧波難平。
夏蟲並不寂靜,竹林有風,竹葉相互撞擊,發出沙沙之聲,有生之年共涼風,良人良辰共美景,我竟微微的放下了心頭的鬱郁,緩緩踮起了腳尖。
我以爲這是杜辰淵邀我來野營的目的,卻不料他的終極目的,並非如此。
次日漂流過後,杜辰淵和宋橋還有c組的人竟然頃刻間消失了。我給杜辰淵打電話,說是正在老鄉家裡做客,有點事情要談。
我以爲他們是又有了什麼策劃發想,也就沒有再去追究詢問。
直到吃過晚飯,宋橋說相比起昨天凌凌散散的聚會,今天將組織一場大型的篝火晚會,請我勿必出席。
自始至終也不見杜辰淵,我問宋橋,他說是老鄉家的酒醉人,喝醉了,在老鄉家休息片刻,呆會兒就回來,又取笑我:“嫂子現在和辰哥,真是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羨煞旁人啊,該不會辰哥無法去參加篝火晚會,嫂子你也就不去吧?”
被他這麼一激一取笑,我果然就中了他的計,帶着依依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