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宋婧耳中,宋婧咂舌,“這鳶晗郡主可真夠有手段的,估摸着淑妃再也不敢裝傻充愣了,總算能夠消停些日子。”
畫眉笑着點點頭,“淑妃的確被折騰的不輕,還有一事是關於太后的……”
明肅太后被氣的躺在塌上,身邊連個太醫都沒有,整個慈和宮都被監管起來了,明肅太后徹底被控制起來了。
“人各有命,既是太后的選擇,也怪不了旁人。”
宋婧波瀾不驚地說,她對明肅太后早已經失去了信心,實在犯不上替明肅太后籌謀什麼。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榮辱了一輩子,吃點苦頭也算不了什麼。
更何況,明肅太后是個死性不改的性子,即便有一日重獲自由,依舊不會對陸家下手,如今的憤怒只不過是陸家欺瞞了明肅太后罷了。
在明肅太后眼中陸家都是被逼無奈,逼不得已才這麼做。
除非是陸賦親口承認了自己所做過的那些事,包括派人刺殺趙曦的事,否則明肅太后不會死心。
宋婧搖搖頭,將此事拋之腦後,而趙曦得知此事後,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只淡淡嗯了一聲,再沒有多餘的一個字。
陸家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陸賦看向了一旁的江沁歌。
江沁歌立即道,“回父親話,鳶晗郡主說是雪絨不小心受了刺激咬死了慈和宮的那隻波斯貓,爲不讓人說閒話,淑妃便讓兒媳將松子送給淑妃,只是不巧淑妃身上抹了藥粉,所以才刺激了雪絨和松子,鳶晗郡主還說爲了賠罪還要送給兒媳一隻一樣的貓。”
陸賦緊皺的的眉頭微微鬆了,“當真如此嗎?”
江沁歌點頭。
“罷了,你今兒也受了驚嚇,此事與你並無關係。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陸賦說着沉吟了一會,“不過既然鳶晗郡主和你投緣,你與她多交好也是件好事。”
“父親放心,兒媳明白,鳶晗郡主喜歡花樣子特意讓兒媳改日送一些去齊王府,還說兒媳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陸家指點兒媳,憐惜兒媳一個人在府上孤單寂寞,還說和兒媳是一樣的處境。”
江沁歌似是單純無害,什麼都說的出口,一點心機都沒有。
陸賦聞言看向江沁歌的臉色越發的柔和了,細細回味江沁歌的話,忽然又想到了明豐帝對鳶晗郡主的態度,莫不是鳶晗郡主看上了陸家?
閔旻已經有了妻子……
而且鳶晗郡主爲何意有所指的和江沁歌說這些話呢,只有主母才管理庶務,鳶晗郡主是不是在透過江沁歌想示意什麼呢。
陸賦忽然腦海中閃現了鳶晗郡主那一張嬌豔動人的小臉,舉手投足皆是風情萬種,令人忍不住被吸引,恨不得揉進懷裡好好憐惜一番。
江沁歌只當作不知陸賦的想法,抿着脣不語。
“你還年輕,若有不懂之處受人指點也應該虛心接受,處處尊敬着她些,畢竟人家身份尊貴……。”
陸賦的聲音柔和了不少,江沁歌乖巧懂事的聽着。
許久,陸賦才讓江沁歌退下。
出了門江沁歌才鬆了口氣,這一局的確不好周旋,稍有差池就會被人發覺。
在府上閔旻和江沁歌就是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天色未黑,閔旻就會離開屋子去書房,從未留宿在江沁歌屋子裡過夜。
只有她們自己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天一黑,閔旻就迫不及待的出現,江沁歌正在擦拭頭髮,瞥了眼閔旻,“閔少主的桃花真是不少呢,第一眼就讓人惦記上了。”
“那還不是因爲這張臉皮。”閔旻有些慶幸得了趙曦的提醒,否則會出其不意地被鳶晗郡主給算計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鳶晗郡主是個心狠手辣的性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表面上看是做了五年的寡婦,可在平城的郡主府上也養了好幾個年輕的書生,或是侍衛。
只不過瞞得緊,很少有人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敢私下宣揚。
其實鳶晗郡主嫁人之前性子還算和善,只是嫁人以後,和公婆小姑子等都相處不好,尤其是婆母表面上對鳶晗郡主恭恭敬敬,可實際經常私底下教唆她的夫君柳子謙,柳子謙是個孝順的,又捨不得鳶晗郡主受委屈,只好私底下兩邊討好。
鳶晗郡主成婚後第二年懷過一胎,只不過不小心摔了一跤,小產了,柳家就不滿意了,是柳子謙頂着壓力執意步納妾,一心一意地守這鳶晗郡主。
時間久了柳夫人以各種理由給柳子謙施加壓力,尋死覓活,柳子謙從來都不在鳶晗郡主面前提半個字。
鳶晗郡主忍了又忍,將積攢多時的怒火一朝爆發,將柳夫人的兩個女兒草草尋了兩個不如意的人家嫁了,其中一個沒到三個月就鬱鬱而終,另一個也很快被折騰的就剩下半條性命。
柳夫人大受打擊,纏綿病榻許久,再不肯見柳子謙,不到半年就病逝了。
從那以後柳子謙和鳶晗郡主的感情就變了,柳子謙雖然沒說什麼,但鳶晗郡主能感受得到柳子謙對自己的變化,守孝三年從未碰過鳶晗郡主。
也不知是誰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鳶晗郡主成了衆矢之的,被人唾棄,連出個門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的謾罵。
是柳子謙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體站在府前替鳶晗郡主開脫,撇清了關係。
沒過三日柳子謙就死了,臨死的時候還給了鳶晗郡主一封休書,還了鳶晗郡主的自由之身,以及那隻沒有親手交給鳶晗郡主的雪絨。
鳶晗郡主痛哭流涕後悔不已,慢慢的性子就變了,搬出了柳家,獨居在郡主府。
閔旻無奈摸了摸鼻子,“我也沒想到這張臉和柳子謙相似,就被鳶晗郡主給惦記上了。”
“許是心中有悔恨,錯將你當成了柳子謙,如今皇上大權在握鳶晗郡主又是皇上唯一的妹妹,不爲權不爲錢,也只有失而復得的感情了,這麼小的要求皇上一定會同意的。”
到時候放任自由,任鳶晗郡主算計閔旻,或者推波助瀾一把幫着鳶晗郡主也不是沒有可能。
陸賦若是知道此事,肯定會爲了討好明豐帝,主動幫忙,只怕到到時候閔旻和江沁歌會處於被動。
與其如此還不如趁早掐滅了,斷絕了鳶晗郡主的後路。
想來想去,鳶晗郡主只有嫁給了陸賦,才絕無可能打閔旻的主意,明豐帝也丟不起那個臉。
否則任何一人都拿捏不住鳶晗郡主。
江沁歌正想着,閔旻伸手接過了乾淨的毛巾擦拭江沁歌的頭髮,動作輕柔,“不過幸好咱們早一步有了防範。”
江沁歌沒好氣瞥了眼閔旻,閔旻立即道,“這幾日之內我就將此事定下來,你不必與她爲敵,留着總有些用處。”
正說着閔旻忽然吹滅了蠟燭,一把摟住了江沁歌,緩緩朝着塌上走去,紅鸞帳下一夜瘋狂,隔絕了門外的寒涼。
次日,鳶晗郡主派人來接江沁歌,江沁歌揉了揉腰,讓百合幫着梳洗打扮。
“少夫人,這是鳶晗郡主派人送來的首飾。”
江沁歌瞥了眼,“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百合搖頭,“奴婢已經讓人查看了,並無不妥之處。”
江沁歌聞言伸手將頭上的珠釵卸了,換成了鳶晗郡主送的一套玉飾,整個人溫婉了不少。
又換了件青綠色長裙,腰間依舊繫着一條錦綠色香囊,整理妥當以後纔出門。
鳶晗郡主已經等在馬車裡了,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丫鬟挑起簾子,是閔旻送江沁歌出門,兩個人站在一起不知爲何出奇的般配。
站在閔旻高大的身姿旁,顯得江沁歌越發的嬌小玲瓏,看得出江沁歌很依賴閔旻,閔旻站在門臉皮低聲囑咐些什麼,江沁歌乖巧地點頭。
閔旻才道,“去吧。”
不是爲何鳶晗郡主瞧見這一幕,心裡十分不舒服,酸澀無比,緊攥着手中的茶盞,氣息不穩,茶水不慎撒了出來,丫鬟立即上前提鳶晗郡主擦拭。
鳶晗郡主深吸口氣纔回過神來,簾子被挑起,江沁歌的身影出現,聲音清脆如黃鸝鳥,“鳶晗姐姐。”
鳶晗郡主又擠出一抹微笑,“出來的早了些,剛好經過陸家便想着接你一起進宮。”
江沁歌點點頭,馬車緩緩前行。
“看得出陸少爺對你很好,陸少爺文韜武略,年紀輕輕已經不凡,將來必有一番成就,沁歌妹妹,你是個有福氣的。”
鳶晗郡主試探的看向了江沁歌,一邊低着頭喝茶,斂去內心的煩躁。
江沁歌嬌羞的笑了笑,“夫君待我的確很好,什麼都尊重我。”
鳶晗郡主臉上的微笑斂去了不少,衝着江沁歌擡眸又問,“那你們從成婚到現在一直都是分開的嗎?”
江沁歌一頭霧水,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後來才明白鳶晗郡主說的是什麼,低着頭,“我年紀還小,陸家又在新喪,夫君是個守規矩的,又說我一個人頂着壓力嫁過來不容易,所以格外的縱容我,我自己的院子我自己做主。”,
鳶晗郡主聞言臉上的笑意又擴大了一圈,笑意更濃,眼前的江沁歌就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童,對鳶晗郡主並沒有防範,問什麼就說什麼,而且很容滿足。
這個答案鳶晗郡主很滿意,“你年紀還小,的確不着急,嫁了陸家也委屈你了自然要縱容你些。”
江沁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裡卻是十分無奈,從來都沒有裝的這麼辛苦,簡直就是一個傻子。
鳶晗郡主一路帶着江沁歌進了宮,半路上還碰見了幾位相熟的夫人和小姐,大多數都是衝着鳶晗郡主去打招呼的。
鳶晗郡主對江沁歌極好,走到哪都帶着她。
宣王妃有些奇了怪,“什麼時候鳶晗和陸少夫人認識了?”
“昨兒個啊,雪絨不懂事咬死了松子,我心裡終究愧疚,沁歌妹妹是個聰慧懂事的,我瞧着也順眼。”
鳶晗郡主淡淡的迴應,看上去心情不錯。
瑾王妃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江沁歌,對江沁歌心裡始終懷有芥蒂,當初若不是江沁歌步步緊逼,趙靈也不會枉死。
趙靈心心念念就是想嫁入陸家,江沁歌卻處處阻撓,逼入趙靈入了絕境。
這件事瑾王妃始終無法忘懷。
“陸少夫人倒是有人緣,當初和九王妃關係難捨難分,鳶晗郡主這麼多年未進宮,就和郡主一見如故,也不知九王妃此刻時不時在九王府惦記着陸少夫人呢,陸少夫人怎麼不去瞧瞧?當真是世態炎涼,人心難測啊……”
瑾王妃冷聲問,有幾分挑釁的意味看向了江沁歌,“不是有那麼一句俗語麼,錦上添花無人記,雪中送碳纔是真情,陸少夫人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和九王妃疏遠了呢,莫不是怕被牽連嗎?”
宣王妃聞言笑了笑。
江沁歌挑眉,“九王妃在府上休養,我怎麼好去打攪呢,再說我和九王妃身份有別,哪能和從前一樣放縱呢。”
說着江沁歌看向了鳶晗郡主,“鳶晗姐姐,是沁歌連累你了……。”
鳶晗郡主立即皺眉瞥向了瑾王妃,“早就聽說瑾王妃和陸家,九王府有幾分淵源,果然如此,瑾王妃又何必遷怒一個無辜之人,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該釋懷就要釋懷,何必揪着不放。”
瑾王妃怔了下,看向了鳶晗郡主,“郡主怕是誤會了,我並非緊抓着陸少夫人不放,而是擔心郡主初來京都城,會被某些人騙了。”
宣王妃見氣勢有些劍拔弩張,忙勸道,“郡主何必生氣,一會還要面見南曜使臣呢,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瑾王妃只不過好心的問幾句,並沒有指責陸少夫人的意思,陸少夫人年紀輕輕怎麼跟一個長輩計較呢。”
宣王妃雖然是在勸,但語氣裡全都是對江沁歌的指責,指責江沁歌不懂事,跟長輩頂撞。
江沁歌擡眸,“沁歌實在不明白如何迴應宣王妃這話,沁歌已爲人婦,若應了,豈不是給夫家抹黑,若不應,又成了沒良心的小人,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沁歌自當小心謹慎不敢踏錯一步,宣王妃以爲沁歌如何回答才肯滿意?”
江沁歌忍了夠久了,“當初夫君做京兆尹時曾將宣王府霸佔徐家孤女的財產還給了人家,是不是因爲沁歌是陸家婦所以也要承受這些?”
宣王妃氣笑了,“你這孩子怎麼度量這麼小,不過就是好心勸你幾句話罷了,又何必這麼當真呢,宣王府還能差那點子財產麼,這點小事本妃早就不記得了。”
宣王妃無奈搖搖頭,瑾王妃立即跟着附和,“罷了罷了,你又何必勸她,正如她所說的,道不同不相爲謀,咱們總歸不是一類人。”
剛纔江沁歌是在解釋陸家不再效忠皇上,而瑾王妃則給江沁歌扣上帽子。
江沁歌抿緊了脣。
“原來瑾王妃,宣王妃就是這樣看待陸家的,二位王爺,陸某雖然身份不高,但何至於如此污衊陸家?”
閔旻忽然站出來,瞥了眼兩位王妃,又看向了身旁走來的宣王和瑾王,冷笑,“沁歌,聽聞豫王妃和齊王妃是個大方得體的性子,不如去找兩位王妃聊聊天。”
江沁歌點頭。
宣王立即道,“哪裡的話啊,陸公子誤會了,宣王府怎麼會污衊陸家呢,是王妃不懂事一時偏激了。”
說着宣王立即看向了宣王妃,宣王妃怔了下,許久才道,“沁歌真的是誤會了,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可是瑾王妃說沁歌是個攀龍附鳳,沒良心……”江沁歌的聲音有些哽咽。
瑾王妃壓根就沒把江沁歌放在眼裡,甚至鄙夷宣王妃的立場不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