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篇(一)
我叫陸離,生來就沒有見過自的父母,是師傅師母將我一手帶大得。他們待我如己出,十五歲那年還將他們得長女秋華許配與我。可是我天生氣傲,立誓不得權勢絕不娶妻。我不要秋華委身於我,我要風風光光的將她娶進門。
我十六歲出師,獨自一人來到金帝都城——帝都,成爲了當時權傾朝野得顏興手下得一名門客。我用兩年得時間得到了顏興得重視和信任,有他得扶持我在朝中的地位扶搖直上。可我明白,只要顏興在一天,我今天得到得地位就不算什麼,更無法達到權利得頂峰,甚至僅因爲他得一句話或是一個想法都能把我打入萬劫不復得境地。
今天那些我爲了討好他而親手除掉的那些被他視爲眼中釘的朝臣,將會是我日後的標榜。
正是因爲看清楚了這個問題,我一直在尋找對策,而那一日,機會終於來了。
那日我藉故早退,獨自一人來到御花園,我早已打聽過了,那人一般都會在這個時候獨自一人在這裡撫琴,那便是我在朝中站穩腳跟得唯一的機會。。
他果然沒叫我失望,遠遠得我就聽到那飄渺虛無得琴音,宛如天籟。
我遠遠得看着他,從我這個角度看他,他宛若靜坐在花海中得仙子。
是的,他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就連一直被人誇讚得我依然比不上他得美好。
可惜他胸無大志,爲人懦弱多情,倒是可惜了他這身天賜得皮囊和身份,若是我……
可能是因爲我得目光過於尖銳,他驚覺得擡起頭疑惑得看向我。那雙眼睛太過清澈,宛如一池秋水,讓人一眼就可以將他看透。我奇怪,這樣純淨得人怎麼會在這吃人老虎一般得皇宮裡生活到今日,在我看來他能活到今天簡直是奇蹟,也難怪他一上臺就被顏興架空了實權。
他看到我微微一怔,手下得琴絃根根崩裂,發出驚魂的清吟,那弦在他細長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吃痛得有些孩子氣的皺起眉,滿是疑惑和好奇得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我。
我從那雙清澈得眼睛裡讀到了太多東西,有驚訝、有疑惑、有好奇、還有淡淡得歡喜,這一眼就使我看透了他的心思。
我平靜得回視他,從容得走到他面前停下淡定的微笑道,“陛下,很寂寞嗎?”
是的,那雙眼睛裡所有得情愫都可以歸結到這一個詞上來。身爲傀儡皇帝他有太多得無奈,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顏興得掌控中,雖貴爲天子卻沒有絲毫自由可言。相比平時也很少與宮人以外得人接觸吧,所以他驚訝我的出現,疑惑我的存在,好奇我的身份,卻又因爲我得出現而歡喜,因爲我得出現引起了他得興趣,我給他平淡得生活中帶來了一絲漣漪。
面對我得提問他顯然有些迷惘,靜靜地瞅了我一會,然後他得雙頰微微一紅似逃避得輕輕低下頭去。
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我握住他受傷的手送到嘴邊,然後輕輕得含住溫柔得舔舐着傷口溢出得血珠。
他的身體微微一僵,呆呆得看着我顯得有些羞澀有些不知所措。但他沒有掙開,而是默默承受了我這近乎無禮得舉動。
看着他動情的模樣我心中瞭然,但我依然淡定,從懷中取出絲帕將他已經不再流血得傷口仔細得包好。
然後我對他微笑,聲音裡有意帶着絲絲誘惑得對他道,“如果陛下覺得寂寞,我來陪你可好?”
他沉默良久,還是經不住我的誘惑,輕輕得點了點頭。此時他幾乎將頭埋到胸口,白淨得小臉憋得通紅,他似害羞的看都不敢看我。
所以,他也沒有看到此時我臉上近似詭異得笑容。
只要我得到了他手上得兵權,那麼顏興老兒能耐我何!
那日之後只要一有時間我就會去找他,他的心思很好猜,更何況猜心和投其所好都是我的特長。一點點付出就可以使他滿足,所以隨着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我依戀的越來越深刻。他越是迷戀我就越是離不開我,而我離成功也就越來越近。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我藉助顏興對我的信任毫不留情的排除異己,換他更多的信任和支持。入仕三年,就在我十九歲那年我成爲三國曆史上最年輕的丞相,官居一品。
可是我並沒有被眼前的榮華迷惑了眼睛,因爲我始終知道我不過是顏興手下的一枚棋子,他揮揮手便可以否決掉我今日所得到的一切,所以我迫切的需要一個可以與他抗衡的力量。在這段時間裡在顏興面前我儘量使自己顯得卑謙,另一方面我則暗中調動我現在可以調動的一切勢力。
爲防止他與身邊的人私自相通,所以他身邊的宮人是一月一換的,所以這給我一個機會。在顏興絲毫沒有察覺的時候他身邊的人已經完全換成了我的人。
見準備差不多後我先是讓人在他面前散佈謠言,說我已經失去了顏興的信任受到了打壓,現在已經處在步履薄冰的地步了。
之後我又故意冷落了他幾日,在他早已心急如焚的時候纔去見他。
他自是爲我着急,可是我依舊與他談笑自若,絲毫不提起朝中的事。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了,他突然抱住我。緊緊的抱着我,好像怕我會消失一般。
那樣強烈的感情是我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忍。
最後我還是扯起一絲淡淡笑容,拍拍他的手道,“陛下,您怎麼了”
“不要離開我”他埋首在我懷裡悶聲道。
那略帶哭腔的聲音,脆弱的彷彿一碰就會碎的體無完膚。
看着這樣的他,我不由沉默了,是的,我潛在的那一點點良心使我我猶豫了。
這個水晶般剔透的人啊,我真的忍心傷害他嗎?難道,難道我陸離真的就沒有心嗎?
不
我咬緊牙關握緊了雙拳,任由指甲刺進皮肉,那尖銳的疼痛使我瞬間清醒。
就算我不做這齣戲,當顏興不再信任我的時候,我的下場又能比那些被我親自問斬的人好多少。雖然顏興依然重用我,可那是因爲我對他來說還有利用的價值。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這個道理我又怎麼可能會不明白!
我深吸口氣在他未察覺時便已收起了我那一絲可笑的愧疚和不忍,故作無奈的輕嘆一聲道,“你……已經知道了,我本來想用最後這段時間好好陪陪你的。”說到這裡我頓了頓收拾好自己眼中的情緒雙手捧起他的臉的同時臉上已滿是柔情,我對他溫柔道,“惜影,你可知道,我不想要你爲我傷心”
他清澈的眼中已儲滿了淚光,這使他的眼睛看起來更加的剔透無暇。
他看着我,突然擡起頭送上自己柔軟的雙脣,孩子氣的扯着我的衣袖對我道,“我喜歡你,我也不想要失去你”
這一次我沒有拒絕他,我擁緊了他的身體加深了這一吻。
我想要的只有他能給我,哪怕我不愛他,那又如何。
我將心中對他的愧疚全部吞下,如果這就是他想從我這裡得到的,給他又如何。我想要的,只是他手上的兵權而已
脣分後他顧不上紅脣上沾染的水漬,一臉緊張的問我道要怎樣我纔可以幫到你?“
我盯着他脣上沾染的水潤的光澤,好吧我承認即便是我不愛他,可他依然給我帶來了極大的誘惑,果然是絕色,原來我也不能免俗。
收回心神輕輕撫摸去他脣上被我所沾染的氣息,繼續維持着我虛假的溫柔壓低聲音道,“國丈大人掌握着朝中政務,而唯一可以讓他顧及的,就是你手上的兵權“
在我的撫摸下,他紅脣微啓,想都沒想就急切的對我道,“如果我把兵權給你?“
魚兒果然上鉤了,我對他展開極爲燦爛的笑容道,“那麼……我會因爲你而得救“
他眼神迷離的看着我,毫不猶豫的告訴我。
“那麼,我就把它給你“
我沒有給他更多思考的時間,再一次吻上他的脣。
看着他沉醉於我的吻中不可自拔時候,我脣角扯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不過,就衝你這身皮囊,我也不會再拒絕你。等我真正在這朝中站穩腳跟之時,你就是我的
得到兵權之後我沒有給顏興發難的機會,立即請兵外調,只有在前線我才能與將士們更好的接觸,我纔是最安全的。
他自然是不捨,抱着我哭了好久,我依然拿出極大地耐性溫柔的勸慰他。
我這一走,就是一年。
在這一年裡我於將士們同吃同住,甚至爲他們吮膿吸瘡,上陣殺敵也始終跑在最前面。這一年的時間裡我用我的能力和勇猛換得了他們的信任和認可。我在軍中的聲望日漸高漲,各路大將與我稱兄道弟同仇敵愾。
就在這時我接到回報,知道我在軍中這一年的時間裡朝中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勢力正被顏興一一打殺掉。反正以我現在在軍中的地位,顏興若要動我也不得不瞻前顧後,何況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經過仔細的分析後,我決定暫時班師回朝。
再見那人時,他明顯消瘦了很多,卻依然如初見般的風姿卓越。
當他乳燕歸巢一般投入我的懷抱的時候,我的心卻已經跑到了落雲山莊,那個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在那裡,有我溫柔賢惠的未婚妻,那纔是我這些年來心心念唸的人啊。
可是,當我帶着豐厚的聘禮衣錦還鄉,準備迎娶我的新娘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上蒼又給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我的新娘,本該屬於我的未過門的新娘,再見時她卻是頂着三個月大的肚子站在我的面前。那對我是何等的諷刺,更何況她嫁的人是當初樣樣都不如我的大師兄。我的驕傲,叫我如何忍受的了
但我還是想聽她的解釋,我不相信她會爲了別人而放棄我。
我問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我想要拿出我引以爲傲的理智來,可是話一出口卻是質問般的吼叫。
是的,此時的我已經快要瘋了,哪裡還有理智可言
她卻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她一直在哭,除了一遍遍的重複着“對不起”,無論我問她什麼,她卻什麼也不肯說。
多麼諷刺的對不起,我被人拋棄了卻連原因都得不到,這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我恨得咬緊牙關,好不容易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完整的話道,“好,你不說是不是,那我去找李易之去”
她卻哭着攔住我,哀求我道,“別去,求求你別去是我自願的要恨,你就恨我一個人好了,是我對不起你求求你別去,求求你”
她此時的行徑無異於火上澆油,我幾乎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要我相信他會捨棄我去選擇樣樣都不如我的大師兄,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於是我毫不猶豫的將她推開,是我將她推開的。也是我,親手將她推入了地獄
當我帶着遍體鱗傷的大師兄回來的時候,我看到的卻是她的屍體。
一屍兩命
是我親手殺了她,兇手……是我
恍惚間,大師兄掙脫了我的手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傷了我,趁我吃痛之際他撲到秋華的屍體上慟哭之後自盡而亡。
而我,幾乎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天啊,我到底做了什麼?
我親手殺了我最愛的女人,我殺了她啊
胸口劇烈的一痛,我極其狼狽的吐出一口心血幾乎是多門而逃
我不想殺他們的,縱使我氣她怨她。可是,我不想她死啊。我到底做了什麼,我這雙骯髒的手到底做了什麼啊
奪過一匹馬我幾乎是逃回了帝都,之後我大病了三日,幸好我及時封鎖了我回來的消息,沒有留給顏興找我麻煩的機會。
秋華的死和背叛給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打架,這幾日我一遍遍的想,如果當初……當初我們有那麼心高氣傲,如果我當年就娶了她,如果我不那麼看重權勢的話。那麼……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直到我安排在帝影身邊的人來回報說他生病了,病中一直在喚我的名字。他們怕惹來麻煩,所以連太醫都沒敢請,先跑來問我的意思。
真是糊塗
我不由大怒,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回來的話,堂堂一國之君豈不是要病死榻上。到那個時候,我空有兵權卻是遠水難救近火,我豈不是也將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哪怕在病中我首先想到竟還是自己的安慰和保全自己的地位,在這一刻就連秋華的死也被我拋擲腦後。
原來,我竟是這般無情之人
罷罷罷
那就讓我無情到底吧,把我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到權勢之中。
我用三年的時間從一無所有到今天的權傾朝野,那我就在用三年的時間除掉顏興將整個金帝王朝掌控在手中好了。
他得的並不是什麼大病,不過是普通的風寒罷了。可是他自幼體弱,但是這風寒就足矣要了他的命啊。
他的病稍有起色後我便向他辭行,近來顏興對我的打壓越發明顯。我不得不再次做出讓步,等我將四方大軍完全掌握在手中之時,他顏興再想動我就不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他得知後先是跟我哭鬧了一番,我有些厭煩的將他推開。
他見我不爲所動先是呆了一下,委屈的眼淚就撲朔撲朔的往下掉。
若是以前的我,縱使心裡再反感也不會把自己的情緒表現的這般明顯,至少我會耐下心來安慰他一番。可是現在,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也沒有那份心情
他不在吵鬧,而是輕輕的抽噎着對我道,“我不阻止你,可是,在你離開前……可否……”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白皙的小臉漲的通紅,但是最後他還是一橫心道,“你可否抱我一次,就讓我……完全屬於你,好不好?”
好不好……
“阿離,爹說你就要走了,我瞭解你的追求,我也不會妨礙你。但是,我想……我們成親之後你再走,好不好?”
眼前的人與秋華的臉重疊在了一起,那年的她面若桃花,有些羞澀的站在我面前輕輕的問我“好不好?”。可是……我當時是如何回答她的?
我顧不上失態,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幾乎是落荒而逃。
離開前我告訴他,“等我,等我達到權利的頂峰時”
是,我當時就是這麼回答她的——等我達到權利的頂峰時。因爲那時,在我的心中權利的誘惑遠遠大於其他。
可她當時是如何回答我的?
“我等你”他追出來,病弱的身子倚在殿門上拼着全身的力氣向我喊道。
對,她說等我
可是,當我去接她時,她卻已爲人婦。她面色慘白的跪在我面前,她哭着一遍遍的向我說着對不起。
她以爲這樣我就會原諒她嗎?
不,我不會
所以我殺了她,我殺了我曾經以爲我最愛的女人。
現在不過是當年的重現。
可是,
趙惜影,你若真的能等我回來……
我便愛你
呵呵,今天給大家加餐,水煮小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