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道生一

武吉深吸一口氣,將他這些年埋藏在心中,不肯對他人說出來的,甚至連對龍吉公主都不敢明說的猜測此時也都道了出來:

“洪荒世界如今的變化……跟當初雷澤世界將要走到盡頭,臨近重新顛倒乾坤再度輪迴的狀態,簡直是一模一樣!”

是的,當初的雷澤世界,先是出現東海歸墟塌陷、西面乙木仙杏瘋狂生長的亂象,而後整個雷澤世界的靈氣迅速消散,逐漸萎縮,之後一切重回混沌。

按照原本乙木仙杏所安排好的劇本,雷澤世界崩塌好之後,乙木仙杏會重新聚合“聖子”重塑元神,讓自己從沉睡中甦醒過來,然後盤點一番這一次世界輪迴的得失,增進自己的道行,最後重開天地再度演化三界衆生。

通過這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從而圓滿他的大道,實現自己成聖的目的。

“難道說,真就是莊生夢蝶,蝶夢莊生?”

這是當初武吉從雷澤世界脫口而出的時候,下意識發出的一聲感嘆。

而現在想來,說不定反倒是讓他一語成讖。或許,這洪荒世界不過是另一個循環罷了。

只是相對而言,洪荒世界比雷澤世界更加強大,每次輪迴的時間也更加持久,所以靈氣消退持續的過程也更加漫長。

雷澤世界的締造者乙木仙杏,至死都未能成聖;可這洪荒世界擁有着如此強悍而綿長的歲月,他背後的締造者又該是何等厲害的境界?

“你們幾個人,其實是我從上一次世界輪迴的終點,偷偷保留的生靈。所以你們是來自於過去,雖然這個過去又即將再次發生。”

“到底是誰!洪荒世界的‘乙木仙杏’到底是誰?莫非是道祖鴻鈞?還是盤古?”

武吉忍不住急切地追問道,洪荒世界的真相讓他覺得分外的恐怖,他必須明白敵人到底是誰,否則只會讓自己寢食難安。

因爲這個世界的締造者,註定會是他們的敵人。

對締造者而言,洪荒世界衍生的種種生命不過是他圈養的豬玀,等到成熟之時就是下刀宰殺的時候,正如當初乙木仙杏要甦醒一般,勢必要毀滅衆生,帶來一場大屠殺。

太清聖人感嘆:

“乙木仙杏終究是境界不足,因此他的模仿就難免顯得有些拙劣;洪荒世界,遠比他理解的要複雜得多。”

“我的經你也都讀過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一句你是怎麼解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是老君道德經的名言,說的是萬事萬物皆是從”道“中演化而出的過程,只是武吉不明白,太清聖人忽然提這個做什麼?

太清聖人見他們還不明白,於是解釋道:

“這句話,暗藏着的就是洪荒的歷史,記錄的是每一個關鍵節點。‘道’爲混沌,一、二、三,都是過程,’萬物‘則是結果。”

“‘道生一’,說的是混沌無名之中,誕生了第一個生靈的歷史性時刻,這生靈,我姑且命名爲洪荒道人。”

“‘一生二’,則說的是洪荒道人在混沌之中頓悟,從而參悟出斬三尸成聖之法。”

“‘二生三’,說的是洪荒道人經過不知多少年的籌備,終於決心正式斬屍。他將自身悟道時產生的三千個雜念異想,紛紛分化成個體斬出。接引常說,‘一念生,萬惡做’,此處的‘惡’指的並非是邪惡,而是慾望,所以着洪荒道人斬出的三千個化身根據自身承載的雜念,從而演化出不同的神通和長相,並且由於本身是慾望的寄託,故而行事癲狂乖張,肆無忌憚。“

多寶聖人忽然恍然大悟:

“三千混沌魔神!原來三千混沌魔神,都是洪荒道人斬出的惡屍!“

真不愧是洪荒道人!

他多寶頂多是斬出了五大明王,而這洪荒道人卻足足斬出了三千尊化身!

太清聖人點頭,表示肯定:

”正是如此。而後,洪荒道人將‘道’誕生他的過程稱之爲‘本善’,將‘生’的力量保留了下來,又模仿‘道’誕生他的過程自己接着在混沌中孕育了一枚巨卵。”

武吉眉頭一皺,也想到了什麼:

“是盤古,原來盤古是洪荒道人的善屍!這麼說來,我們所處的洪荒世界,不是盤古所開闢的天地,而是洪荒道人體內的勝境!”

太清聖人讚許地點點頭,跟兩個聰明人說話,就是容易。

於是他接着講道:

“不錯。洪荒道人很快就着手想斬出自我。但這時候他犯了難,混沌之中一無所有,他未曾有過任何經歷,又如何能明悟自我?於是又經過無數年的思考,他總算是想出了悟道之法。既然一無所有,那他就創造出所有來!“

“這就是所謂的‘三生萬物’!”

“所以他先是打碎了三千惡屍,將三千念頭播種在洪荒世界之中,由此而衍生出來的種種大道,正是你們修行的‘三千大道’!“

“緊接着他又破碎了善屍盤古,釋放出盤古體內‘生’的力量,從而演化出萬物。萬千生靈與三千大道不斷磨合,從而迸發出種種奇思妙想和大道演化。”

“武吉,數千年後的人族智慧究竟演化到了何種程度,你應該最清楚,這種悟道之法實在是高明至極,所激發的種種可能最後發展的程度,恐怕都早已遠超洪荒道人自己原先的預想。”

武吉當然知道太清聖人說的是什麼,後世的人族另闢蹊徑,在科學一路上一騎絕塵,短短數百年就發展出了璀璨的文明。更可怕的是,這種發展勢頭似乎正呈現出幾何倍數的增長速度,最後究竟能走到什麼程度,連他現在都無法想象得出。

“等時機成熟,洪荒道人就會從沉睡之中甦醒,而後破碎洪荒,將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又解構成最初的形態重塑出他的真身。而這期間無數元會的積累,無數生靈所領悟、所思考的種種,全都成了他自身的領悟;通過這種方式,一次又一次的輪迴,洪荒道人遲早會修煉圓滿,從而成就真正的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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