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會這麼做的,和有能力這麼做的,是誰呢?”這是錦蘊最大的困惑。
按理說,無論是莫無殤還是太后,都沒有理由私通外敵。除非他們之中的一個想要借外人的力量打擊對方,徹底奪權。
錦蘊身上起了一層寒意。
他們母子二人都不過是爲了掌權,應該還不至於昏庸到這個地步吧?
“不管他們要做什麼,總之你當心就是了。”洛桑端走了桌上的點心,再次從窗口消失了。
“真是的,每次見面都在吃,難道外面就真的沒一點好吃的?”錦蘊無奈道。想一想,洛桑好像真的每次在她宮裡出現,都在吃東西。爲免他總去御膳房偷吃被人發覺,錦蘊最近總是在房間裡準備幾樣小吃。
這樣一來,她宮中的膳食倒比別的宮中消耗得快許多。讓那些看她吃那麼多還不發胖的嬪妃見了,更加嫉妒。
這段時間,洛桑成爲了她打探宮中動靜的暗探。雖然錦蘊並沒有要求他這麼做,有時候也會覺得不好意思。但洛桑總是以“我不想讓小師妹再死一次”爲由,拒絕她的感謝。錦蘊自知無法報答,只好心下暗想着,等到哪天,洛桑有需要,她一定捨命相報。
東島國位於大元國的東海,與大元國隔海相望。據史官考證,很久以前,東島國本屬大元國土。後來趁前朝國裡衰微,劃海自治,稱爲東島國。
大元國一統江山之後,本想收復東島,後因兩國交好,東島國也自願每年納貢稱臣,便就此作罷。
最近幾年,大元國西北部的幾個部族一直蠢蠢欲動,大元國的兵力大部分集中在了西北,東海這邊防範就稍微鬆懈了一些。再加上,鎮國公覆滅後,朝廷缺乏能征善戰的大將,特別是擅長海戰的人才,更是一將難求。
所以,東島國也開始有些不安分起來。
莫無殤親政後,一直對東島國採取懷柔政策。不僅免了他們納貢,還多次賜予錢糧安撫。
只不過,東島國老國主病重,東島國太子池野白邪監國。池野白邪野心勃勃,且這些年來,收服了不少東島國海賊,偷偷練兵,對大元的東海防線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這次,池野白邪遞交國書,忽然態度謙遜了不少,表示過去兩國多有誤會,國主身體不適,特派遣太子前來,求娶一位公主,大元和東島兩國能結秦晉之好,永世不動干戈。
這種話無非是個象徵,誰都不會相信。只不過,之前還一直虎視眈眈,總是暗地裡派海賊騷擾的東島國,突然要求和親,這裡面有什麼事兒,可就沒人知道了。
太后提出,這件事雖事關前朝,但同時公主出嫁,也屬於後宮管理範疇。因此,迎接東島國使者和挑選公主和親,太后也將直接參與其中。
當然,少不了協理六宮的辰妃。
本來不應該有錦蘊什麼事,她雖是莫無殤的新寵,平常卻都很低調,選擇和親的公主也沒她什麼事。
可惜,有人不想讓她置身事外。
“娘娘,辰妃宮中的白芷求見。”錦蘊正在看書,紅箋進來通報。看着錦蘊閒適的樣子,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忍不住開口提醒,“娘娘,這個時候她來,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事。”
錦蘊微笑着翻一頁書,頭也不擡地說:“這是自然。不用擔心,叫她進來吧。”
白芷進門行禮後說道:“玥美人,辰妃娘娘請美人到洗梧宮,有要事商量。”錦蘊擡頭打量着這個丫頭。
“你是叫白芷吧?”錦蘊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白芷一愣,似是沒有想到錦蘊會提這個問題,隨後恭謹地答道:“回美人,奴婢正是白芷。”
錦蘊卻沒再追問什麼,只是回頭繼續看書:“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容我更衣。”
白芷躬身退下,紅箋等到白芷遠去之後,纔回來,一邊爲錦蘊穿衣,一邊疑惑道:“娘娘,辰妃身邊一向是連翹在當差,怎麼今天會派白芷過來?再說,上次……”
這一點,錦蘊也注意到了,點點頭:“沒錯。也許,連翹被她派去做別的事了吧。”上次去太后宮中請安,路上就是白芷絆了她們一會兒。若不是背後有人相助,那次她恐怕就要栽個大跟頭了。
紅箋有些擔心:“娘娘,要不,我們找個藉口推掉?反正您腳上的傷還沒好,不如……”
“逃得過這次,下次她還不知道會使什麼招數。萬一到時候太后宣召,不一樣得出門?”錦蘊嘴角勾起,“與其在宮中惴惴不安等着別人下手,不如主動應戰,看她們能玩出什麼花樣。”
“可是……”紅箋還是很擔心。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讓她明白,錦蘊雖說當上了主子,日子卻未必比做奴婢的時候輕鬆。
“好了,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錦蘊理了理頭髮,“走吧,辰妃娘娘協理後宮,這可是她辦理的第一件大事,可別讓她抓住什麼把柄。”
洗梧宮離月華宮有一段距離,還要繞過御花園和一個小池塘。雖說莫無殤賞了錦蘊轎輦,但錦蘊不想過分招人嫉恨,就推卻了。這一舉動,讓莫無殤大爲感動,甚至在朝堂之上稱讚錦蘊有前朝班婕妤的風範。
對此,錦蘊只能苦笑。不知道莫無殤到底是真寵愛她呢,還是刻意爲她拉仇恨。
猜測到這一路不會平靜,錦蘊一直都很小心。走到御花園附近的一片山石之間,錦蘊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這人是從山石上直接跳下來的,若不是錦蘊爲了小心謹慎,本來就走得慢,恐怕會直直地撞進對方懷裡。
紅箋緊緊扶住錦蘊,看到錦蘊沒事後,才鬆了一口氣,隨之對眼前的人怒目而視:“你是何人?怎會出現在後宮之中?”
錦蘊緩了緩,也開始觀察眼前的人。
是個男子,穿着大元貴族們習慣穿的絲質長袍,面料和繡工都是一流的。髮髻上卻沒有戴簪子,只是用一素色絹帶束起。兩世爲人,宮中的人,錦蘊都認識。這位卻看着眼生,或許是哪家王爺?
“請問閣下是?”錦蘊不動聲色地站遠了一些。
男子卻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賊溜溜地盯着她看,特別是她的胸前。
大元風氣開放,女子着裝胸前袒露。錦蘊皮膚比較白,在陽光下,更是散發着瑩潤的光澤。
打量了一會兒,男子才彆彆扭扭行了個禮道:“姑娘美貌,令在下欽慕,不只姑娘芳名?在下姓池。”
錦蘊皺了皺眉,心內有些不安。擡眼卻見到此人身後還站着兩外一個男人,那個人的穿着卻和此人不大一樣。衣袍寬大,下身卻穿着束腳長褲。
是東島國人的裝束。
眼前的男子沒有得到錦蘊的迴應,順着錦蘊的目光回頭看了一下笑道:“這位是在下的跟班,讓姑娘見笑了。”說着,又上前一步,竟是要跟錦蘊近身說話了。
紅箋此時也反應過來,與錦蘊眼神交匯之後,上前一手攔着錦蘊,口中說道:“太子殿下,這位是皇上新封的玥美人,請太子自重!”
錦蘊微微福身,算是向眼前的人還禮。沒錯,此人就是東島國太子池野白邪。想不到他居然就這麼大喇喇地在後宮之中亂竄,難道就沒有人跟着他麼?
“太子殿下想必剛到大元,還不識我大元禮儀。我大元國後宮只內,禁止外男入內,太子殿下也許是迷了路,還請太子殿下及早離開,以免落入他人眼中,生口舌之誤。”錦蘊一邊說,一邊側身行動,想要繞開他繼續前行。
“等等!”池野白邪卻再次攔住了錦蘊的去路,“在下不認路,既然巧遇美人,還煩請美人帶路如何?”
錦蘊心中警鈴大作,不知道這個太子是想做什麼。他不是應該跟莫無殤會面的嗎?怎麼會無故跑到後宮來?
大元雖然不禁止男女交談,但後宮之中,若一男一女在幽靜的地方私會,也是說不得的醜事。
“太子殿下,我們娘娘尚有要事,繞過這座山石即可看到宮中侍衛,太子殿下可令侍衛領路。”紅箋拽了拽錦蘊的衣服,眼睛示意錦蘊,山石後面好像有人影晃動。
“既然如此……”池野白邪忽然舉着一個荷包,“這件東西,想必不是美人拉下的。可惜,本太子還想物歸原主,竟不知這是哪位娘娘遺落之物,或許美人能指教一二?”
紅箋臉色一變,認出那個荷包正是錦蘊貼身之物:“你……這是我們娘娘的東西,你怎麼……”正要伸手拿回,卻被池野白邪閃了過去。
池野白邪湊近荷包,聞了聞:“嗯!果然,美人體香尚存其上,不用美人吩咐,在下自當奉還。”說完雙手捧着荷包,遞了過來。
紅箋愣了一下,瞟了錦蘊一眼,又擔心池野白邪又說出什麼混話,急忙取了荷包收了起來。
池野白邪嘴角上揚,側身一步讓開:“美人看來是有急事,在下不便打擾,請!”
錦蘊不知這個東島國太子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倒也不願意再在此地久留,點頭致意後,扶着紅箋迅速離開了。
他身後那個穿着武士服的男人走了過來,望着錦蘊遠去的方向:“殿下對這個女人感興趣?”
池野白邪臉上還帶着陶醉的微笑,也直直地望着錦蘊的背影:“是啊!這個女人,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