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儘量讓自己不要沉溺在沈煜突然的溫柔中,她本想動動身子,可是卻發現自己身上軟軟的,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只能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對不起啊,我本來是想着能躲開那個大石頭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的語氣中有着說不出的客套與疏離,沈煜環住她的手臂一僵,涼涼的看了她一眼。
蘇靈不躲不閃的與他對視,眼睛裡是難以言喻的陌生。
沈煜登時回神,將手瞬間收了回來。
他向後撤了撤,蘇靈便軟趴趴的重新倒在地上。
她幾次想要支撐着身體坐起來,讓自己看起來並不顯得那麼的狼狽,可是都沒能成功。
沈煜此刻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蘇靈此刻的狼狽樣子,五年前的那一幕幕景象,在他眼前交錯、重現。
他突然覺得有那麼一絲報復的快感,可是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空虛和難過。
沈煜轉過了身,強迫自己忽視蘇靈的存在。
他走到大石頭旁邊,用手用力的推了推,“這石頭太大,出入口完全被堵住,我們出不去了。”
他聲音低沉。
說完這句話,沈煜就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可是每次遇到蘇靈,總是在不自覺的找話題,剛剛就是這樣。
已經消失了五年的習慣,突然殺個回馬槍,還是會讓人感到猝不及防。
沈煜冷着臉,去了地牢的最深處。
地牢裡已經佈滿了灰塵,能見度很低。
只幾步路,蘇靈便看不到沈煜的影子。
她一下就慌了神,想要喊沈煜的名字,卻在開口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妥,於是便硬生生的改了口,“沈總——沈少——你去哪了?”
沒有人迴應。
蘇靈艱難的挪了兩下,給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看向地牢盡頭,在她的耐心逐漸告罄,越來越焦躁的時候,沈煜提着一個水桶走了過來。
他依舊沉默着,將兩邊蠟燭似的照明物件一一吹滅,整個地牢中就只有石頭與入口的小縫隙中透進來的一點光亮,黑黢黢的,很是嚇人。
兩個人隔得有些遠,蘇靈看不清沈煜的臉色,不清楚他到底是生氣還是怎樣。
但是他生人勿近的氣場太明顯,她只能識趣的閉上嘴。
沈煜將水桶安置在大石頭的旁邊,走回來,單手提住蘇靈的衣服。
衣領勒的蘇靈呼吸困難,幾乎窒息。
她一邊拽着衣領,想要爲自己透着氣,一邊不住的用手拍打沈煜,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沈煜視若罔聞。
幾步路的距離,沈煜揚手一扔,蘇靈被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揚起大片的灰塵。
“嘶——咳咳咳……”後背撕裂般的疼痛再次傳來,蘇靈倒吸一口涼氣,卻因爲吸進了大量的灰塵,而不住的咳。
沈煜淡漠的轉身,像是蘇靈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樣子。
沈煜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不偏不倚的,正丟在蘇靈的身上。
蘇靈沒有力氣去管,在原地不斷的倒着氣。
沈煜卻連一個餘光都沒有分給她,他將襯衫的袖口解開,隨意的向上挽了挽,目光掃過地上散落的大小石塊,挑了幾個,一一搬到蘇靈的身邊,壘起來。
壘了一會兒,沈煜再次將蘇靈從地上提起來,只
是這次不再是提着衣服,而是雙手穿過腋下,把她放在巨石的旁邊,讓她靠在上面坐好。
將周圍散落的土塊在她的身邊壘成一個三角形的空間。
蘇靈有些看明白沈煜要做什麼了。
眼見着他將自己和水桶外面搭建一個相對安全的空間,卻把自己隔離在外,蘇靈一下急了,“沈煜,你要做什麼?你爲什麼不進來?”
沈煜。
這麼多年了,沈煜還是第一次又從蘇靈的口中聽到這種稱呼。
他的手猛的一抖,石塊從手上滾落下來,重重砸在他的腳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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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恍若不覺,繼續一塊塊的將石塊壘在一起。
蘇靈心中的不安越發擴大,不住的喊着,卻沒有一點回應,“沈煜!你要做什麼?你爲什麼不進來!”
她的聲音已經嘶啞,直到帶了哭腔。
沈煜才停下手中機械的動作,直起身子來。
一層層的石塊,讓蘇靈看不清沈煜的表情,她只聽得他聲音淡漠,帶着一些不耐煩,“你該不會是忘了我有潔癖吧?”
潔癖?
他是嫌棄她髒嗎?
這簡直是她今天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既然嫌棄她髒,爲什麼還要抱着她?爲什麼還爲她做這些?
蘇靈不依不饒,她試圖伸手推那壘砌的牆壁,可是手臂剛剛移動一下,就針扎似的疼。
她便一腳踹翻了那水桶,“既然你不進來,不如同歸於盡好了。欠你的一條人命,也就此還清。”
水漬慢慢的擴散出來,沈煜才聽懂蘇靈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麼熱的天氣,她還不知道要在這裡被困多久,這一桶水,是活下去最基本的保障。這女人……簡直是瘋子!
沈煜氣的眼睛中的火化蹭蹭的往外冒,他一腳踹開了剛剛壘起的石塊牆,衝上去扶起水桶,“你是瘋子嗎?到這裡來發什麼瘋!”
好像自從相識以來,沈煜對蘇靈發火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這次,又是他極其嚴厲的一次。
但不知怎麼的,蘇靈居然覺得心中充滿了暖意,她的嘴角不自覺的浮起了一絲笑意,“怎樣?要不要考慮一起躲進來?”
她隨手拿了一個略帶尖銳的小石子,抵在自己的手腕上,“不打算進來的話,也可以。”蘇靈的語調輕快,“我用自己的血把這個桶重新爲你裝滿,然後,你的食物、水都有了,可以在這裡活好久呢。”
蘇靈像是在暢想無限美好的生活一樣,眼神都在閃閃發亮。
沈煜面色鐵青,一瞬不瞬的盯着蘇靈,似乎是在衡量她說這些話的真實程度。
蘇靈不避不閃,任他打量,還略微帶點得意。
好像五年前,他也只能由着她離開一樣,現在,他也還要由着她的心意,按照她說的做。
這世界上能讓沈煜言聽計從的,她絕對是很難得的一位。
沈煜盯了她半晌,最終還是屈服,悶悶的坐在她的旁邊,並沒有動作。
石塊本就有限,他剛剛一腳又踹壞不少,現在要搭建的空間變大,就算他是萬能的神,也難以讓兩個人一起躲在裡面。
蘇靈艱難的向他這邊挪了挪。
她心中隱隱知道,這次能夠活着出去的可能性,極低。
不過能和他一起被埋在礦洞的地牢裡,也是很浪漫的。
蘇靈動作有些生疏的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此時此刻,她有些後悔了。
她爲什麼要離開呢?他的肩膀那麼寬厚。
他明明那麼冷冰冰,卻總是給她最大的溫柔。
她爲什麼要離開?爲什麼不珍惜和他一起的時光呢?
沈煜的肩膀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推開蘇靈。
地牢裡悶熱潮溼,現在又塵土飛揚,好像和她近一點,他才能呼吸到一點乾淨的空氣。
即使她已爲人妻,他還是覺得她是這世界上最乾淨的人。
他想,他一定是中了毒,把腦子毒壞了。不然怎麼會這麼無可救藥。
熟悉的震動又傳來,蘇靈向他的方向側了側頭,“這是地震,還是礦震?”
沈煜仰頭嘆了口氣,“別多想,我在這呢。”
他離蘇靈更近了一些,想了想,乾脆將蘇靈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曲起腿,小心翼翼的護住蘇靈。
沈煜空出一隻手重新慢慢將牆壁壘起。
多少怨懟,多少不滿,都要先保住蘇靈的命,能活下來,纔有以後。
蘇靈和沈煜靠的極近,兩個人溫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沈煜緩慢的將石塊壘起來,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沈煜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蘇靈小心翼翼的坐直身體,拉開和沈煜之間的距離。
非洲極熱,蘇靈和沈煜穿的衣服布料都很薄,沈煜身體上的微妙變化,蘇靈心知肚明。
可是這種狀況,她真的覺得,有點尷尬。
蘇靈的呼吸盡可能的保持清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兩個人之間的微妙變化上,以至於沒有發現沈煜只將石塊壘在蘇靈的面前,而他,幾乎是用肉身堵在一個角落上,替蘇靈遮風擋雨。
水桶中還剩着薄薄的一層水,沈煜將水桶放在蘇靈的懷裡,“別灑了,就剩這麼一點水了。”
他的語氣雖然還很冰冷,有着濃濃的距離感,可是蘇靈,不知怎麼就聽出了一絲絲的親暱。
蘇靈心念一動,要不要,將小柒的事情告訴沈煜?
她不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沈煜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他的親生骨肉活在這個世界上。
只是,她要怎麼開口呢?
蘇靈無意識的擺弄着手中的東西,這是她這幾年養成的,緩解緊張時候的小習慣。
沈煜一隻手環着蘇靈,他的手掌正好在蘇靈的手掌之下。
沈煜的手指修長,指尖溫熱,摸起來手感很好。
沈煜有些舒服的勾了勾嘴角。
即便在這樣悶熱的環境下,蘇靈的手指還是帶着一絲絲的涼意的。軟軟的手指撫上他的手掌,他心中一直跳動着的躁動情緒立刻得到了很好的安撫。
他向前靠了靠,貼的蘇靈更近了一些。
那些情慾的事情都被拋在腦後,他現在只是單純的覺得,能和蘇靈這麼親密的待在一起,很好。
血液都有了的流動着的必要。
“沈煜。”蘇靈醞釀了半天,才終於鼓足勇氣開口,弱弱的喚了一聲沈煜的名字。
沈煜將最後一塊石塊壘上,收回手,兩隻手小心翼翼的將蘇靈環在懷裡。
蘇靈立刻將另一隻手掌握住,指尖卻觸到一個細細的指環。
蘇靈臉上的羞澀和溫存一下僵住。
(本章完)