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帶去軍營。”他語意悠悠,指的正是薇貴姬,我不明白帶去軍營是什麼意思,低着頭的我,開始盤算,該怎麼掩飾自己的身份。
南越后妃身份,在舉國傾覆時,未必會比一名普通的宮女更好。
“這一名呢?”
“本王自會處置。你們先下去找公主,一有消息,立刻報於本王。”
“是。”他身後跟的多名士兵,腳步整齊地向外奔去。
我匍身在地上,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他聲音響起:
“起來。”
我攏緊披風,確定自己被包裹得嚴實才站起身,這個小舉動落在他眼裡,只是一抹更深的哂笑。
“你是南越的后妃?”
“不是,奴婢只是這宮中的宮女。”
“這裡不是南越皇后的寢宮?”他顰起眉,打量着周圍,確實,冼玉宮無論從巍峨或者地勢來說,都堪爲歷代皇后的寢宮,不過從這一朝開始,才淪爲不祥之地。
我低眉斂目,恭敬地稟:
“這裡是麗妃的寢宮。”
“麗妃?”
“是,娘娘方已遭了不測。”我用手指着地毯上的那灘早乾涸的血跡,圓荷的屍身滾落在一邊,料想這爲西周的景王,應該也不會對一具屍首感興趣。
“你們準備逃出宮?”
他淡淡的語氣下,讓我的心驟然抽緊,我抑制住怦怦直跳的心,儘量讓聲音如常:
“是,所以才換了這身衣裳,哪料到——”
話語未完,他陡地將我的手抓住,聲音冰冷如劍:
“你果真是宮女?”
我被這一拽,眼眸對上他的,他的犀利的眸光拂向我的面部,隨後,披風被他拽住的部位滑落,我用手去掩,臂上的一點守宮硃砂痣侵襲落進我的眼中,也落進他的。
誰會想到,南越堂堂麗妃之尊,入宮兩年竟還是處子之身?
這無疑是最好的說明,我僅是宮女,並非嬪妃。
他脣邊勾起一抹笑意,替我復將披風攏好。
“既是如此,你該熟悉這南越後宮,帶本王去皇后寢宮。”
“是,奴婢遵命。”
他轉身,身上鎧甲的明光一灼灼地刺進眼中,卻讓加劇的心跳漸漸平息,我低首帶着他,往皇后的倚凰宮行去。
殿外還站着的數名士兵便跟在我們之後,看來,我若想半途脫逃,亦是絕無可能的。
沿途,還有西周的士兵在瘋狂的搜掠各處宮闈,但,在見到我身邊的景王時,無不露出懼怕之色,紛紛,俯跪行禮。
一路,又皆是不忍再顧的慘相,血,浸滿宮中的甬道,一具具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每一處地方,有宮女,也有內侍,更有衣着鮮麗的后妃。
有些屍身尚是衣着完整,有些,卻生前顯被凌辱致死。
這瀰漫着血腥的景象,進入我的眼中,深深地刻進心裡,讓我第一次發現,自己離死亡那麼近。
所以,在其後那麼多年中,求生,變成我的本能。
不管在任何艱難的環境下,只要能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