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汐美瞳孔猛的一縮,她擡起頭,黑髮少女靠她靠的極近,臉上的笑容殘忍的可愛。
“朽木颯說的,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不間斷的轉世、投胎、重生,短短几年的生存時間,靈魂沒有得到最好的休養。怕是早已破爛不堪。如果這一次你又沒過十歲便死去——那會消失,也是可以預見的吧。”
“顏顏!”
鳶紫發的少年第一次這樣大聲的喚她的名字。
她偏過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的神情帶着從未見過的嚴肅,有些像第一次看到的,他站在球場跟人打球時的表情。
真是,很嚴肅呢。
這是在生氣嗎?
她輕飄飄的勾起脣角,眼角瞄到了那對夫婦擔憂的目光。果然是親生子呢,不可能無動於衷吧。
鳶紫發的女孩神經緊緊的繃直,那雙跟他相似的眼眸帶着怯意,一點也不適合那樣的眼神。
她再次靠近,輕聲問:“吶,恨過嗎?爲什麼只有你,要這樣不斷不斷的死去重生,卻無論有過多少重來的機會,總是被剝奪了長大的可能。到了最後,只是落了個會消失的後果。”
眯着眼睛,她認真地看着幸村汐美。
不可能沒有任何怨恨吧。哪怕是個孩子,在時間與死亡的雙重逼迫下,爲什麼還能擁有這樣乾淨的眼神?
真的不明白,無法理解。所以對於這個孩子她才喜歡不起來。
沒辦法染黑的靈魂真是討厭。因爲她是至黑至純的黑色,而她卻是至白無瑕的白色。真是兩個極端。所以纔會惡劣的有那個想法,如果把這個孩子扔到了流星街的最底層去摸索滾爬,不知道這樣的白色,又能保持多久?
“顏顏,你真的夠了!”
“沒有什麼好怨恨的!”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幸村精市伸出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幸村汐美眉眼柔和的笑了笑,仿若天真爛漫,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曾經也想過,爲什麼只有我,要一次一次的面對死亡無人陪伴。也不是沒想過,怎麼樣才能是個盡頭。但是呢,我從來沒有後悔,這麼多的轉世,一直記得所有的家人。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哪怕是最開始的第一世。爸爸、媽媽,哥哥,姐姐……我一直都很幸福,除了死亡來臨的那一刻,我的生活總是很溫暖。哪怕沒有長大的時間,哪怕這一次也將會消失,但這些,從來不是我害怕的東西。”
是的,她不怕消失,不怕死亡。
經歷了九世的死亡記憶,什麼樣的死法她沒有體驗過?不管是人爲還是天災,當死亡降臨,體驗了那麼多次,早已經麻木了。
她所害怕的,一直只有一樣——
“我只希望,在我的家人眼裡,我不是怪物,只是他們的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