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天笑而不語,任由陶方領着自己走向那片魚池。
劉全跟在葉長天身後,看着走在前面的陶方,手裡拿着些鋼架和木炭,還有些不知道有什麼用的雜物,反正是他叫人從雜物間找出來的些沒用的東西,劉全低聲道:“大公子,你說陶兄弟這是要做什麼?”
葉長天兩手一攤,“你問我問誰,既然他叫我們跟着,我們就跟着好了。”
“萬一小夫人問起?”劉全有些擔心地說道。
“你不主動去跟她講上姨媽自然不會無故問起了。”沉吟了片刻,看到劉全還是有些爲難嘆道:“我也不是叫你瞞着小姨媽,只是讓你不必主動提及,如果她確實問起來,你就如實秉報好了,我想這種事她也不會太在乎的。”
陶方拎着這一大袋子的垃圾雜物在荷池邊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整理起來,只見他先將鋼架擺在石板上,找出兩塊擋板圍在鋼架兩邊,然後將那些廢木炭凌亂地堆放在架子下面;拖出鐵絲,用力將那些鐵絲拉直,勾在鋼架上面,不不會兒,上面就搭起了一座密密麻麻的鐵絲橋。
葉長天走過去蹲下,看了看陶方搭起的架子不解地問道:“陶兄,你這是要…………”
“野炊。”
“野炊?”葉長天第一次聽到這個詞:“野炊是什麼?”
“簡單地說就是在野外找現成的食材現場做現場吃。”陶方解釋道。
“陶兄想吃什麼東西大可吩咐一聲,葉府的食堂裡食材雖比不上燕京,但也算得上豐盛,又何必在這裡來自己做。”葉長天說道。
“葉府的食堂裡的飯菜自然好吃,可哪比得上自己做的。”陶方說完這話也頓覺有些不妥:“我不是說葉府的東西不好吃,只是有些東西還是自己做的自己吃,那才別有一番味道。”說完回頭看了眼目瞪口呆的葉長天:“你明白我說的嗎?”
“明白。”葉長天輕輕一笑。
陶方繼續做着自己的事,也不知道葉長天是不是真的明白。
“可這裡除了那一片樹蔭,就是這一片花池,哪有什麼吃的?”葉長天又擔心地問道。
陶方跳眉掃了掃荷葉池,水面波紋浮動,兩條漂亮的錦鋰依稀可見:“這裡面不是嗎?”
葉長天大驚道:“你不是要把裡面的錦鋰魚撈起來烤了吃吧?”
“有何不可?”
“陶兄弟你有所不知,這荷花池可是二夫生平最愛,尤其是池中的這三隻錦鋰,二夫人更是示爲心頭肉。”劉全聽到陶方的主意嚇得不輕,忙解釋道。
“二夫人?”陶方看向葉長天:“就是你那兩位弟弟的生母?”
葉長天點了點頭。
陶方也深知劉全擔心的是什麼,開罪了二夫人,卻會把葉長天牽連其中,也是點了點頭:“對了,我進府這幾天怎麼就見過二夫人?”
“二夫人和老爺一起去北方辦事去了,說是月底會回來,所以現在葉家的大小事務都由小夫人主事。”劉全忙解釋道。
這葉家的家主出門辦事還帶着二夫人,看來二夫人蠻受寵的;葉長天是大夫人所生,可自從來到葉府從沒見過大夫人,看葉長天孤僻的性格也能猜到七八,以葉長天的性格也不好去問;葉長風和葉長雲都是二夫人所生,原來小夫人一直無所出,難怪葉老爺能放心把家務交給她打理。
看到陶方取出一柄生鏽的鐵劍,在土裡拼命的掘起來,劉全上前請教道:“陶兄弟你這是在做什麼?”
“挖蚯蚓。”
“挖蚯蚓?”葉長天也頗感興趣地湊過來問道。
“蚯蚓是一種生長在土裡的小蟲,以吃土爲生,味道極其難聞,不過很多魚類卻很喜歡它的味道,在我家鄉很多人都用它來餵魚。”陶方一邊掘着土一邊擦着額頭的汗。
“哦,你說的是地龍吧。”葉長天恍然大悟。
“嗯,不錯,也有人稱它爲地龍。”
“你有這麼噁心的東西來餵魚?”葉長天極爲嫌棄地看着陶方那滿手是泥的雙手。
陶方正要狡辯,突然臉色一變,滿是興奮地叫道:“哈哈挖到了,挖到了,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找到蚯蚓,天助我也。”
葉長天噁心地看着陶方那滿手是泥的雙手提着那隻黑不溜秋的地龍,竟還是滿臉興奮:“你…………你真的要用這玩藝去喂池子裡的魚?”
陶方大方地將地龍遞到了葉長天面前,葉長天忙後退一步,生怕那噁心的東西沾到自己乾淨的華服上,陶方也不介意,嘿嘿笑道:“不是喂,是用它來釣魚。”
“釣魚?”二人驚呼一聲,完全不明。
“對,就是釣魚,將這地龍掛在一隻倒鉤上拋時水裡,等魚兒餓了想來吃食的時候,我再出其不意將魚拉上來,然後我們就有魚吃了。”陶方不經不漫地從凌亂的雜物袋裡找出劉全差人給他找來的銀線,理了好幾米長,然後將銀線固定在一根很有韌性的竹杆上;這裡沒有魚鉤,不過好在這袋子裡的雜物真不少,劉全雖然不知道陶方要做什麼,但總算找來的東西還算齊全,陶方從裡終於找到一對廢舊的耳環勾,找了一塊堅硬的石頭,將勾子在石頭上慢慢地磨起來。
葉長天饒有興致地看着陶方的動作,他第一次感覺到一個親手製作一些小玩藝原來可以這麼認真這麼有意思。
不有會兒,見陶方將那小勾子磨出一絲肉眼看得見的倒勾,雙指夾住舉在眼前對着太陽光看去,那一根小小的倒刺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好看。
“好,大功告成。”陶方站起身來,將鉤子掛在銀線上,在池子邊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然後將一節地龍掛了上去,伸出雙臂用力一拋,銀線輕輕落入水中,葉長天只看到那隻鉤子的影子落入水後慢慢沉入水中;然後陶方靜靜地注視着露出水面的銀線,淡然的握着手裡的竹杆,微微閉着雙眼,養起了神來。
劉全如看稀奇一般地看着陶方,嘴巴張得老大,低聲道:“大公子,你看他在做什麼?”
“他不是說了嗎,在釣魚。”葉長天冷冷地說道,不過從他的語氣裡聽得出有一絲絲激動。
“就憑那樣一隻鉤子就能把水裡的魚釣起來?”劉全不太相信地說道。
“先看看吧,我想應該是可以。”
動了,陶方突然睜開雙眼,葉長天也定睛看向水面的銀線,那樣子顯得比陶方還要激動。
陶方不慌不忙雙手抓緊魚杆,慢慢的用力往上提,糸一聲,銀線提出水面,鉤子上豁然掛着一隻鋰魚,足有三指般大小,陶方興奮地抓過魚線,捧着這勞動成果,放入早就準備好的一隻盆子裡;回頭看向葉長天,將魚杆交給他:“葉兄要不要也試試?”
葉長天一搓手:“可以嗎?”
陶方直接將魚杆交到他手裡,葉長天也不客套,剛纔看到陶方的動作其實心裡早就躍躍欲試了,接過魚杆,也學着陶方剛纔的樣子將魚線拋入水中,等到魚鉤沉入水中,找了個地方靜靜地坐了下,等着魚兒上鉤,太陽照過頭頂,葉長天平時極少在太陽光下受着爆曬,此時只覺頭頂像一頂蒸籠一樣,汗珠不斷地從額頭流下,過了好長時間,陶方已經將木炭準備就緒,剛要點燃,葉長天的魚線還是沒有動靜,而葉長天此時額頭的汗珠已如雨下,葉長天依舊咬着嘴脣,看得出這位大少平時很少吃過這樣的苦頭。
陶方也是奇怪,這麼久了還沒有動靜嗎,看到陶方走過來,葉長天站起身:“真是奇怪,陶兄你一下子就釣上來魚了,我在這這麼久居然毫無動靜。”
陶方拍拍他的肩膀:“葉兄,欲速則不達。對了,你放魚餌了嗎?”
“魚餌?那是什麼?”
“就是地龍啊,魚鉤上你放地龍了嗎?”陶方有一種不好的想法。
“忘記了。”葉長天不好意思地笑笑。
“原來葉兄比我的境界還高,不放魚餌,是要願者上鉤嗎?”陶方本想大笑,但又怕傷到葉長天自尊。
這一次放上了地龍,果然葉長天的魚線很快就動了,我蹭地站起來,正要猛力將魚線提出水面,陶方忙阻止道:“葉兄,欲速則不達,等它咬得再深些,再慢慢往上提,不然對方還沒上鉤,稍有警覺的魚就棄食而逃。”
葉長天感激地點了點頭,果然這次魚線動得更厲害了,陶方忙說道:“是時候了,看來這次上鉤的傢伙不小。”
葉長天聽到陶方的指點,忙抓魚杆用力往上一提,不愧是從小習武的葉長天,在陶方覺得會很吃力,葉長天只隨手一提就將魚線提出了水面,不過當魚鉤出水的時候,三人都沉默了,沒一個人說話。
“壞了,大公子,你釣起來的是一隻錦鋰。”劉全張大嘴巴說道。
“我看到了。”轉頭看向陶方:“現在怎麼辦,把它放回去嗎?”
“萬萬不可,這魚鉤上有倒刺,這隻錦鋰已經受了傷,如果放回池裡,不出半日就會死亡,到時一樣會被人發現。”陶方忙阻止道。
“要不把它烤了吃,神不知鬼不覺。”劉全四下看了看出主意道。
陶方思索了半天,突然靈機一動:“吃是一定要吃的,不過不是我們吃,還得請一個人吃。”
“請一個人吃?”葉長天不解。
“沒錯,請一個和我們一起分擔罪名的人吃,如此一來,到時就算二夫知道少了一隻錦鋰,也不至於全怪在我們頭上。”陶方壞笑地說道。
葉長天開始認真地打量起陶方來,真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從開始叫自己出來就是早有預謀了,現在還要繼續拉別人下水嗎?“可是找誰呢,誰又願意呢?”
“有一個人,只要拉她一起下水,我們必定沒事?”陶方靈光一現突然說道。
“小姨媽?”
“沒錯。”陶方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