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說是葉家二夫人遇害的那件事並不簡單?難道此事也是朝廷在背後作梗?”木長老有些不敢相信陳百強的猜測,但同時讓他心驚的是他覺得陳百強的說的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如果真的是朝廷爲了黑鐵令,針對的可能就是三大世家了,幫主如今身在北方,只怕全然不知道這邊的狀況。
陳百強起身抖了抖了衣服道:“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得先找到唐小豔,無論如何不能讓唐門的人在長青幫的地面上出了事,否則唐杜兩家交惡將成定局。”
木長老深以爲然,卻冷冷說道:“哼,我長青幫爲江南第一大幫,到時就算交惡,也未必懼他唐門。”
陳百強早已清楚木長老的脾性,笑道:“木兄所言不錯,不過如果因爲這件事讓咱們兩家拼鬥,不就便宜了後面那位看戲的了嗎,正所謂鷸蚌相爭漁夫得利啊。”
木長老沒有爭辯下去,也是站起了身,兩人展開身法繼續向前搜索而去。
從長青路到唐門警界線,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此時太陽早已落山,陳百強加快了腳步:“陳兄,再往前面走過六裡地就是唐門的警界線了,馬上入夜了,入夜之後可就不好找人了,是不是唐小豔已經逃回了唐門?”
陳百強卻是臉色凝重,不敢有一絲放鬆,凝視着前方道:“木兄認爲是我想多了嗎?你仔細想想刺殺百里的那些人的身手,再想想方纔我們看到的那十多具屍體,他們身上的劍傷全是一招致命,全無拖泥帶水,乾淨利落,這幫人顯然是早有預謀,我有預感,那幫人就在前面。”
木長老嘆息一聲,突然眼色一凝:“你說得對,我也感覺到了。”
不錯,他們都感覺到了,血腥味,濃濃的血腥味,而且比起之前那十多具屍體的血腥味更濃,倒不是因爲這裡殺的人更多,而是因爲這裡剛剛死了人,或者說正在 死人。
陳百強立即腳下加速,他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但這股越來越濃烈的新鮮的血腥味卻讓他清楚的感覺到越來越不樂觀,除了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和結果,他更想看看那位讓十多名怒交幫的刺客一劍封喉的劍客到底是什麼人。
靜,死一般的寧靜,輕風帶過還能有絲絲涼意,其中不光夾雜着濃濃的血腥味,還有一股泌人的淡香,不錯,淡香,非常好聞,是女人的胭脂的味道。
在這荒山野嶺能夠聞到讓人如此舒服的胭脂香味,除了唐小豔不會有別人。“人死後香味還在嗎,哼哼。”木長老暗自苦笑兩聲,放緩腳步慢慢身前走去。
果然一具身體非常文靜地坐在地上,血腥味也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也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身體看上去頗有幾分精緻,背對陳木二人,頭上蓋着一塊殷紅紗巾,陳百強無奈地停下腳步,沒再繼續向前長嘆一聲:“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
木長老也是一臉失望,二人從下午直追到現在,酒都沒來得飲上一口,卻還是來晚了一步,如此一來唐杜兩家交惡已無可避免了。還是緩緩走向那具身體,陳百強見狀忙問道:“木兄,你還要做什麼?”
木長老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走身那具身體:“我只是想看看兇手的劍法。”
講道理,陳百強也很想看一看唐小豔身上的劍傷,對一個學武的人來說,這真好奇簡直就是一個恐怖的存在,因爲那十多名怒交幫刺客身上的劍傷,陳百強從沒見過這樣的人能在一息之間讓十多名殺人同時斃命,而且是一劍封喉,他真想見見這樣的人,準確地說應該是很想見見這樣的劍招。
“莫非陳兄不想看看的他的劍招?”木長老已經站在屍體後面,沒有立即動手去揭開頭上的紗巾,而是回過頭來看着陳百強,因爲他太瞭解陳百強了,他不相信這種時候他就沒有好奇。
“木兄說的不錯,兄弟確實很想看看唐小豔身上的劍傷;不過聽聞這位唐三公子生前極是愛美,守身如玉,從不讓別的男人女人碰他分毫,見過他美貌的人對他的評價只有兩個字:乾淨。”
“乾淨?”木長老苦笑道:“不管一個人多麼的乾淨,在這種濃濃的血腥之下,哪裡還有什麼乾淨可言。”終於伸出右手,輕輕的扯下頭上的殷紅紗巾,然後他整個人像根木頭一樣立在那裡,半分也動彈不得,眼睛嘴巴鼻孔都張大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覺察到不對勁,陳百強叫了兩聲木兄都無反應,忙躍步上前,看到木長老的樣了自己也是嚇了一跳,伸手到他鼻子處探了探,呼吸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木兄你…………你這是?”
“陳兄,這…………這人已經死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我知道,不過就算如此,木兄你也不必嚇成這個樣子吧。”陳木二人打交道也有近二十年了,雖然大部分時間並不在一起執行命令,算是聚少離多,不過對他的心性也還是瞭解的,姓木的並不是膽小之人,嚇成這樣還是他頭一次見。
“這人剛死,而且這人並不是唐小豔。”木長老用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口氣說道。
陳百強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剛死…………”突然一停,大驚地看向老木:“你…………你剛纔說什麼,這人不是唐小豔?”
木長老毫無表情地看了看他:“他確實不是唐小豔,所以我才吃驚。”
陳百強走上前,此時這名屍體頭上的頭巾已經被木長老取下,只見此人臉型較胖,滿臉扎須,整個一粗礦,年約六十,右手虎口有常年舊傷。“他果然不是唐小豔,不過他卻是要殺唐小豔的人。”
“難道怒交幫那十多人都是死在這個人手裡的?”木長老指了指所須老者的屍體道。
“可能是可能不是,他已經死了,我看不出他的劍法有多強,但可以肯定他是個使劍的高手。”
“哦?”
陳百強抓起扎須漢的右手:“你看他的拇指上的老繭,起碼有四十年之久,也就是說這個人練劍最少練了有四十年了,我想怒交幫的那些殺人恐怕就是他殺的了。”
“既然怒交幫的人也是來殺唐小豔的,他又爲何要殺掉那些人,藉助他們的手直接除掉唐小豔不是更好嗎?”
陳百強右手托起下巴略一思索:“這一點我也想不明白,也許是他不想假手於人,也許他不想讓那些人知道更多的事。”
“木兄,你對天下暗器略有了解,你可看出他是怎麼死的?”陳百強突然問道,扎須漢的屍體看上去並不凌亂,只是看着面生,並不像江南人士,江南很少像他這種粗礦的漢子,看上去倒有幾分西北和燕京人的味道。
“他身上只有一處致命傷,就是他胸口這七道洞傷。”木長老指了指大漢的胸口。
“這是什麼暗器竟如此霸道,能讓一個高手瞬間胸口被洞穿而過,看這傷痕,應該是弓弩一類的東西,莫非在他殺唐小豔的時候被人暗算?”陳百強也端詳着屍體上的孔洞道。
“如果是普通的弓弩,此人能瞬間殺了那十多名殺手,就算有人用弓弩偷襲,他也絕不會沒有逃命的可能,況且以他的身手,面對普通的弓弩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陳百強靜靜地聽着,心中的好奇心卻是越加強烈起來。
“陳兄可曾聽說過唐門暗器中有一門相當厲害的弓弩叫諸葛神弩。”木長老突然看向陳百強問道。
陳百強一驚,又把目光落在扎須漢的胸口上:“木兄的意思是對方是用諸葛神弩殺了他?”
“看來是這樣子了?”
“諸葛神弩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難道像你我這樣的人面對諸葛神弩也無逃生可能?”陳百強驚道。
“陳兄啊,這個我知之不多,只是當年幫主曾告訴過我,諸葛神弩在唐門暗器中排名第三,不但威力驚人,速度之快也不是普通高手能反應過來的,其造價更是驚人,其中一支弩箭的造價就可底得上一座上等宅子的價格。”
“竟然如此昂貴?那豈不是一個普通人得到諸葛神弩就能輕鬆殺死一位絕頂高手了?”
“並非如此簡單,唐門暗器固然不凡,卻不是人人都能使用,必須配合唐門的秘傳手法才能使用唐門暗器,否則普通人得到它,也就是隻是爛鐵一塊,得物無所用。”
“如此說來,殺他的是唐門的人,可能使唐門暗器的人在唐門也不少,到底是什麼人殺了他,唐小豔已經被救走了?”
“能夠使用普通唐門暗器的人確實不少,可有資格使用諸葛神弩這種排得上號的唐門暗器的人卻沒幾個,因爲唐門的秘傳手法向來只傳子孫不傳弟子。”
“所以殺他的人並不是別人,而唐小豔自己?”陳百強心頭一震,猛然醒悟。
木長老點了點頭:“十多年前幫主就說過,唐門暗器詭異非常,若非必要,不可交惡,果然如此啊,陳兄可看出此人身份?”
說到暗器毒藥,木長老自認還算有點見識,不過說到追蹤尋人,卻是不敢在陳長老面前託大。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應該是青天監的人。”
“青天監?”木長老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你說燕京青天監?”
“我也希望我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