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爺,您就別爲我們操心了。”
其他工匠也紛紛附和道,語氣中帶着一絲苦澀和無奈。
“不!”
朱檀的聲音在空曠的荒野上回蕩,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我今天來,不是來告訴大家實驗室要關閉的!”
工匠們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疑惑和不解。
老李頭顫巍巍地開口問道:“王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朱檀環視衆人,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要換個地方,繼續幹!”
“繼續幹?”年輕工匠難以置信地問道,“可是,可是皇上那邊……”
“噓!”
朱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
“父皇那邊,自然有本王去周旋。”
“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兄弟們,願不願意陪我,再賭一把?”
工匠們沉默了。他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朱檀話裡的意思。
私下開設實驗室,一旦被皇上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看着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卻意志堅定的王爺,看着那雙充滿信任和期待的眼睛。
他們心中那團熄滅的火焰,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王爺,您還記得當初您把我們這羣落魄匠人召集起來的時候,說過什麼嗎?”
老李頭突然開口,渾濁的眼中閃着光。
朱檀一愣,腦海中浮現出當初的情景。
那時,他剛剛得到皇上的允許,建立了自己的實驗室,滿腔熱血地想要做出一番事業。
他走遍大街小巷,尋找能工巧匠。
“你們,都是大明的脊樑,是這個時代最寶貴的財富!”
朱檀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站在嶄新的工棚前,對着這羣衣衫襤褸的工匠大聲說道:
“我相信,只要給你們機會,你們一定能創造出讓世人驚歎的奇蹟!”
“王爺,您給了我們機會,給了我們優渥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您給了我們尊嚴!”
老李頭的聲音有些梗咽:
“我們這羣老骨頭,這輩子也沒什麼追求了,就想着能做出點東西,讓後人記住我們。您放心,只要您一句話,我們這條命,就是您的!”
“對!我們都聽王爺的!”
其他工匠也紛紛表態,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朱檀看着眼前這羣可愛的工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從懷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遞到藍玉面前。
“藍玉,這裡有些銀兩,你拿去,儘快找到合適的地方,把高爐和其他器械都打造好。記住,一定要隱蔽,不能走漏了風聲!”
“王爺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藍玉接過銀子,拍着胸脯保證道。
說罷,他也不耽擱,轉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朱檀又囑咐了工匠們幾句,便準備動身回府。
臨走前,他拍了拍老李頭的肩膀,低聲說道:
“老李頭,這次的事情,就拜託你了。你是老人兒,經驗豐富,要好好帶着大家。”
老李頭鄭重地點了點頭,渾濁的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王爺放心,老朽這條命都是您給的,您就放心吧!”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朱檀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即將燃起希望之火的荒地,轉身離去。
第二天晚上,藍玉如約而至,臉上帶着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
“王爺,您要的東西,都打造好了!”
朱檀精神一振:
“走,帶我去看看!”
他們在夜色的掩護下,來到城外一處偏僻的山谷。
山谷深處,一座簡陋的工棚拔地而起,裡面燈火通明,隱約傳來說話聲和敲打聲。
朱檀和藍玉走進工棚,只見十幾個工匠正熱火朝天地忙碌着。
地上堆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零件,空氣中瀰漫着鐵器和木料混合的特殊味道,這一切都讓朱檀感到無比熟悉和親切。
“王爺,您看,這是您要的高爐,比之前的更大更堅固!”
藍玉指着一個巨大的鐵傢伙,滿臉自豪地說道。
朱檀走上前,仔細地打量着這個龐然大物。
高爐的爐壁是用厚厚的耐火磚砌成,爐門上雕刻着複雜的圖案,一股熱浪從爐門中噴涌而出。
彷彿一頭沉睡的巨獸,正在等待着被喚醒的那一刻。
“好!好!好!”
朱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
“王爺,您再看看這個……”
藍玉指向一旁,帶着幾分邀功似的得意,臉上堆滿了笑容,彷彿獻寶一樣。
那是一個奇怪的裝置,由大大小小的齒輪和連桿組成。
看起來精密複雜,卻又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怪異。
就像一堆破銅爛鐵被胡亂拼湊在一起,卻又偏偏透着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和諧。
“這是……”
朱檀眉頭一挑,猛地頓住腳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個裝置,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幾分。
這分明是他當初還在實驗室時鼓搗出的半成品,還沒等他研究完就被父皇勒令停止。
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看到!
藍玉這小子,從哪裡弄來的?!
“王爺,您別看這玩意兒看起來挺奇怪的,但這可是個好東西!”
藍玉搓了搓手,語氣裡帶着幾分邀功的興奮:
“這可是我託了好多關係,才從那個封閉的實驗室裡弄出來的!”
“你小子,膽子越來越肥了,連封閉的實驗室都敢闖!”
話雖是如此。
但朱檀看向藍玉的眼神,卻只u有慢慢的讚賞!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有他當年的風範了!
“嘿嘿,這不是爲了王爺您嘛!”
藍玉嘿嘿一笑,撓了撓頭,語氣裡帶着幾分不好意思:
“王爺您放心,我辦事靠譜着呢,絕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朱檀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個奇怪的裝置,心頭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激動。
“王爺,您看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啊?”
藍玉見朱檀一直盯着那個裝置不說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這個嘛……”
朱檀故意拉長了聲音,目光掃過在場的工匠,最後停留在老李頭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
“今天,咱們要做的,是豫王的手指!”
“豫王的手指?!”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面面相覷,臉上滿是疑惑不解。
“王爺,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李頭壯着膽子問道,渾濁的眼中滿是疑惑。
“很簡單,”朱檀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要做的,就是一隻義肢!”
“義……義肢?”
工匠們面面相覷,更加茫然了。
他們都是些粗人,哪裡聽說過什麼義肢,更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王爺,這義肢……是何物啊?”
老李頭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自己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
朱檀耐心地解釋道:
“所謂義肢,就是代替人失去肢體的一種器械,比如豫王因爲意外失去了手指,我們可以爲他打造一隻機械手指,讓他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什麼?!”
工匠們聞言,頓時一片譁然,眼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用機械打造一隻手指,這……這怎麼可能?!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王爺,這……這真的可以做到嗎?”
老李頭忍不住問道,語氣裡充滿了懷疑。
“當然可以!”
朱檀語氣堅定,目光灼灼,彷彿能看穿一切:
“我曾經見過西洋人打造的一種機械手臂,雖然粗糙簡陋,但確實能夠讓失去手臂的人重新擁有握持的能力。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打造出一隻更加精巧、更加靈活的機械手指,讓豫王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這……”
工匠們面面相覷,都被朱檀這番話震驚了。
他們都是些匠人,一輩子都在跟木頭、鐵器打交道,哪裡見過如此神奇的東西?
“王爺,您……您真的有把握嗎?”
老李頭忍不住問道,語氣裡充滿了擔憂。
這可是關係到豫王的大事,萬一出了什麼差子,他們可擔待不起啊!
“放心吧,老李頭,本王有十足的把握!”
朱檀拍了拍老李頭的肩膀,語氣堅定,眼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
“相信本王,我們一定可以成功的!”
老李頭看着朱檀堅定的眼神,心中那絲擔憂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激動和期待。
也許,王爺真的能夠創造奇蹟呢?
“王爺,您需要我們怎麼做,儘管吩咐!”
老李頭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渾濁的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對!王爺,您儘管吩咐,我們都聽您的!”
其他工匠也紛紛表態,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好!”朱檀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掃過衆人,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開始吧!”
“義肢這東西,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朱檀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工匠的注意力,他們都緊緊盯着這位年輕的王爺,生怕漏掉一個字:
“西洋人那些個玩意兒粗笨得很,咱們要做,就做個精細的!”
他走到工作臺前,隨手拿起一塊木頭,削下一塊木屑:
“首先,得明白這義肢是代替人手的,那就要做得像模像樣。”
朱檀清了清嗓子,指着桌上那堆零件:
“你們看,這義肢啊,說白了,就是用這些個零件,模擬人手關節的活動。”
他拿起一根細長的木條:
“就比如這根,便是要做手指的骨架,當然,這木頭太脆,得用上好的精鋼才行。”
“一根手指,少說也得三到四節關節,才能靈活地活動。”
老李頭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鋼條,仔細端詳。
“王爺,這鋼條要做多少根?老朽活了大半輩子,可從沒見過這麼細的鋼條,這得費多少功夫才能打出來啊!”
“哈哈,老李頭,你這話就問到點子上了!”
朱檀大笑着拍拍老李頭的肩膀:
“這義肢的關鍵,就在於精巧二字!這鋼條要做得細,做得輕,但又要保證它的強度,才能讓豫王用起來得心應手。”
“王爺,那這關節該如何連接?總不能用普通的榫卯結構吧?”
另一個年輕的工匠問道。
朱檀讚許地看了他一眼:
“問得好!這關節連接,正是這義肢的精妙之處!本王打算用一種叫做‘軸承’的結構,”
他拿起兩片打磨光滑的圓形鐵片:
“你們看,這兩片鐵片中間放入可以滾動的鋼珠,再用黃銅做個套,將它們固定住,這樣一來,手指就能靈活轉動了。”
工匠們聽得一愣一愣的,紛紛拿起桌上的零件比劃。
WWW ▲тTk án ▲C〇 試圖理解朱檀所說的結構。
“王爺,那這手指如何才能動起來呢?總不能讓豫王自己用手去掰吧?”
一個工匠提出了疑問。
“這個問題問得好!”
朱檀指着圖紙上一個複雜的裝置:
“本王打算在這裡安裝一個彈簧裝置,利用彈簧的彈力,帶動手指的彎曲和伸直。”
“彈簧?那是什麼東西?”
工匠們面面相覷。
朱檀拿起一根彎曲的金屬條:
“就是這個,它可以儲存力量,當你按壓或者拉伸它的時候,它就會產生反彈的力量。”
他將彈簧安裝在一個木製模型上,輕輕一按,模型的手指便靈活地彈了起來,看得工匠們目瞪口呆。
“王爺,這……這也太神奇了吧!”
老李頭驚歎道,渾濁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這東西,真的能讓豫王的手指動起來?”
“當然能!”
朱檀自信滿滿:
“不過,這只是第一步,我們還要根據豫王的手掌大小,製作一個合適的支架,將這些手指固定住,並且要設計一個控制裝置,讓豫王能夠通過自身的動作,控制手指的活動。”
工匠們聽得熱血沸騰,眼中充滿了期待和興奮。
藍玉也在一旁嘖嘖稱奇,看着朱檀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佩:
“殿下,在打仗上面,我就很佩服您了,沒想到您對這工匠之事也如此精通,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他是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而且殿下還不是一般精通。
而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般的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