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林思兒醉到不省人事,一陣大哭,連着一陣大笑。
她被父母、姑姑留在潘秀珠的家裡安歇。
半夜裡,一個男人推開了林思兒的房門。
她在迷醉之中被驚醒,藉着走廊上射過來的燈光,似乎想到這個男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華念平,拖着殘疾的腿,一步一步地移動她的牀前。
這不可能是華念平吧。
卻又很像是!
醉酒麻木之中,她本能地意圖掙扎,反抗,都只能無濟於事,被迫就範。
第二天早晨,林思兒頭痛欲裂,醒來後先是看到自己的內衣扔在牀前,接着又發現枕頭旁邊,丟下了一個男人的領帶。
她立刻清楚在自己身上,夜間裡發生了什麼事,痛楚的眼淚奪眶而出。
路誌超由潘秀珠陪着,拐了一條受傷的腿,走進林思兒的房間,跪倒在她的面前,可憐楚楚地求她原諒。
他向她請罪,說是自己就住在她的隔壁,因爲實在愛她,才無法剋制自己對她的侵犯。
林思兒看到路誌超跪地時,鮮血在他的膝蓋透過紗布向外滲透。
她一句也不說,把臉偏向了一邊。
當天中午,潘秀珠帶着十分明顯的用意,把這件事告訴給了林思兒的母親和姑姑。
她假意自責,說自己不該留給路誌超可乘之機,同時又埋怨林思兒爲什麼束手不做抵抗,使得路誌超的不良之舉輕易得逞。
令洪慧娟頗爲意外的是,姑嫂二人非但沒有怪罪路誌超的意思,反而請洪慧娟轉告路誌超,要他對林思兒有所擔當,負起男人應盡的責任。
然而,林思兒卻並沒有因爲這一次對路誌超失了身,就立即同意嫁給他。
但不幸的是,林思兒在一個多月之後,被檢查出再次懷有了身孕。
林思兒接連諮詢了好幾名醫生,請求打掉肚裡的孩子,都被嚴詞予以拒絕。在這些醫生的眼裡,婦女墮胎被視爲極其殘忍而且不人道,屬於扼殺幼兒生命的惡行。
路誌超從潘秀珠那裡得知林思兒懷孕在身,而且是了他的骨肉,料定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好幾年的修行終於有了正果。於是,他由潘秀珠陪着再施舊技,在林思兒姑姑家的門口長跪了一天一夜。
林思兒自從來到米國,她已經和華念平斷了三年多的音訊。
面對墮胎無望,腹中一天天變大的小生命,以及路誌超的癡情,加上姑姑和洪慧娟的不斷勸說,一籌莫展的林思兒終於有所鬆動,無奈地做出了痛苦的抉擇。
得到路誌超與林思兒訂婚的消息,他的父親,那位路將官與他的妻子,興高采烈地領着大隊的親屬朋友趕赴米國,爲兒子舉辦了盛大的婚禮。
女兒雅詩出生後一個月,潘秀珠在貝弗利五號做客時,無意中向林思兒炫耀,如果不是當年和路誌超串通一起,包括設計周密的聖安東尼奧山冒險旅行,或許路誌超還在繼續地苦戀林思兒。
林思兒雖然早有自己被人算計的懷疑,然而事已如此,她有苦難言,只能默從於命運的安排。
但眼前更爲可怕的是,路誌超與哈德公司勾結,長期充當危害社會安全的間諜,如今終於撕破僞善,獸形畢露。
他那歹毒而渺小的靈魂,充斥着邪惡,成爲了人類的變種。
林思兒想起格絲芬那天曾經說過,哈德公司一直獲得福克登基金會提供的經濟援助,這不由得使她回憶到一件關於路誌超生意上的事情。
因爲就在多年以前,路誌超曾經前往華國參與投資,在上海發起成立了一個叫福克登實業股份的合資企業,並委派了一位譚姓男人作爲他在華國的常駐代表。
難道這兩個“福克登”之間,會存在着某種關聯嗎?
因爲曾經有過的雜誌專欄作家經歷,林思兒對於向哈德公司提供經濟援助的福克登基金會,其實並不陌生。
正像格絲芬透漏的那樣,林思兒很清楚福克登基金會的龐大後臺,源於一個臭名昭著的國際情報聯合小組的支持,經濟上則是由議員們所牽線的某些有影響的勢力組織做爲金主。
這些所謂具有影響的勢力組織,絕大多數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之所以把這個國際情報聯合小組稱爲臭名昭著,最爲搞笑的一次糗事,是前些年它還曾經向國會提交過伊國大規模化學殺傷武器的證據,後來被揭露純屬子虛烏有。
最近兩年期間,這個國際情報聯合小組更是不斷被各種輿論所詬病,原因是它強烈建議並支持,且在背後提供了大批經費和武器幫助的一個所謂敘國反對派機構,後來竟被證實,原是I•S國恐怖活動組織的一個重要分支。
而那個被路誌超派到上海福克登公司的私人代表,林思兒從來沒有見過,只知道此人姓譚,是廣東潮汕人。
記得路誌超有一次在衆人面前說起他在上海的公司運作時,曾經竭力誇讚這位姓譚之人,不僅十分可靠,還特別了得。雖然只有三十來歲,卻在東南亞、南美都有過豐富的工作履歷,是個難得的跨國人才,將來一定會成爲路誌超的重要幫手。
林思兒又不由得聯想到骷頭優盤裡所下載的圖片中,有好幾個視頻是照拍了她和華念平在淮上市機場的那晚痛心泣別。
她憶起那天在從淮上市登機飛回京城時,當時見過一個瘦小個子的男人,就在自己的座位前面,向上塞放行李。
此人因爲身高十分受限,還是靠了乘務員幫忙,才被行李塞進艙內。
並且林思兒如今依稀記得,這人在與乘務員搭話時,廣東話的味道顯得很重。
林思兒甚至當時也曾經想起過,這人在她和華念平於七度大酒店西餐廳會面時,就坐在附近的一個位置上喝咖啡。
現在,如果把這人與那些發給路誌超郵箱的照片聯繫在一起,林思兒幡然醒悟,原來他就是那個派駐到上海福克登公司的譚姓潮汕人,而且是奉了路誌超的卑鄙指示,長久時間地對她和華念平偷偷進行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