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公主抱在自己的懷裡,以纖纖玉指爲公主梳理了一下秀髮,一滴熱淚落在葉赫娜拉的面龐上,失聲道:“他們,他們給公主吃的是歡樂散。公主寧死不從,結果就突然之間暈倒,之後再被一個矮胖的老頭餵了毒藥,接着就變成這樣了。”
青奴斷斷續續地將這一段交待清楚,宗禪聽得內心一震。
他立即聯想到了什麼,喝斥般問道:“那矮胖的老頭,手裡面是不是有一根龍頭柺杖。”
青奴一抹面頰下的淚珠,好奇地道:“你怎麼知道的。”
宗禪全明白了,一拳頭重重砸在車轍上,“我們走。”
“可是,宗禪城主,你。”
宗禪將馬繮套在自己的肩膀上,繼續帶着馬車向沙漠之城的內城趕去。
青奴內心一陣溫暖,同時也升起了一股對宗禪的崇拜之情。
什麼樣的男人,得有多麼的堅毅,才能夠爲了兩個毫不相干的女子,付出如此連牛馬都難以做到的辛勞啊。如果主子公主醒着的話,一定會被感動得哭的。
可是命運偏偏讓她們像被詛咒了一樣,要過上如此非人的生活。
幸好在萬般無奈之下,上天總算對她們不薄。派出了這樣一名年青人,有如天神般地在幫她們。
宗禪以肩膀拉馬車,跑得比馬車而快,在高速度的奔馳之下從馬車內,不時伸出一隻香袖來,青奴以微軟的手帕,爲宗禪抹去根本抹不盡的雨水。
“坐好了,別出來,外邊雨大。”
“哼,你都不怕*了。我怕什麼。”
宗禪突然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冷冰冰地道:“我並非什麼好人。只是爲了一個承諾,才這樣做的。你可不要想岔了。”
青奴面色陡然一紅,這美豔的奴婢心中頓時芳心亂顫,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見馬車稍停又飛馳起來,立即放下簾子,再也不管外邊的天寒雨凍。
這沙漠的天氣就是這樣,白天像在烤爐裡,夜晚特別是雨夜之下,又像突然之間掉進了冰窖裡,天氣變化之快,比翻書還勤。
沙漠之城到了,在大雨下的滂沱裡,城內的街道,店鋪,酒家,都早早地打了烊,關門休息去了。
宗禪一連拍了幾家客棧的大門,都沒有迴應,心中正覺得奇怪之時,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從一條街道的拐角處傳來道:“冤你是神唐國堂堂的年青傑俊。卻連這麼一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玄魔二老已經給狂沙幫衆下令。着他們在沙漠之城內,無論任何一家酒肆,任何一家客棧,都不得接待你們。違者將會被遂出沙漠之城,失去立身根本。”
宗禪眉頭大皺,“你這魔女,老子好心饒你一命。沒有想到你還敢現身。拿命來。”
對方好像一點也不急切,反而在小雨中慢步,走以宗禪的身邊。
從樣貌上看去,魔女即秀夷雖然已經改變裝束,卻仍舊美得讓人窒息。
只見她玉冠下壓着一頂青紗帽,掩映住了俏生生的香腮以下的部分。最動人的是她的玉脣如吐未吐,櫻桃小嘴兩薄片分處上下,一動一合之間,有如吞雲吐玉,美妙非常。
以宗禪這樣的定力的年青人,也要對她殺機大減,剛纔的如火燎原怒氣,瞬間不知道消失到了哪裡去。
“你如果殺我,一定會後悔的。因爲只有我知道如何救你手裡面的葉赫娜拉公主。”
宗禪先是愕然了一記,然後負手在胸前,淡淡地道:“絕命丹的毒,的確很厲害。但我宗禪向來不喜歡求人。還有,你最好是找個地洞藏起來。否則就算創立狂沙幫的玄魔二老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你。”
魔女即秀夷被氣壞了,沒有想到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在剛纔說話的時候,故意使出魔宗的媚惑之術,仍舊不能影響宗禪的心性。
一種從未有過的失敗感覺,讓即秀夷產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真誠。
她居然當着宗禪的面,將青紗取了下來。
和宗禪一樣,任由天上的小雨打在玉容身上。
宗禪苦惱地自言自語道:“它孃的,我就不相信,若大的沙漠之城。一家肯收留我們的客棧都沒有。老子又不是沒有銀子。”
即秀夷出奇地沒有與他計較先前的脣槍舌戰,反而提醒一聲道:“別忘了你的銀子已經便宜了古裡卡。”
宗禪嘴角一抽,笑道:“你倒對我的事情偵查得仔細,魔女,不如借我幾兩銀子花花,如何。”
即秀夷也笑意盈盈地道:“你是你,我是我。你左一聲魔女,右一聲魔女,叫得人家好不親熱,可你太薄情了。居然連奴家的面子都不給。我憑什麼要借你銀子。”
宗禪怒道:“不錯老子就搶。”
即秀夷突然之間彎腰呵呵嬌笑起來,那模樣有如一朵被狂風給引誘得亂抖的醉人花。
宗禪呆了一呆,“你笑什麼。”
突然車窗內的青奴嗯了一聲,小睡已經醒來。
“宗禪城主,發生了什麼事。”
宗禪回頭道:“沒事。”
即秀夷眼神裡立即閃過一抹嫉妒之意,瞬間消失不見。
“要銀子可以,我可以帶你去過地方。不過得你自己動手取才可以。”
宗禪左右盼顧了一下,不屑地道:“還是算了吧。你和你的師姐蓮娣一個德性。我要是相信了,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青奴,坐好,我要把你和叼蠻公主帶以一處安全的地方去。”
即秀夷露出一個奇怪的神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所有的店鋪,客棧,都可以說是狂沙幫的產業。你如果想得到安身之所。就找我來吧。”
說完,就那麼飄然而去。消失在了小雨襲城的暗淡光景裡。
宗禪一抹面容上的雨水,肩膀上負着繮繩,將馬車拉到了沙漠之城最大的一家客棧面前。
客棧大門緊緊閉合着,左邊一道滴翠青旗高高飛揚。在風雨裡發出招牌示的響聲。
宗禪望着客棧內時明時滅的燈火,大喝一聲道:“在下宗禪,前來討擾。請店家出來一見。”
沒有聲音迴應他。
宗禪再禮貌待人道:“在下宗禪,請掌櫃的出來一見。有大買賣。”
還是沒有人肯開門讓他們進去。
“嘿嘿,再不開門,老子要放火燒店了。”
突然之間大門打開,掌櫃的和夥記們已經像排好隊般,分列肉邊,除了掌櫃的外,其餘的人都手裡面執着一條棒子,似乎在應付吃霸王餐的惡人般,嚴陣以待。
宗禪一看這陣勢,心中一喜,自言自語地道:“有門道。”
“嘿嘿,客官,你說笑了。小店早已經打烊。請你到別處去吧。”
宗禪立即亮明萬兒,向對方喝斥一聲道:“誰讓你作主了。去,告訴玄魔二老那兩個老不死的。老子在你的店子裡,吃好了,喝好了,讓他們把帳結了。否則老子立即放火燒了你的黑店。”
掌櫃的嚇了一跳,不過立即兇惡起來。
“強龍不壓地頭蛇,宗禪,你在神唐國是城主。但在沙漠之城,凡事可凡不得你。人來。”
十多個夥記集體出動,人人手執棒棍,一副應付熱戰的樣兒,惹得宗禪大笑不已。
突然,宗禪不笑了。
十多個夥記在掌櫃的吩咐下,立即撲向宗禪。
哪知宗禪不聲不響,卓立不動,向前走出幾步來到客棧的臺階上之時。無數的棍子,頓時雨點般打在他的身上。
“一百九十六,兩百零七。”
夥記們累得趴下了,宗禪卻從未還手過,還打拆了三根棍子,掌櫃的驚得嚥了一口,“你,你。”
“別再你了,你打老子兩百棍子,老子吃你兩百天。這不吃虧吧。去,告訴玄魔二老那兩個老東西去。限他在三日之內,交出絕命丹的解藥。否則我宗禪有好果子給他吃。”
掌櫃的怒衝衝出門,臨了擲下狠話,“你等着。”
“站住。”
掌櫃的站住,宗禪喝道:“你就這樣去見狂沙幫的玄魔二老。說不定會讓他們宰了也不一定。我教你個活命的辦法。”
掌櫃的正驚疑間,宗禪飛出一腳,隔着四五米的距離,居然將對方的面頰踢成了肉餃子,頓時腫了起來,紅得像猴子。
夥記們也驚呆了,有了先前的教訓,再也不敢對宗禪用強。
掌櫃的一走,這裡誰強誰就是老大。有幾個膽大點的,見掌櫃一走,立即向前來侍候起宗禪來。
其餘的人想溜走,宗禪大喝一聲道:“誰敢溜走,掌櫃的就是他的下場。”
“去,給我把人擡下來。帶到最好的房間裡去。熱水高湯,好吃好喝的侍候着。放心,銀子一分也不會少你們的。侍候得好,還有賞錢。”
一切皆已經安排妥當,葉赫娜拉公主已經在青奴的照顧下,洗漱之後睡下了。
青奴自己吃了一點東西,也躺在了公主的牀沿上,好方便隨時照顧她。
宗禪在客棧三樓臨窗的位置坐着,在觀察着大街上的動靜。
小雨早已經停了,一輪新月託天,鉗在北邊的天際上。清風徐徐而來,帶着一股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