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風起(三)

這時候, 他忽然感覺得到手臂上的疼痛,其中的一個人影已經咬開他肩膀上的一塊肉,血先是慢慢的滲出來, 那些人影像是看到了令他們興奮不已的東西, 血脫離了重力的束縛, 逐漸滲透到了空氣中, 影影綽綽的“人形”顯露出來, 成爲了具有可觀性的“人”。

那些人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他們像是一個母親剛剛懷上嬰兒不久, 嬰兒的最初形態。

這場景太過於驚悚,榮玉甚至覺得有點噁心, 他忍受不住的想要嘔吐, 但脖子似乎被人扼住了, 生理性的原始衝.動被遏制。

在被血浸染的霧中,這些“面目全非”的人形影子, 終於有了眉目,五官漸漸清晰,長相各異,棱角分明有之,清秀有之, 嫵媚者有之, 形形色.色皆有, 但無一例外, 都是男性, 或許在人類對複製人進行實驗計劃的時候這一條就被列在了條款項目中了,複製人不得擁有可用於自然生殖的雌性, 這將區別於自然人與複製人的後代——複製人不允許擁有自然繁殖出來的後代,這在道德上衝破了人的底線,讓他們無所適從。所以避免難堪的選擇的方法之一,就是讓那些事情沒有發生的可能,至少在人類的手上不可以發生。

克洛斯雖然私下裡在進行研究,這點還是遵從的,他需要的是力量,是複製人可組成的“軍隊”,而不是道德,軍事政治家太過富有道德不是什麼好事,這會阻擋他擷取更大權力,成爲人生道路上前進的障礙。

榮玉陷入了這一環又一環的噩夢中,全身抽搐,腦門發汗,眉頭緊鎖,章樊如何搖動他都抽不醒他,當即把人送進了醫院裡。

抽檢血液的時候發現榮玉的身體裡出現了莫名的物質,章樊聽到醫師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病牀上的榮玉眼睛閉着,想要睜開,卻無論如何都張不開眼睛,他陷入了一種魔障,連眼角都滲出了淚水。

窗外陰霾遮天蔽日,章樊看着空氣中那些灰塵粒子,被濃重的氣氛壓得喘不過來氣。

他握着榮玉的手,親了親他的手背,榮玉前一陣子因爲研究所的事情很是忙碌了一陣,手背上青筋顯露,摸上去全是骨頭,沒有多少肉,涼的很。

“快醒過來吧,”章樊低聲道,“我和Q7還等着你呢,不要睡了。”

病牀上的榮玉停留在了自己的夢魘世界,聽不到來自情人的召喚。站在兩個世界的邊緣無法交流,章樊在世界之外,榮玉在世界之內,像是一個悲傷的吟唱預言,誰也不相信,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預言成真。

克洛斯基地莊園那天發生的事情被他壓了下來,嗅覺敏感的人聞到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味道,但只限於明白了兩方勢力對峙有了新的進展,但對於沒有站隊的人來說他們依然在觀望,李耳和韓舒的消失就像是石子投進湖裡,當時看到這一幕的人記得湖面泛起的漣漪,但對於後來看到的人,他們只知道湖面是平靜的,不記得曾經發生過什麼,因爲沒有看到,而看到的人也沒有吱聲。

蝴蝶的翅膀煽動,便可能引起一場風暴,效應在這時沒有出現,但埋下的種子一旦發芽,就可能衝破一個星球的阻礙,在另一端生根發芽。

一切皆有可能。

宇宙歷三〇年是一個神奇的年份,後世的科學家和歷史學家一致認爲這是一個分水嶺,這一年,機械人之父赫爾曼·布拉德利在奧古斯丁星球建立了機械之城,被稱爲“打開復制人意識的鑰匙”的榮玉覺醒,帶動了本身是“無意識的蟲子”的複製人反抗,人類社會在初期並沒有發覺那些被奴役者的蠢蠢.欲.動,這一年,人類的腳步已經擴展到了河外星系,人口也發展到了近千億,其中新生兒就涵蓋了百億,這是一個恐怖的數字——因爲星盟沒有插手阻擋並且成爲人口膨脹論的擁躉,人口的膨脹在星球資源豐富的情況下是一件好事而不是累贅,它可以讓人類的足跡更多的遍佈各種星球,擴大人類的版圖。

更重要的是,沒有人嫌棄資源和財富膨脹,可以說,人類本性就具有貪婪這一屬性,這也使得許多revolution得以推行前進,無可否認。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謝星珏和喻文卿舉行了婚禮,兩人商定了日期回到阿爾澤,在一年前遞交了申請,因爲各自都有事情要做,並且榮玉一直陷入昏迷當中,本來打算在宇宙歷三七年結婚的兩人爲了好友,將這場婚禮推遲——畢竟他們的朋友本就不多,如果在榮玉昏迷的時候就結婚,榮玉醒來估計就要將他們兩個掐死回到襁褓中吧。

那個時候榮玉距離昏迷開始,已經過了七年,僅有的幾天相聚讓章樊碰到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就一直把榮玉帶在身邊,再也不分開。

這在幾個熟知的朋友間成爲一段遺憾的事情,沒人知道爲什麼榮玉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從一個健康的青年,變成一個常年連心率都無法捕捉到的植物人,在現而今這種發達的醫學之下,依然無法檢查出問題出現在哪裡,不得不說讓人揪心。

在宇宙歷四〇年榮玉甦醒了,謝星珏和喻文卿得以舉行了婚禮,在阿爾澤雙方父母(謝星珏這邊只有母親)的見證下,簡單的交換戒指,接受朋友的祝福,結成了夫夫。

正式婚禮的儀式是在拉塞雷納舉行的,章樊揹着榮玉,胳膊上掛着Q7,以一種極其可愛(怪異)的姿勢走向華茲沃斯城堡——冰雪城堡,鳳凰化身爲架構,用海水冷凍成冰鑄成的臨時性婚禮場所。

它浮動在空中,宛如海市蜃樓,陽光照射在華斯沃斯城堡上熠熠生光,冷冽的色澤在這樣的氣氛之下也讓人心中覺得暖,喻文卿牽着謝星珏的手,踩在扶梯上,一步一步前行。

天梯如同歲月,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到了盡頭,就走完了一生。

難得一見的楚明非和海因萊希也秀恩愛手拉手的過來,謝星珏走到最高處往身後一看,他的朋友,老師,幾乎都是成雙成對的出現,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歸宿,並且幸福。

他微笑起來,喻文卿探過身,兩人接吻,一下,又一下,謝星珏很喜歡這種淺淺的,蜻蜓點水一樣的吻,這讓他感到安心,感到幸福。

他微笑起來,喻文卿探過身,兩人接吻,一下,又一下,謝星珏很喜歡這種淺淺的,蜻蜓點水一樣的吻,這讓他感到安心,感到幸福。

想到昨天楚明非老師私下約他的談話,謝星珏攢緊了拳頭,又放開,他比喻文卿要低那麼一咪咪,微微踮起腳,抱住喻文卿的後腦勺,和他來了一個深吻,像是要交付身心,完整的給對方看。

儘管他知道,那不可能。

楚明非道:“喻文卿是一個孤獨的理想主義者,他可以是一個改革者卻不會是一個革命家,這取決於他本身的身份,他的出身已經決定了他不可能和自己所在的階級對立,但是你不同,你是從下面一步一步爬上來的那個,你擁有的,是80%的所謂下層階級對你的認可,和少部分來自於上層階級對未來之路有過想法的人。”

在腓特烈西亞,他纔是王者,清洗蓋恩一家,將原有資源重新分配讓他在近80%的底層階級擁有了聲譽,一系列改.革措施也讓他漸漸擁有了人心,這是任何一個當.權者或者王者都需要建立的東西,軍.隊漸漸成形,或者說,全民皆兵,軍.政一體。

喻文卿對別人的悲憫,和臨到頭時的不忍可能會讓他們在最終無法協調一致的時候反目,但謝星珏相信總會有平衡的一天。

這是他最終的希望,也是他的希冀。

一路揹着榮玉,章樊儘管身體再強壯也有些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走到最上邊了,榮玉忽然來了一句:

“章樊,我們繞着這裡飛一圈吧。”

章樊:“……”

他沒有說什麼話反駁榮玉,事實上從榮玉甦醒過來之後章樊對他幾乎百依百順,榮玉說什麼他都答應,但榮玉反而減少了要求,幾乎每天都在沉默,這讓章樊心中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總害怕榮玉再次離他而去。

但他沒有直接問榮玉,榮玉也和他沒有交流過這方面,他們兩個各自沉默又相愛,猜心而不交流。像是一對老夫老妻。

章樊展開自己的輕金屬骨翅,像滑翔機一樣從城堡高處的臺階上一躍而下,在海面上飛行,結果Q7沒有抱住他的手臂,從空中摔了下來,在海面上狗刨式,甚是狼狽。

榮玉在章樊背上趴着,笑了起來。海風拂面,帶着一絲腥味,還有生機和活力。

他聽到了來自背後的笑聲,所有人都幸福着,這是他從漫長的噩夢中醒來的感知,他感謝自己還能醒來,卻也知道這種日子不會長久,所以更加珍惜。

他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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