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規劃好的路程,而人就像是在這條路上行走的行人,按着設定好的的目的地,如行屍走肉一般茫然前行枯燥而無味,這就是姜行此時的狀態。
日復一日,早上需去雷堂報道,然後安排一批人巡視積雲山。說起來此山着實之大,巡視下來一天都未必轉的完。
剩下閒來無事便是研究那本練氣決。如今已是寒冬臘月,練習練氣決已經兩三個月了,不過一仍是點效果也沒有。
只是是感覺好像這五官靈敏了,有一次他在臥室隱隱約約竟然聽見下人有一個小六子,跟一個小丫鬟在廚房說話的聲音。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聽了,那麼遠的距離。
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特別的,練氣決總共爲四層,第一層講的是如何呼吸吐納,凝氣于丹田,後面說的則是如何引導氣流遊走氣血。
如今第一層練了這麼久絲毫反應也沒有,更別說後面的了。
段大牙也回到了縱劍宗,外邊倒是收了不少人回來,現在縱劍宗也有四五千人的規模,不過想想那些比姜行歲數還大的新人,看到姜行長袍胸口兩道金線,發現眼前少年竟然是副堂主級別的人,手忙腳亂的行禮時,姜行則故作高深的擺擺手。
待姜行走遠後一臉震驚的問旁人,這位年輕的副堂主是何來歷。
恍惚聽見:“他呀,半年前龍虎門搶咱們楓林鎮知道麼?當時四大堂主被牽制,就是他姜副堂主,一人對上王蠻子,就用了一掌就把王蠻子劈死了,後來龍虎門的人一看形勢不對落荒而逃。”
“姜副堂主厲害着呢,估計功力只在掌門和四大堂主之下,只是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偶爾才能看見他,應該也是苦修之人,不然功力怎會這麼高……”
“哦,原來如此,不知咱們姜門主練的什麼絕學呀……”
“應該是………………”
後面兩人的絮絮叨叨,姜行雖然走遠了,一些還是落入他的耳朵,只見他嘴角一抽,暗暗撇嘴,自己什麼時候變成武林高手了,人言可畏………
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姜行閒暇之餘就是苦修,不過見效還是不甚太大。不知不覺已是年關,縱劍宗附近已經放了一批附近的人回家,仍然有很多人留在山中。
段大牙一再邀請他跟他一塊兒回家,姜行笑着婉拒:“過年你們一家人樂呵就好,我一個外人算怎麼回事?”
段大牙也拗不過他,只好自己回去了。姜行往他手裡塞了幾十兩銀子,段大牙卻沒要,原來現在段大牙這個小隊長一月也有十幾兩的薪資了。
不過府邸幹活的下人有幾個倒是沒有家的,他們是沒有親人的可憐人,有家有親人的姜行放了他們假,過年總要回去團圓的,到了過年這天,空蕩蕩的府邸加上姜行只有寥寥四人,四下也無人顯得格外的清幽。
過年的伙食倒也豐富,用過晚飯後一如往常回到臥室,留下了的下人們嘰嘰喳喳的則決定去縱劍宗裡的街道上逛逛,來叫姜行時他擺了擺手拒絕了。
盤腿坐在牀上練習那毫無反應的練氣決,每每如此,姜行總是忍不住懷疑自己,更懷疑說書老頭,世上真有修仙之術,怕到最後不過是一場空,轉過頭來,那老頭那日嫉羨的表情又出現在他的腦海,用力甩了甩腦袋讓自己心情慢慢歸入平靜寧和。
內心逐漸變得空靈,如法決所說,摒棄了一切雜念均勻的呼吸。
突然姜行額頭一瞬間竟冒起密密的汗珠,只見他緊咬着後槽牙,原來本是掐訣的雙手,不自覺的攥的緊緊的,雖是盤腿坐着,這時候竟然弓着身子,腦袋都快杵到膝蓋處。
在他臍下兩指的位置,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肚子裡面撞擊他的肚皮,起初輕輕一起一伏,慢慢變得劇烈起來,姜行此時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能感受到肚子裡非是什麼邪物,乃是一團氣流,就彷彿體內容不下它,似要破體而出一般。
而且這撞擊竟是越來越強,姜行更焦急了,如果它破體而出,那自己豈不是要一命嗚呼。
他咬着牙,喉嚨裡發出不似正常人的悶哼,突然天想起了什麼?連忙從懷裡掏出那本練氣決,強忍着撞擊的疼痛盤膝坐好。
兩手掐訣垂與雙膝之上,竟是想慢慢引導這氣流向左右上下撞去。
腹中那股氣流在他意念指揮下,竟然聽話般由他慢慢引導朝左側經脈衝去,只覺腦海轟的一聲,他深深的打了一個激靈,身體隨之顫抖起來,口鼻耳也滲出了血跡。
左邊的經脈已經衝擊的扭曲變形,腹中如一把鋼刀在翻攪一般,攪的他的五臟六腑也跟着翻滾起來。
左側他是不敢再讓剩餘暴烈的氣流衝擊,無奈只有讓它來右側經脈釋放,慢慢引導過來,腦海又是轟的一聲,耳朵已經沒有了聽覺,全是一片嗡嗡之聲,右邊經脈更是不忍直視,他的身體已抖如篩糠一般,不過他還是堅強盤膝掐訣。
原本氣流衝撞開經脈之時自然而然會殘留下一些,左右衝撞過了,也顯得不那麼狂暴了,不過還是很躁動,姜行咬了咬牙再次指揮它朝上面經脈撞去。
轟!姜行猛然感覺雙眼一白,噗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一頭栽倒在牀上人事不省。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幽幽的睜開眼睛,微微一動身子,忍不住齜牙咧嘴:“真疼啊!”
身上疼,肚子更疼,緩緩呼出一口氣,嘴裡一股血腥味。
呸!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慢慢坐了起來,練這破功竟然有性命之憂,這真是要人命。
此時窗外已經有朦朧亮光,姜行後怕不已,試了試自己的腿腳還有知覺,昨晚之事歷歷在目,當時可把姜行嚇一跳,此時不由後怕,千萬別功還沒練成,自己倒成癱子了,那可是得後悔一輩子了。
仔細感應自己和這團氣,朦朧間有一種聯繫,他能感覺的到,那團氣就在這臍下兩指丹田的位置安安靜靜的呆着。
只是也沒有了原來的狂躁暴動,而且原來的經脈也被此氣給恢復的七七八八,這下讓姜行激動不已。
“姜堂主,該用早膳了。”外面傳來了小丫鬟的叫聲
姜行此時一擡頭,望向窗子,天色可不已經大亮,原來不知不覺竟然過去了一夜了。
姜行起來洗漱了一下,換了一套衣服,原來的衣服全是汗水和血,在小丫鬟和家丁詫異的目光中吃着早飯,姜行疑惑:“大早上的怎麼了,怎麼這個表情,有什麼事,說。”
一個小丫鬟唯唯諾諾的比劃着手說:“堂……堂主,你好像長高了哎!”
“嗯?“”姜行也是一陣詫異
另外兩個家丁也在旁邊直點頭。
姜行本來跟着家丁差不多高,從新一比發現,確實長了有一頭左右,真是讓人想不到,一夜之間竟然長了一頭來高,可不讓人驚疑。
用完了早膳,安排丫鬟把他的臥室收拾了,這屋裡地上牀上,血紅的一片一片的,丫鬟進來都懵掉了。
告訴丫鬟他昨天晚上練功走火入魔了,吐了不少血,好在已無大礙,讓她換牀新的被褥過來。
自己則照例早上來雷堂議事廳見過林豹後,帶領巡山隊伍離開。他以往會回到自己宅邸練功。
此時臥室狼藉一片,丫鬟們正在收拾,他一時興起,漫無目的的往前走着。現在丹田的真氣已經有了,按照練氣決接下來該引導衝擊關鍵阻擋氣流在體內運轉的穴位,簡單來說就是踢開在路上擋路的石頭。
他也問過正在練宗門教的內功烈陽決,他說了烈陽決是慢慢練就的真氣,隨着練習在體內慢慢壯大,運用內力激起人的力量來施展招式或功法,威力自然不一樣。
而他的氣,怎麼一下子就有了,他想了想,估計修練這半年,這些氣慢慢儲存在四肢百骸,昨天晚上修習時怕是體內存氣到了充盈纔會爆發的,而這爆發就是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也按照段大牙所說的,想用氣來激起自身的力量,奈何這股氣一點面子也沒給他,弄得姜行垂頭喪氣,看來這股氣可不是段大牙他們的真氣。
現在他的首要任務就是衝擊穴位,按照後面幾層的方法,就是讓他把此氣繞體經脈一個循環,從丹田出發,往上打通石門,百會,少衝,中衝……等等一些關鍵阻塞的穴位。
心中雖然想着,腳步卻是未停,山道上雖有積雪,但已經被人掃出一條蜿蜒的小路來,一路邊走邊看,不覺間走向了一處崖邊,雖說是快正午,確仍是見不着太陽。
今天許又是個陰天。往山崖下望去,迷迷濛濛全是一片霧海,雲霧繚繞,這山間彷彿仙境一般,姜行困惑已久的事情終於解決了,心情也放鬆了,忍不住迷上眼感受心中的寧靜,若是時節允許他真想吹着山風在此睡上一覺。
聽到了前面山道竟似有人在講話,不過被山石擋住了,橫出的山體剛好成一個拐角,看不到另一面的情形。
隱隱約約聽到一個男的聲音:“師妹……我求求你了……你去跟師傅說說讓我參加比試吧…………他最喜歡你了……你說說保準……”
“師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他…………”
斷斷續續的。姜行站了一會,就朝右邊拐去,說來也巧正是剛纔傳出聲音來的方向,那也沒辦法,堂主區就得往那邊走,待他拐過山崖,擡頭往前看去,令他詫異不已,一男一女兩人正擁在一起說話。
女的的頭靠在男的的肩上背對着自己。這時候他二人許是聽到了腳步聲連忙分開,扭頭往後看來。
姜行與他們對視了一眼,沒有言語只是前行。
那位女子連忙把頭從男子肩上移開,先是有些嬌羞後蹬着眼睛羞怒道:“你是幹嘛的?後面是堂主區是你能隨便來的地方麼?”
姜行走着跟她還有兩三步的時候,又望了她,雙眼皮,長長的橫眉,翹挺的鼻子,臉上略施淡妝打了個淺淺的腮紅,長長的馬尾辮,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的也是清純漂亮,她身旁男的也是俊逸的少年,披散的頭髮甚是飄逸,二人都是斜挎着寶劍,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看什麼看,狗眼給你挖了,問你話呢?”這女子仰着下巴看着她。旁邊的男子也眯起了眼睛做戒備姿態。
姜行鼻間微不可聞的哼了一聲,從長袍的口袋中掏出了雷堂副堂主的令牌,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二話不說就走。
留下愕然的兩人,姜行走出十幾步後,那女子嘟囔道:“副堂主,假的吧,纔多大歲數……”
那男子回答她:我聽說師傅親自提拔了一個姓姜的…………”
姜行本來挺輕鬆的心情這下被打破了,若是剛纔他們再信不過動起手來,自己這三腳貓功夫可真不夠看。
烈陽決他又看不上,當下是該好好想想自己丹田這股氣該怎麼用。而且練氣決是不是修仙的,自己現在還都模棱兩可。
心中計較完畢,覺得趕緊回宅子,先把這本書練明白再說。又過了幾天,他以身體有恙爲由,向林豹請了兩個月的假。林豹也樂得他不在,准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