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菲兒將全身無力,軟得跟麪條似得秦守拙慢慢放在地上,雙手交疊輕輕按住傷口,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個不停,魔力的暴風吹得人睜不開眼,強烈的水元素的波動十里外都能感覺得到,就這麼一邊拼命救治一邊拼命的忍住哭泣,以免眼淚乾擾了治療。
當維克多選擇了撤退,埃德加·傑佛遜大公轉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大公嘆息着下馬走上前去,看着拼命忍住眼淚,眼淚卻滴滴答答落個不停的女兒,心裡更加不是滋味,連帶着嘴裡都多出一副苦澀的味道。慢慢的蹲在拉菲兒身邊,看着身前專注的女兒,伸出手想摸摸女兒的頭,卻又猶豫着縮了回來。
“拉菲兒……”
“……現在請不要和我說話,會分心的。”
聲音在顫抖……
拉菲兒是如此的專注,甚至不知道聖殿騎士團已經撤回別苑,也不知道另一支騎兵已經趕到,只是毫無感情波動的下意識的說道,幾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治療上。
如果只是普普普通的穿刺傷害,就算水系治療術應對外傷不如光系,憑藉拉菲兒深不見底的魔力儲量和毫不吝惜消耗的治療手法,也早已經治好了纔對。維克多最後的鬥氣斬毫無疑問是抱着殺死對手的意念放出的,高度激化的鬥氣在切入秦守拙體內之後自然擴散開來,攪動着腹腔內的臟器。
如果是自然人的話,此時秦守拙早已是內臟破碎死得不能再死了,好在種花家超級士兵的改造是全方位的,甚至包括了臟器,才保證了在鬥氣的攪動下雖然嚴重破損卻還勉強維持着功能,第一時間趕到傷口位置的納米級醫療機器人更是成了秦守拙能夠存活下來的最重要原因。
但是,光憑這些依然挽救不了秦守拙的生命。
要是在種花聯邦的航艦內的話,送進醫療倉,最多30天之後又是一條好漢,在這醫療衛生條件極其低下的異界,能夠依靠的就只有這個世界特色的魔法了。
拉菲兒一到秦守拙身邊就發現了,幾乎被撕成兩半的體內肉眼可見一大團黑泥翻滾着,在自己到達之前已經完成了應急處置,不然絕對是個當場死亡的結果,治療刻不容緩。趁着還能再做些什麼的時候,用盡全力拼死一搏。
從小到大,拉菲爾雖然魔力強大,其實並沒有救過什麼人,撿到秦守拙的時候甚至是拉菲兒第一次對人釋放治療魔法。自認治療技術只是一般唯有魔力量極爲自豪的拉菲兒索性跟隨着那股自己無法理解的力量治療,雖然那股力量來路不明而且很明顯不是魔法的力量。
那股力量就是維多利加404控制之下的納米機器人了。在秦守拙受傷的第一時間趕到傷口的就是這些機器人,它們橋接破損血管,鏈接斷開的神經,甚至聚集起來搭建臨時肌肉。
本來以它們的力量也就是做個應急處理,想要完全治好還是需要航艦上的醫療倉,這時候拉菲兒的醫療魔力趕到了,鋪天蓋地的水系魔力覆蓋了傷口,內臟和肌肉的斷裂處快速分裂着新的細胞併合爲一體,但是卻顯得有些抓不住重點。
評估過拉菲兒的醫療魔力的治療能力之後,維多利加404迅速設計了一套治療方案,納米機器人開始聚集在最重要的傷口處,拉菲兒果然很配合的將醫療魔力往那個位置聚集,大的傷口迅速癒合,手藝不到家留下的暗傷也自有納米機器人在後面收尾。
拉菲兒的水系魔力默契的跟隨者納米機器人的路線撲向最重要的傷口,再加上納米機器人的收尾、處理暗傷,可以說已經做到了當下能做到的最好,然而納米機器人正在失去活性,秦守拙受的傷卻遲遲不見好轉。
大道上,公爵府騎士們在援軍到達後,自覺的讓開道路,一個將耀眼的金色長髮綁成簡單幹練的馬尾辮的少女走上前來。她身着標準帝國中級將官鎧甲,腰胯騎士闊劍,腰帶上綁滿了飛刀,背後還揹着一把弩,一副全副武裝的樣子。跟着她來的還有一個身穿牧師白袍的少女,雖然沒有特殊標誌,周圍的士兵卻沒有幾個不認識她們的。
“公爵閣下,我們來晚了麼……”金髮少女開口問道。
“不……幫了大忙了,”傑佛遜公爵迎了上去,“多虧了你們及時趕到,聖殿騎士團才主動撤了回去,避免了更大的衝突,只是這次的保護目標重傷,情況不是很好……”
“讓我來看看。”一個白袍少女走上前來,雙手帶着溫暖的光系能量輕輕按在秦守拙被切開的腹部。拼命治療,施法成功率卻越來越低的拉菲爾見到白跑少女的出現,如同見到救星一樣,滿懷希望的讓到一邊。
來的人在帝都算得上是赫赫有名了,一個是帝都衛戍區騎兵第三軍團軍團長,這個軍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女軍團長,也是帝都四大美女之一的艾爾莎·卡米拉;另一個是帝都本地人,從一個普通的平民修女一步步成長爲帝都排前五的治療師,勞倫斯城大聖堂首席聖女安吉爾。兩人堪稱異界版草根奮鬥的典範,一個是沒落騎士家庭出身,另一個甚至是破產平民。
過了好一會兒,安吉爾交疊的雙手收了回來,治療完成了,虛弱的秦守拙正在睡眠中。心中的一口氣鬆下來的拉菲兒再也無法忍住,眼淚如決堤的河流一般滾滾而下,猛的撲進身旁的父親的懷裡放聲大哭,哭聲直上雲霄,連別苑中的維克多都聽得清清楚楚。
莊園內,聽出來這哭聲中並沒有失去愛人的悲傷,只有無盡的委屈的維克多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的看着哭聲傳來的方向,感嘆着秦守拙強大的生命力,全身隱隱的刺痛彷彿傳誦着秦守拙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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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守拙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天之後了,這十天里拉菲兒衣不解帶的陪在病牀旁,直到見到秦守拙醒過來而不支昏倒。醒過來的秦守拙吃了一些東西,身體基本已經恢復了正常,趁着拉菲兒在房內昏睡的時候,與埃德加·傑佛遜大公談了很多,得知了那天晚上自己昏迷後發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入了帝都的大人物們的耳朵裡,教廷派彈冠相慶、中立派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帝國派卻是無奈的保持了沉默,等待着埃德加·傑佛遜大公的正式上報。第二天,埃德加·傑佛遜大公的正式奏章就已經擺在了皇帝的案頭,很快奏章內容就擺在了每一個想知道的大人物的桌上。
第三天朝會,維克多帶着滿滿的誠意來到了朝會上正式向埃德加·傑佛遜大公提親,埃德加·傑佛遜大公平靜的同意了,隨即請求解除自己所擔任的一切職務,皇帝在長時間的猶豫過後,在奏章上蓋上了大印。
朝會結束之後,拉菲兒在秦守拙的身邊平靜的接受了這個消息,什麼也沒有說,甚至連一點特別的反應都沒有,好像自己的終身大事還沒有給秦守拙乾裂的嘴脣塗抹清水來得重要,埃德加·傑佛遜大公只能嘆息一聲離開了房間。
在滿朝文武或真心或無奈或幸災樂禍的祝福下,維克多·穆正式與拉菲兒訂立婚約。確認了這個消息的秦守拙什麼也說不出來。正式的婚約已經訂立,法律上來說,拉菲兒已經是維克多的未婚妻了。
阻止這場婚姻的方法不是沒有,作爲現存人類最古老的組織之一,爲了顯示自己的悠久歷史和傳統,教廷對一切法律的原典,原始協議依然保留着固執,因此只要秦守拙能在正式的一對一決鬥中戰勝維克多,那麼依然能夠阻止這場婚姻,然而這方法有何沒有沒什麼區別,秦守拙如果贏得了,也不會在這躺着了。
時間還有六個月,六個月之後,拉菲兒就將啓程與維克多一道前往教皇國,在教皇的祝福下完成婚禮。
秦守拙在得知了最後的期限後,輕輕的在熟睡的拉菲兒額頭一吻,收拾了行李物品,在幾乎所有勢力的暗中關注中,徒步離開了公爵府,朝着帝都南面走去,消失在夜幕中……可惜那輛銀色幻影已經成了維克多的戰利品。
當天夜裡,一個高大的黑影偷偷摸進了克里斯蒂娜學院長的別墅型宿舍……
……………………
自從與拉菲兒定下正式的婚約,維克多·穆算是徹底將傑佛遜公爵一系限制住了。身爲帝國頂級勳貴,政界、軍界聲望都是極高的傑佛遜公爵府因爲多了這麼個女婿,在許多關鍵性問題上,雖然不會徹底的站到教廷派那邊去,卻也無法再輕易表態。
公爵對皇帝的忠誠毋庸置疑,卻是再也回不到當初的那個時候了,公爵家族子弟全面淡出帝國軍政兩界,算是公爵對皇帝的最後的幫助了,然而還有公爵遍佈帝國軍的門生故舊,紛紛被調職或調整崗位,大規模的軍官變動對帝國軍戰鬥力也造成了不少影響。
短短三個月,埃德加·傑佛遜大公的頭髮都白了一半,光是應對家族內親教廷勢力的崛起就已經是拼盡全力,無法爲皇帝提供足夠支持的後果就是帝國派的全面收縮,連首輔姜變元老大人都被迫告老還鄉,帝國派差點被擠出帝國中樞會議。
在之後維克多在帝都的一系列活動中,拉菲兒經常作爲女伴參加,陪着維克多出席了各種會議,甚至還以女主人的身份在教廷別苑宴請勞倫斯城大小勳貴家眷。雖然缺乏主動的意識,但是在維克多的步步緊逼之下,傑弗遜家族還是成爲了教廷擴張的先鋒,教廷贖罪券的生意再創新高。
早已退出朝堂的上皇陛下被迫出山,力挺自己的兒子,也就是現任皇帝陛下,順利讓皇帝未發跡時身邊的侍女生下的皇長子成爲了太子。雖然太子殿下並不優秀,而且還被迫娶了雲州地區主教的女兒爲太子妃,雖然同時還娶了尚書令家的孫女爲側妃,但是在教廷勢力大盛的如今,能起到多大作用真的很難說。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眼間到了盛夏,拉菲兒還是沒能等到秦守拙回來。離別在即,索菲亞公主幾乎天天抱着拉菲兒哭,莎莉公主也黑着一張臉,打維克多的臉的機會最終也沒能拿下,反而被維克多敲打了幾次,只能暗自罵着秦守拙“沒用的男人!”反倒是拉菲兒不停的安慰着索菲亞公主,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悲傷。
“希望的光芒依然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