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走廊裡的燈,熄了又亮,亮了又熄,鍾亦哲斜斜的靠在牆上,指間夾着香菸。
現在的安琪,應該會把腦袋埋在枕頭裡,被子會遮住自己的半邊臉,側躺着,烏黑的長髮散落着,慵懶而絕美。
想到她的睡姿,鍾亦哲的嘴角不由彎起,心臟的疼痛還在蔓延,她有多麼高貴,多麼驕傲,他就有多麼心疼,多麼憐惜。
又掐滅了一根菸,鍾亦哲看了看時間,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這才邁步走進了電梯裡,一夜沒睡,一夜站立,可是他現在卻一點也不累……
春節七天的假期結束,整座城市恢復了繁忙的節奏,安琪沒有確定接下的劇本,之前送過來的那些,她都不是很喜歡,一一拒絕了。
她沒事,李漫可不清閒,手裡抱着一摞資料放到了安琪的面前:“angel,你看看這些,有喜歡的嗎?”
安琪瞥了一眼李漫放在桌上的資料,沒有伸手拿,收回視線,繼續翻看着自己手裡的雜誌。
“韓塵呢?”
“他……”
沒等李漫回答,房門推開,韓塵高大的身影就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本畫冊:“angel,我不在,你是想我了嗎?”
無視他的調侃,安琪擡眸看向他:“你去哪裡了?好幾天都不見你人影。”
韓塵很自然的坐在沙發上,從果盤裡拿過一枚橘子,就自顧自的剝起來:“你這個準新娘什麼事都不管,那豈不是什麼都要我管,對了,這是婚慶的場景佈置,你看看你喜歡哪個?”
韓塵打開他拿來的那本畫冊,上面是一些手繪的圖紙,安琪淡淡的看了看:“隨便,你定!”
韓塵“啪”的一下把圖紙合上,滿臉不爽:“angel,有你這樣當新娘的嗎?”
安琪無視他,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慵懶至極的氣質,眼眸動都不動一下:“你看着辦,我都行。”
安琪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態,但奇怪的是,她是真的一點所謂結婚的感覺都沒有,即便她嫁的不是她想嫁的人,但再怎麼樣也應該會有結婚的感覺,就算不是欣喜,至少也應該有些許傷感和無奈吧。
但是安琪發現自己是真的沒有,她之前的那種要和鍾亦哲分道揚鑣的感覺已經消散,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這件事情似乎和她沒有什麼關係嘛!
這場婚禮其實很趕,但是因爲辦得簡單,emperor勢力又強,到也還不至於手忙腳亂,但是作爲準新娘的某人如此淡定,別說韓塵不爽了,就連在安宅的蘇默默都不爽了。
把安琪叫回安宅“審問”,譬如爲什麼到現在他們和韓塵的父母都還沒有見過面?婚姻是兩家人的事,都到這一步了,雙方父母再怎麼樣也應該見面了吧?
安琪回答得輕描淡寫,關於這個,韓塵和她說過了,所以安琪只管把所有責任都推到韓塵的身上。
或許是因爲心思完全不在這個上面,安琪並沒有注意到其中的怪異現象,從安宅出來,安琪的視線下意識的看向了某一處,那是鍾家莊園所在的地方。
臉上的慵懶散去,安琪視線微轉,抿了抿嘴脣,心裡暗想“他現在應該在emperor吧。”
這麼想着,安琪邁步向那邊走去,剛走到門口,就有在花園裡修剪枯枝的傭人看見了她,連忙恭敬的叫道:“安小姐。”
他們這一動靜,裡面正在看書的葉曉渝快步走了出來,見到安琪,笑着對她招了招手:“琪琪,快過來啊。”
安琪微笑着走近,葉曉渝親熱的拉過她的小手,頓時皺了皺眉:“你這孩子,怎麼出來也不知道多穿一點?你看這小手涼的,快進來。”
葉曉渝一邊拉着安琪往裡走,一邊說着今天就她一個人在家正無聊什麼的。
走近這棟曾經很熟悉的房子,安琪的心裡冒出一絲不自在。
其實,在鍾家,她一直都是把自己當成主人的,鍾家沒有女兒,所以葉曉渝很疼她,再加上她小時候和鍾亦哲一唱一和沒少折騰鍾禎和葉曉渝,在這裡已經很習以爲常了,葉曉渝對她根本就是親生女兒一般,而他們所有人也覺得,安琪終有一天是會嫁進來的,誰能想到現如今這副光景呢。
葉曉渝拉着安琪坐下,然後連忙讓人準備安琪喜歡的飲品等等,看着葉曉渝臉上的笑容,一如昔日的溫和親近,絲毫沒有因爲她要嫁給別人了而對她有所生疏,但是她越是這樣,安琪就越是不安,說不上爲什麼,就是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這邊,安琪陪着葉曉渝沒有主題的聊着天,那邊,韓塵氣急敗壞的衝進鍾亦哲的辦公室,把原先拿給安琪看的那本畫冊丟到鍾亦哲的面前。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正在給鍾亦哲彙報着工作的人,愣了一下。
鍾亦哲擡眸看了一眼韓塵,對着江奇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
“是!”
辦公室裡只剩下他們兩人,鍾亦哲看了一眼韓塵,又看了看他丟在自己面前的畫冊,沒等他開口,韓塵先開口道:“angel說隨便,你自己看着辦吧。”
鍾亦哲伸手翻開,一張一張看的很認真,最終視線落在倒數第二張場景佈置圖上,嘴角微揚:“這個!”
韓塵看了一眼那張,也跟着笑了笑:“不錯嘛,眼光不錯。”
鍾亦哲用手機拍下了那張圖紙,接着說道:“我不喜歡,不過她喜歡。”
韓塵一怔,隨即道:“你不喜歡,你怎麼就知道她會喜歡?”
鍾亦哲語氣淡淡:“我就是知道。”
一種渾然天成的自信和篤定,讓韓塵一時說不出話來,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來:“你們就不能綜合一下?”
鍾亦哲怪異的看着韓塵:“爲什麼要綜合?”
韓塵一滯,等明白過鍾亦哲的意思之後,笑意加深,也對,爲什麼要綜合?在那個女人的面前,鍾亦哲的喜好算什麼呢?一點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