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蘊並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目不轉睛的盯着辰妃那處,只見辰妃還在重複着剛剛的動作,而且每做完一遍都要仔細地看一看那隻鳥,十分的不厭其煩。
半刻鐘過後,那隻鳥竟在辰妃放下手的時候突然擡了一下右爪子,然後在空中劃了個小小的弧度,最後重新抓回到架子上。
辰妃立刻喜形於色,然後抓着幾粒鳥食,遞到了那隻鳥面前。
錦蘊心裡突然有了些大膽的猜想,但是還不敢確定。接下來錦蘊並沒有繼續留下來觀看,而是繼續往尚衣局走,但是神態上,卻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她正若有所思。
下午,翠煙端着紅木托盤走去洗梧宮。那托盤上乃是兩匹布料,一匹是玫紅色,一匹是天青色。
“這是……”辰妃看着翠煙,有些不解。
翠煙將紅木托盤放在桌子上,福身行了個禮,纔到,“這是我家小主爲辰妃娘娘挑選的布匹。”
“嗬——怎麼,現在玥美人都已經開始想要左右本宮的吃穿用度了嗎?”辰妃略有薄怒,斜着眼睛看着翠煙。
翠煙面上波瀾不驚,面對辰妃明顯的鄙夷之色也不見有任何的氣憤,“並非如此。我家小主今日奉皇上之命前往尚衣局挑選衣服,發現了幾匹布料很適合娘娘,於是就給娘娘您帶回來了。說是讓您湊合着看看,做兩件衣服平時穿。”
辰妃看着那兩匹布,眼睛裡竟然慢慢的出現了些許紅血絲,額頭也能隱約的看出凸爆出來的青筋。但是她說話的語氣卻驀然的平靜了,“如此,那本宮還得多謝玥美人的好意了。”
然後,她走去裡屋呆了片刻,待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錦盒。她打開錦盒,裡面乃是一串東珠項鍊。
“這件東西,就當是本宮送給玥美人的回禮吧。”
“謝辰妃娘娘。奴婢辦完事情,那就先回去了。”翠煙說完,慢慢地退出了洗梧宮。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過頭來,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看了眼那隻掛在窗邊的鴿子,隨後才離開。
翠煙走後,辰妃立刻換了張臉。她看着托盤上的兩匹布,大發雷霆。
“這個賤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炫耀嗎?炫耀皇上寵愛着她給她先例嗎?還是說是在施捨冷飯!”辰妃說着,伸手狠狠地掀翻了那兩匹布,布滾到地上,滿是灰塵。
“賤人,賤人!”辰妃見此卻還不解氣,不斷地用腳在那兩匹布上踐踏着,卻不成想一下子崴了腳,跌坐到了地上。
“啊——”辰妃痛乎一聲道。手按着受傷的腳腕,但眼睛裡仍然是怨毒與恨意。
錦蘊,你欠本宮的,本宮遲早都會找你討回來!
她在心裡發誓道。
“阿嚏——”遠在月華宮的錦蘊打了個噴嚏,手中刺繡的針不慎紮在手上,出了一點血跡。
“娘娘沒事吧。”紅箋見狀,趕緊湊上前關切道。
錦蘊搖了搖頭,然後看向門口的位置,“翠煙怎麼還不回來。”
“哎?”紅箋也跟着看向門口,正好看到翠煙踏進門來,“娘娘您看,這不是說人人到嘛。”
“如何?”錦蘊看着跑得氣喘吁吁的翠煙,焦急的問道。
“娘娘你猜的果真沒錯,那隻鴿子根本不是普通的寵物。”翠煙神色認真地說道。
“我按照娘娘所說的,擡起手再放下手,那隻鳥立刻伸出了右邊的爪子在空中劃了個弧度。”
原來,翠煙剛剛正是趁着辰妃進屋裡拿東西時,裝作漫不經心的做了這個動作,然後觀察到了鴿子的表現。
錦蘊聽到翠煙的報告,心裡的猜測立刻落實。沉思了片刻後,錦蘊道,“承鳳公主很久沒來了吧。”
“有些時日了。”翠煙上前報告道。
錦蘊摩挲着桌子上光滑的白瓷碗,道,“下午去膳房請一趟,讓她來本宮這裡坐一坐。”
“是。”翠煙低下頭應聲道。
承鳳手裡拎着一個圓形的木質食盒,放在了錦蘊面前。
“這是……”錦蘊一臉疑惑。
承鳳臉上帶着賊兮兮的笑容,打開食盒從裡面端出了三盤點心,推到錦蘊面前,“快嚐嚐,新做好的。”
“你做的嗎?”錦蘊說着,拿起一塊藕粉桂花糖糕放進嘴裡,咬了一小塊,然後點着頭滿臉讚許道,“恩,手藝見長了啊。”
承鳳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這是我師傅做的。”
“哎?”錦蘊驚訝出聲,“怎麼回事?”
承鳳坐到錦蘊的對面,確實只顧着笑而不語。彷彿是故意吊着錦蘊的胃口,而錦蘊也確確實實十分好奇事件的經過。
半晌,承鳳才慢悠悠的開口,“方纔翠煙去找我的時候,正好撞到我師傅,所以我師傅就特意去膳房做了點點心,說是你肯定愛吃。”
錦蘊心道,這個洛桑,也太自恃聰明瞭吧。他又沒問過她愛吃什麼,萬一做出來的她不喜歡呢?再者說了,做吃的不會自己送來啊,還找個小跑腿兒的算是怎麼回事。
雖然這樣想着,但是錦蘊的臉上卻不自禁的揚起了一抹滿足的笑容。
承鳳見狀,又道,“師傅說,往常他做的東西你總看不上,走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我千萬要等你吃完了評價完了才能說出是他做的,否則你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錦蘊聞言,臉上的笑容轉爲無奈和好笑。原來是爲着這個事情。她平時和洛桑相處,總是習慣拌嘴逗來逗去,時間久了也便自然而然的以損他作爲說話準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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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說句實在話,洛桑其實很優秀。雖然話很多,平時看着吊兒郎當的很不正經,但辦起事來卻很靠譜,謹慎而又思維敏銳。
“而且師傅還說,錦蘊姐姐你最近心情很不好,所以纔會想着給你做些甜的東西吃,說是這樣就可以稍微減緩一點兒壓力。”承鳳上前抓住錦蘊的手,歪着頭仔細的看着錦蘊,臉上的表情很是疑惑,“可是錦蘊姐姐,我怎麼沒有看出來你心情很不好啊,你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錦蘊抽動了兩下嘴角,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纔算合適,半天沒有迴應,最後她只能又加了塊兒點心,厚着臉皮轉移話題,“這個點心真心不錯,你回去告訴你師父,我對他的廚藝其實很認可,以前那是逗他玩兒呢。”
這只不過是臨場應付的話,但錦蘊卻沒有想到洛桑會利用它那麼嘚瑟。
“師妹,你看你最終還是承認了啊。”洛桑一臉得意兮兮的樣子,很想讓人扁上一頓。
“喂,你來這兒難道就是爲了跟我顯擺這個嗎?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坐在這裡傻笑了半個時辰了。”錦蘊臉上浮現了一抹鄙夷。
洛桑這才慢慢的收斂起賊賊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咳咳,好吧我們說正經事。”
錦蘊臉上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然後正視着洛桑,聽着他講述最近事件的進程。
“你所報出的這一系列人裡面,有沒有跟陳靖榕比較親近的,或是關係比較特殊的。”錦蘊突然發問道。
“我想想。”洛桑仔細的回想着自己這兩天所調查來的關於五王子所拉攏的人的信息資料,然後道,“有。”
洛桑掰着手指頭,一一數道,“當朝御史中丞郭免淮曾是陳靖榕的得意門生,秘書監辰寧是陳靖榕的表侄,殿前副都指揮使文成海是陳靖榕的密友親信。還有……”
“行了行了,三個就夠了。”錦蘊打住洛桑的話,“憑着這幾個人三品四品的官職,就已經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