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懶得和太子爺糾結那些。
但，太孫的婚姻絕對是頭等大事。
四世同堂，朱棣想想都高興，到時候身邊兒孫滿堂，多好。
略微思慮一番，朱棣道：“去喊興國公，讓他把他外甥女帶給我看看。”
太子爺忙點頭：“是。”
老爺子纔剛回來，就急着操辦太孫的婚事了。
……
當日下午。
朱棣在後花園，召見了胡善祥，夏玉珏兩人。
對於夏玉珏，老爺子明顯是更喜歡的，這種一看就是賢惠的類型。
而胡善祥呢，老爺子倒也喜歡，就是太靈動驕傲了些，和太子妃身上的那股子勁兒差不多。
要強起來，連皇帝都敢頂撞。
看了一會兒，朱棣便讓她們回去了。
當日晚上，朱棣寫好了一份聖旨，又差人去將還在兵部搗鼓火銃的朱瞻基給喊了回來。
“爺爺，怎麼了？”走進御書房，看見爺爺躺在龍椅上，朱瞻基奇怪的詢問。
都這麼晚了，老爺子喊自己來幹嘛？
朱棣指了指桌子上的聖旨，淡淡道：“拿起來看看。”
朱瞻基走到御案前，拿起了那份聖旨，仔細地看了一眼。
只一看，朱瞻基臉色劇變。
他的神色，越發地難看了下來。
眼神中，晦澀不明，心情越發地複雜。
這封聖旨上，很清晰的寫明瞭要太孫大婚，並且太孫妃和太孫嬪的人選已經定好。
胡善祥，爲太孫妃。
夏玉珏，爲太孫嬪！
獨獨沒有小紅裙的名字，獨獨沒有她……
老爺子關注着孫子的神情，見到他神情不對，瞬間陰沉下來，朱棣呵呵一笑：“怎麼着？你對爺爺的聖旨不滿意？”
朱瞻基搖頭：“您的聖旨，我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
“孫子這輩子，就是要按照您和爹給我鋪好的路去走，這樣一帆風順，萬事大吉。”
“您想着把北方草原部落給滅了，讓我安心。”
“爹想着把國內治理得太太平平，好讓我安心坐閒散皇帝。”
朱棣欣慰點頭：“是這麼個理。”
“當明君太累了，你爹累，爺爺也累，等我和你爹給你鋪好路，你躺着都能當明君，豈不是一件好事？”
朱瞻基將聖旨合上，心緒並不平靜。
他直視着老爺子的目光，沉聲道：“可您有沒有想過，我想要什麼？”
“太孫妃和太孫嬪，都不是我想要的。”
瞥見朱瞻基的目光，老爺子的眼神也犀利下來。
他直勾勾的望着孫子，冷笑一聲：“你想要什麼？”
“你想要那個沈家的大小姐？”
“商人，你知道什麼是商人嗎？你太祖爺定下規矩，士農工商，這事爺爺不會同意，滿朝文武都不會同意。”
朱瞻基沉聲道：“只要您同意，滿朝文武誰敢不聽。”
朱棣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強壓人家，叫人家憋死，一輩子不說你閒話是嗎？”
朱瞻基默然。
朱棣冷笑一聲：“爲了一個女人，你敢頂撞爺爺？”
“想娶那個沈家大小姐，我告訴你，沒門！”
“老朱家絕不會允許商賈世家的女子進門！”
朱棣說罷，從龍椅上起身，走出了御書房。
門外，還傳來一道聲音：“除非我死了！”
朱棣氣呼呼的走了。
對於朱瞻基不聽他的勸導，朱棣第一次感受到了孫子對他的忤逆。
平時，朱瞻基都十分聽話，也很孝順。
可他竟然爲了一個女人，就敢直面自己的爺爺，頂撞這封聖旨的錯誤。
朱棣怎能不氣？
若是其他女人也就罷了，朱棣說不定心一軟，就將其給娶進門了。
可這是商賈！
士農工商，商人最賤，未來的皇帝，怎能娶商賈之女？
哪怕，沈家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財閥世家。
御書房內，便只剩下了朱瞻基還站在那。
望着那封聖旨，朱瞻基怔怔出神。
待這封聖旨傳遍應天府，他該如何跟小紅裙交代？
是自己把她從蘇州帶回來的，難道再讓她失望一次嗎？
皇族，掌控權力的同時，卻也有太多的限制了啊。
至少，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不能隨心所欲的娶進門。
這是時代的弊病。
朱瞻基輕嘆一聲，心緒不寧，走出了御書房。
御書房外，兩個太監戰戰兢兢跪在了地上，皇爺和太孫吵架，他們是被嚇得最慘的。
見太孫出來。
兩個太監苦苦哀求。
“太孫殿下，求您了，您去跟皇爺道個歉吧。”
“皇爺也都是爲您好，還請太孫殿下體諒皇爺一片苦心，去道個歉吧。”
“太孫，太孫……”
然而，他們無論再怎麼苦苦哀求，太孫殿下還是走了。
沒有搭理他們。
兩個太監對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抹哀嘆，皇爺發怒，殃及池魚啊。
……
次日。
朱瞻基還在想辦法的時候。
老爺子爲了防止朱瞻基再有其他的念頭，立刻在朝會上，宣佈將胡善祥立爲太孫妃，將夏玉珏立爲太孫嬪。
雖然還沒有定下婚期。
可這麼宣佈，就是板上釘釘，內定了這兩個女子，日後一定會成爲太孫妃，太孫嬪。
文官陣營，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仍舊心滿意足。
武將，勳貴集團則是皆大歡喜，一個個笑得樂開了花，興國公更是昂頭挺胸。
因爲從今往後，興國公就多了一個身份：皇太孫的舅舅！
這是何等的榮耀？
這份榮耀，堪比國公之頭銜。
所以，下朝之時，不知多少人前來恭喜興國公。
緊接着，便是張貼告示，榜單，通告全城了。
老爺子要做的事，誰都擋不住。
老爺子的霸道，也是沒人勸得住的，他既已決定，就絕不會再更改。
太孫妃，是老爺子特意給他挑選的。
因爲只有這樣，太子一黨才能得到武將，勳貴們的親近，才能產生天然的聯盟。
往後有了他們支持，路也會更好走一些。
……
“大消息，大消息！”
“太孫婚事已定，太孫妃光祿寺卿胡榮之女，胡善祥。太孫嬪戶部尚書夏原吉之孫女，夏玉珏！”
“太孫嬪妃已定，天下可安。”
“太孫嬪妃已定，天下可安！”
皇家無私事。
每一件事，都能引起巨大的轟動。
而太孫嬪妃已定這種大事，更是值得大肆宣傳了。
應天府的街道上，到處都有人奔跑着，一邊跑，一邊大喊，將這個消息傳出去。
他們收了官府的錢，每當朝廷有什麼大告示，都會花些錢去宣傳的。
這是確保皇室子孫綿長的好消息，怎可不大肆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