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真相

提及往事,以及那個惹出來如此事端的始作俑者,這位病重的老郡公,依舊是滿臉的憤怒。喘息了好大一陣子,才勉強穩定下來道:“這個逆子,爲了貪圖一點利益,幾乎在拿着全家人的性命和未來去做賭注。要知道他向北遼偷售石脂,一旦被朝廷發現就是一個死。“

“甚至還要連累全家人爲他殉葬,被圈禁在高牆之內。開國之初,太祖皇帝親手定製的家法。宗室有通敵、謀逆者,首惡賜死,其餘家眷坐連圈禁,遇赦不赦。而更讓老夫害怕是的,他不僅北遼出售石脂,還偷着向北遼出售鐵器。早期只是出售大批的生鐵給北遼。”

“到後幾年膽子越來越大,那幾年甚至開始直接出售軍械。尤其是精鋼箭頭,每年私下向北遼出售達到幾十萬只。因爲膚施郡公府,自己便有石炭礦和鐵礦,所以鍊鐵一向都是以石炭作爲燃料。所出的精鋼不僅價格便宜,而且質量極好,遠遠超過兵部軍械監所煉之鋼。”

“咱們鐵廠打造的精鋼箭頭,可以在五十丈內穿透三層的皮甲。打造的馬刀,可以一刀劈掉馬頭,而絕對不會捲刃。便是兵部與樞密院,每年都要向膚施郡公府大批的採購。這些東西,也是朝廷再三嚴令出售給任何部族的。向北遼出售別說軍械,就是精鋼都不被允許。”

“而這膚施郡公府,每年不算其他的,單單朝廷訂購石脂與軍器,便有近百萬進項。在加上那兩萬多畝地的地租,根本用不到違背朝廷任何律例,便足可以豐衣足食。這個逆子,卻偏偏爲了那點錢財,貪圖那點蠅頭小利,利用自己單獨在延川,管理兩座礦以及鐵場的機會。

“揹着老夫,不顧全族人的安危,偷着向北遼出售這些東西。至於獲得的那些錢財,則被他動輒便包娼豪賭給揮霍一空。在得知此事後,老夫當時殺了此逆子的心思都有。可老夫就算真的殺了他,但爲了全家人的安危,也只能全力的爲此逆子,拼命掩蓋這件事情。”

“此事若是一旦傳出去,不單單是這個逆子,就連整個膚施郡公府,都將面臨滅頂之災。他雖說死不足惜,可這郡公府還有老少一大家子,近百口子人呢。老夫雖說也知道,此事違背了朝廷的律法,但老夫也實在沒有辦法。總不能看着全家人,被那個孽障給牽連進去吧。”

“爲了堵住那位卓知府的嘴,一輩子沒有低過頭的老夫,對此人一再忍讓。而那位卓知府,卻利用這件事一而再的要挾老夫低頭。不僅先後奪去了原本屬於府中的石脂礦和鐵礦,還勒索了府中的大筆錢財。這幾年,他每年都要派他的師爺,向老夫至少索要十萬貫。”

“去年隴右、陝西大旱,此人直接找到老夫,打着救災的旗號,開口便是索要兩萬石糧食。老夫雖說這些年受他屢屢逼迫,而懷恨在心。可老夫也知道,在那個時候這延安府的幾十萬災民更重要。只要他能真的將那些糧食賑濟災民,別說兩萬石,就是再多一些也無妨。”

“老夫是宗室,自己出面賑災不方便,那是犯忌諱的事情。已經有了把柄在他的手中,老夫又豈敢在做一絲越格的事情?老夫倒是無所謂,可老夫總不能拿着一家老小的命去賭。如果能借他的手,賑濟災民倒也算了結了老夫一番心事。雖說是被他勒索,老夫也認了。

“可誰知道,那兩萬石糧食,老夫是借了出去,卻不知道被他弄到了那裡去。反正災民是沒有見到一粒糧食,反被他勸說的大批出去逃荒,去了山西路討生活。老夫雖說受他要挾,平日裡面不得出府。可老夫的耳朵並未聾,府中的那些能出去的下人,眼睛也同樣沒有瞎。”

“整整兩萬石糧食,在去年那種大荒年月,可以救活多少人的命?老夫拿的痛快,可卻就這麼被他弄的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被他轉手倒賣了,還是轉用到了其他地方。反正老夫知道的是,他從老夫這裡敲詐去的整整兩萬石糧食,一粒也沒有落到那些最急需的災民手中。”

“而去年年底,朝廷下撥救災糧食,這個傢伙只肯拿出一萬石糧食賑濟。老夫實在氣不過,才帶人搶走一萬石,派人直接賑濟給災民。英王不知道,這延安府三州十六縣均是重災區。逃荒,那些在黃河沿岸的州縣還好一些,過了河便是山西。就算他不發,也餓不死多少人。”

“可西面的那些州縣,老百姓手中連走到黃河岸邊的糧食都沒有,又如何走到山西去求一條生路?他手中不是沒有糧食,可卻扣着糧食不下發,那不是要活活的將老百姓餓死嗎?老夫身邊的人,從西面保安、安塞、安定三縣回來,與老夫描繪的景象,實在是太慘了。”

“那三個縣本就貧瘠,是這延安府三州十六縣最爲貧瘠的地方。就算是風調雨順的年月,一畝地都打不到一百斤糧食。大部分的地,一年也只能打下四五十斤的糧食。平常年月,都吃不飽肚子,更何況去年的大旱?三縣能動的人,都跑去條件好一點的甘泉、鄜州逃難去了。

“那些走不動的,一家一家的被餓死。甚至在保安,很多村莊都被餓的絕戶了。府中的一個僕人去保安辦事,回來與我稟報。在保安除了縣城還偶爾有點菸火之外,走上百里路都見到一點菸火。道路兩側的樹皮,都被扒去吃掉了。甚至那裡,已經出現了人相食的情況。”

“英王,這不是老夫危言聳聽,而是的的確確存在的。若是放在平常年月,他敲詐了老夫兩萬石糧食也就罷了。可在這災荒年月,他打着賑災的旗號,從老夫手中敲詐了那麼多的糧食,卻一粒都沒有下發給災民,這口氣老夫又如何能咽的下?所以便乾脆自己動了手。”

聽罷老郡公這一番話,黃瓊卻是沒有立即說什麼,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纔開口道:“糧食的事情,今兒咱們先不談。老叔,這膚施郡公府的鐵礦與石脂礦,您轉交給他接手之後。知不知道,兩座礦生產出來的那些產品,除了滿足朝廷所需之外,都被他賣到了那裡?”

對於黃瓊的反問,這位膚施郡公卻是搖了搖頭道:“這個,老夫還真不清楚。自從兩座礦落到他手中後,聽說他不知道從那裡,搞來了幾個江南人,在替他管理事情。老夫在礦上的人,都被他們找種種理由給清洗掉了。而且他在接手後,更是派人將兩座礦圍得水泄不通。”

“別說外面的人進不去,就是裡面的人想出來,也不被允許。無論是礦工,還是鍊鐵的那些人,便是家眷都被接到了礦山上,一同被嚴密的看管起來。而那些看守那兩座礦山,還有鐵廠的所謂護衛,一看就不是尋常人。身上那股子彪悍之氣,倒是與軍營中人很像。”

“這種情況之下,他將那些東西運到何處,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他身邊的心腹知道一些。不是老夫不想幫忙,只是這件事情,老夫實在幫不上。那個人陰險、狡詐,表面看着文質彬彬,可實際上卻是心狠手辣的很。短短數年,便將整個延安府,經營得猶如鐵桶一般。”

“別說尋常百姓了,便是老夫這個郡公,等閒就連這郡公府都出不去。好在他多少還是顧忌老夫這個宗室身份,自己也不會做的太過分。在奪取石脂礦與鐵礦,又敲詐了老夫一大筆錢物之後,倒也沒有太過於逼迫老夫。除了不能出這郡公府,老夫平常日子倒也勉強自在。”

老郡公的話音落下,黃瓊站起身來。背對着老郡公,手中的念珠轉的飛快。而他雖說沒有說一句話,可也讓還不知道,這位手段狠辣的英王,在得知自己的隱秘之後,如何處置這一家人。本就有些提心吊膽的那位老郡公,此刻更是倍感壓力,心中更是極其忐忑不安。

而此刻,總算揭開一些事情謎底的黃瓊,心中非但沒有半點的喜悅,反倒是意外的沉重。原來這位卓知府,不願意調離居然藏着這麼多的秘密。按照老郡公的話,那兩座礦大致估算,僅僅朝廷的訂貨就足以進項幾十萬貫。若是他在搞點什麼貓膩,恐怕進項還不止此數。

膚施郡公的那個二兒子,沒有經受住暴利的引誘,私下裡面私自向北遼出售火油和軍械。那麼那位卓知府,面對暴利就會經受住考驗?黃瓊根本就不相信。更何況他接手礦山與鐵廠之後,戒備那麼的森嚴,本身就是有鬼的。沒有鬼,他那麼的謹慎做甚,他在怕什麼?

如今黃瓊也算是帶兵人。在民間被稱之爲石脂的火油,在戰場之上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他還是清楚的。馮舟山在慶陽府夜襲叛軍大營,便是利用攜帶的火油櫃縱火,然後在趁勢掩殺,才以弱勝強的。如果威力強大的東西,在攻城上本就爲弱項的北遼,不千方百計收買就怪了。

而這位知府大人,能夠肆無忌憚的的吞噬一個宗室的產業,這其中恐怕未必單單就是抓住了把柄這麼簡單。背後若是沒有高人指點或是協助,就算他心思巧妙,也未必能夠找到那位二公子,私下裡面出售火油和軍械的證據。那個二公子就算再草包,這種事情也會藏好的。

就在屋子裡面的氣氛,因爲黃瓊的沉默而顯得有些壓抑的時候。黃瓊突然轉過身來,對着膚施郡公道:“老叔,不知道貴府的那位二公子,現在是不是還在府中。如果在府中,可否請出來,讓侄兒見上一見?請老叔放心,侄兒既然剛纔說過既往不咎,就肯定說到做到。”

聽到黃瓊想要見自己的二兒子,這位老郡公微微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讓大兒子,去將他弟弟帶過來。只是在這位二公子被帶回來的時候,見到此人便是黃瓊也嚇了一大跳。這位二公子,兩條腿從膝蓋往下,居然是空蕩蕩的。而兩隻手也是光禿禿的,一根手指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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