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一件發生在大家眼前的案子久久未破,而且還是在自己府上辦的壽宴上發生的,這實在是件讓人很不開心的事情。
如今,胡明華公然地將一個女子帶在身邊,還事事詢問於她,和她商量,甚至這個姑娘主動站出來替胡明華解釋,也不知道這姑娘究竟是何方來歷,最怕的是那等花言巧語將朝廷官員哄得團團轉的大小神婆們。
看歌飛飛的年紀,莫不是新近江湖上出現的某個神教的神女之類的?
如果真是這樣,範文英就不得不引起重視了!
所以,他這才忍不住站出來指責,辦案是件嚴肅的事情,容不得來歷不明的外人橫插一手,尤其這個外人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
面對質疑與驅趕,歌飛飛臉上的笑容不變,轉眸看向臺下正中主席位上端坐的南夜千羽——那個與南夜千潯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卻截然不同的男人——笑容可掬地問道:
“太子殿下也要趕我走嗎?”
在範文英對歌飛飛發難的時候,胡明華本想站出來幫她解釋的,但是歌飛飛負在身後的手卻向他搖了搖,示意他不要爲了她出面。
他是知道南夜千潯和歌飛飛的關係的,據他的觀察,潯王殿下對自己的這位愛將似乎頗有好感,而且還頗爲信任。
所以,他最終選擇了不出聲,冷眼旁觀,他倒要看看,他的這些同僚們會如何對待一個姑娘,他尤其想知道,當他們知道她的才能和厲害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的目瞪口呆。
嗯,胡明華有些“陰暗”地想:哼哼,讓你們吃驚的時候在後頭呢,到時候你們打破腦袋也要請人家姑娘去治病而請不到的時候,可別後悔!
南夜千羽黑眸冷凝,靜靜地打量着舞臺上婷婷玉立的人兒——笑容大方,不卑不亢,從容不迫,即便面對威嚴的老丞相範文英和冷峻嚴肅的自己,她也毫無怯色。
雖然笑得甜美,可那份甜美里卻隱隱透出一絲挑釁——她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如範文英一樣,不問青紅皁白就將她趕走吧?
南夜千羽緩緩掃了一眼水塮內的衆人,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裡,然後不動聲色地說道:
“姑娘若想留在這裡繼續協助胡大人破案,就得拿出誠意來,要麼自報家門,讓大家熟悉你並接受你,要麼,你就用你的真本事迅速破案,這也是一條快速讓大家接納你的方法。”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她是不是趕她走,而是給了她兩個選項,讓她自己做選擇,是走還是留。
歌飛飛不由在心裡暗暗點贊:不愧是太子,聰明睿智與南夜千潯不相上下,和他那邪肆不羈、不走尋常路的弟弟不同,他更具王者氣質,冷峻清冽,堅定沉穩,是自己欣賞並喜歡的性格!
可惜,人家已經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了,而自己也會很快回到現代去,要不然,她不會放過他,一定將他追到手!
略一沉思,歌飛飛再度開口,便要說出自己的選擇。
這時,南夜千潯恰好從後臺轉到舞臺上來了,見歌飛飛站在前沿,便招手道:
“飛飛,你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幫我一個忙。”
由於南夜千潯的出現,更由於他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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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水塮裡再也沒人敢對她當面橫加指責了。
南夜千羽瞭解弟弟的脾氣,知道他雖然表面上不拘小節,但在辦正事時卻是毫不含糊的,既然他對這個叫飛飛的如此信任,想必自有他的道理,自己暫且拭目以待吧。
歌飛飛瞥了一眼臺下衆人的表情,笑盈盈地回道:
“潯王殿下,範丞相和他的那些下屬們要趕我走呢,說我不配站在這裡協助你們破案,我看我還是下去好了。”
說是下去,她的腳步卻沒動,依舊穩穩地站在臺上,笑意盎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南夜千潯也是個心思玲瓏剔透的,眸子一轉,便知道肯定是自己不在的時候,這個記仇的小妞受了範文英他們的責難了。
知道自己有求於她,她這是故意在擺架子給那些人看呢。
他不由失笑,便順着她的意思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是我的人,理他們做什麼?快過來!別磨蹭!”
他這話一出口,立即讓範丞相和範穎兒等人瞠目結舌!
天吶嚕!什麼叫“你是我的人”?
難道,他們倆,她和他,他們已經那個了嗎?
潯王殿下雖然平時沒個正形,放浪形骸,但他的府上可是一個侍妾都沒納啊,據王府裡的下人說,連暖牀的丫頭都沒有。
京城裡至今盛傳,潯王殿下曾說,此生要麼不娶,要娶只娶最愛的那一人。
如今這個誓言獨身一輩子的邪魅王爺,居然對一個姑娘說“你是我的人”,這可真是天大的一個八卦,讓人驚爆眼球的大新聞呢!
水塮裡的一衆人一個個開始激動起來,八卦之心猶如熊熊烈火不斷燃燒,私下裡打探着歌飛飛的來歷與背景。
這裡面除了南夜千羽和柳千影比較淡定外,唯獨範丞相和範穎兒最爲失望了。
兩人互看一眼,眼睛裡寫滿了不相信和吃驚,甚至還帶着點狐疑。
這個胡明華帶來的姑娘到底是誰啊?居然能遊刃有餘在一個王爺和一個大臣間,將兩人哄得服服貼貼,真是看不出來,她的手段蠻高超的嘛。
歌飛飛雖然也不喜歡南夜千潯說自己是他的人,但此刻瞟一眼臺下衆人的表情和眼神,她覺得還是蠻有趣的,便聰明地不去反駁。
輕盈地走到他身邊,問:“需要我做什麼?”
怕他也是要她催眠,趕緊小聲地補充一句,“如果是催眠就算了,你知道的,有內力意志力強大的人,我還催眠不了。”
“放心吧你,一切有我在,你儘管催眠就是了,不會讓你出糗。”
南夜千潯還正是打着要她催眠的主意,也難怪,任誰知道她有這個能力都會和胡明華的想法一樣,好好地充分地利用她的這一項特長的。
這可是既迅速又省事地破案的一大利器啊!
歌飛飛見南夜千潯語氣如此肯定,表情如此篤定,以自己對他的瞭解,他應該是有了萬全之策了。
“好吧。”
答是答應了,但爲了保險起見,她建議,“如果要對所有人催眠的話,最好將還未催眠的人進行隔離,以免他們心裡有防備和牴觸,影響催眠效果。”
“不用隔離,看
我的。”
南夜千潯走到戲班子那羣人面前,只見他在二十來個人當中穿花拂柳般飄過,雙掌頻擊,然後又迅速退了回來。
這個戲班子除開樂器師傅外,連同班主在內一共有二十二人,除去死去的韓小香,仍有二十一人。
但現在這二十一人中,大約有五六人張着嘴卻說不出話,很顯然是點了啞穴,但臉上卻露出不解之色,面面相覷,其餘的人卻是好好的,沒被點穴。
歌飛飛可不認爲只是點了啞穴這麼簡單:
“你對那幾個人做了什麼?”
“點了他們的啞穴,封了他們的聽覺,他們現在相當於又聾又啞,這樣子不會干擾到你催眠了。”
好吧,算他厲害!
歌飛飛很滿意,笑眯眯地問道:
“從誰先開始?”
這被點了穴的五個人,除了歐陽榮、曾效雄之外,還有三人,其中兩人是女的,另一人是戲班子裡打雜的,負責給大牌的戲子們端茶倒水準備演出服裝和道具,相當於現代的場記或助理吧。
這五個人,恰好也是她懷疑的對象,沒想到,這個王爺居然和自己的判斷一樣。
南夜千潯朝一個唱青衣的二十多歲的姑娘一指,“就她先吧。”
有範家的下人趕緊上前,將那個青衣帶到了臺前。
歌飛飛走到她面前,從手腕上取下菩提手串,給她催了眠,朝南夜千潯看了一眼,後者微微點頭,她便專注地問起話來:
“你的名字叫什麼?我說的是真名。”
“民女真名姚二桃,藝名姚小蝶。”
這個姚小蝶之前在回答胡明華盤問的時候,一口咬定自己就叫姚小蝶,從小是孤兒,不知家鄉何處。
在被歌飛飛催眠後,不但老實說出了自己的真名,也坦白了自己是從一戶大戶人家逃出來的,因爲家裡窮,爲了給哥哥攢錢娶媳婦,便將她賣給了鄉紳家的傻兒子作妾。
姚小蝶木訥地說道:
“作正妻倒還罷了,等公公婆婆去世,總有我熬出頭的一日,我娘卻是將我賣去作妾,傻子早已娶了正妻,只因正妻不能生,便希望納我進門給他們家傳家接代,所以我不願意,沒有盼頭的日子熬不下去,我便勾搭了府上的管家,趁機偷了他身上的後門鑰匙,便逃了出去,然後一路流浪,幸虧遇到春班主,我才得已在戲班子裡謀得一席安生之地。”
歌飛飛先前觀察所有的戲班成員,覺得這個姚小蝶回答問題不乾脆,眼神有些躲閃,直覺她有問題,所以這纔會對她催眠。
但沒想到,催眠後得到的回答卻讓她心生憐憫,並也不乏內疚。
一個姑娘家,年紀輕輕便被家裡賣給傻子作妾,上頭有公公婆婆,還有一個正妻在,想必她的日子過得很是不堪,這纔在無法忍受之下逃了出來。
爲了躲避追蹤抓捕,姚小蝶只能隱姓瞞名,甚至對戲班的人都撒了謊。
而自己卻因爲對她的懷疑而盤問她的過去,非要挖出她不願意講的秘密,而且這些秘密現在還隨着她的講述,被戲班子裡的人知道了。
不知道等她“甦醒”後,她要如何面對戲班子同事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